《伪童话》伶人

2、女妖，我从没有见过你

　　什么地方又破裂了
　　我躺在水快要冷掉的浴缸里
　　微弱的血色
　　溶合地不能被发觉
　　只有我感觉到它们流失
　　女妖缓缓睁开眼睛
　　她的脸是幽兰色的
　　被水泡得快要剥落的脸颊
　　胀大成一个微笑
　　你在期待什么
　　她用耳语般的声音
　　问我
　　我躲在水底
　　水面以上的世界渐渐远离
　　谁在播放竖琴的音乐
　　哀愁舒缓的为了我的心情
　　女妖在水底的榕树上荡漾
　　一如所有的梦境
　　发丝断裂了
　　女妖说因为它们腐败
　　我在幼年的时候有过所有的不愉快
　　全部是你的不愉快
　　你为什么叫我女妖
　　浴缸的水彻底冷掉
　　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只是喜欢你的颜色
　　那么你其实是不知道我了
　　单色的画面里出现一张色彩的图
　　棕色的瞳孔，忽然它眨了一下
　　我被痛感困扰
　　很多事情来打扰我
　　昨天我还提醒自己不要散漫
　　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因为你哭了半个夜晚
　　女妖，你看着我那么久？
　　她不回答
　　脸庞又起了变化
　　我想起杂技小丑
　　那种快速翻就能动起来的画片
　　她的脸果然起了变化
　　起初应该是闭合的眼睛
　　张开来了
　　我总想有一部自己的默片
　　可是总不能实现
　　我想得太多
　　可是总不能实现
　　一曲欢乐的四季播完了
　　我停止了恐惧
　　可是为什么又会有舒伯特的摇篮曲？
　　到底是谁在播着曲子
　　整夜整夜不曾停
　　听的人都离开了
　　所有的曲子都变成孤独的奏鸣
　　嘀嗒
　　水从从来都管不住的水喉滑下来
　　在间歇的安静时间
　　我听到一些未曾注意过的声音
　　激荡起一些记忆
　　好比某天石头在水面上连跳了三下
　　你要看着我到什么时候
　　女妖问
　　重复的乐章又响起了
　　我的指甲油也脱落
　　竟然让我忘记换新的
　　散落一地的稿子
　　其实很多字我已经不能辨识
　　水将它们氲成奇怪的图案
　　像某些生命
　　重新开始的路程
　　我善于遗忘的头脑
　　不记得昨天曾发过什么誓
　　浅薄的声音像指甲的划痕
　　只轻轻一下
　　什么都消失不见
　　我想到消失的字眼
　　忽然有丝快乐的感觉
　　从乐章里跑出来
　　它发现我在听所以来寻找我么？
　　女妖的颜色又变淡了
　　唯一清晰的眼眉定定地看着我
　　你还不放开我
　　我放开你，我们都会沉在孤独的水底
　　我为了你好
　　她忽然真的消失不见
　　却又变换了曲子
　　我被冷水刺的寒毛直竖
　　你来反省自私
　　你说反省自私
　　怎么又忘记了呢
　　她的声音尖锐的恐怖
　　我也尖叫起来
　　我忽然什么也听不见了
　　水向我压过来
　　有人在我面前微笑着关了灯
　　这一刻我谁也没想起来
　　于是我又开始哭泣
　　眼前跑过一只带着怀表的兔子
　　我又将流浪到哪里
　　不能错乱的顺序
　　调过的钢琴被按下第一个音
　　我从水里浮了上来
　　兰紫色的脸庞
　　微微阖着的眼睛
　　女妖，果然，我从没有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