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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八回 ...

  •   在张子谦安排下,我带姐姐又去看了两次病,又托周正明买了一批扇骨,让他与姚敬糊好绢面送与我,我天天躲在房里画画,忙得天昏地暗。期间,张子诚的两个妾室来找了一次麻烦,都给我挡回去了,大概是因为张子诚三两日来探望姐姐一回,让他们感到害怕了。但每次他走后,姐姐总是忧虑地看着我,让我忙碌之余不免不寒而栗,姐姐病好一些后,我一定要走,但不知道周正明铺子找得怎样了。这两天,他与姚敬也够忙的了,帮我买扇骨,糊绢面,又要守着铺子,联络买铺子的人,还要四处找新铺子。这样的忙碌,他们还没经历过,但也正是历练的时候。
      第三次送姐姐去看病时,顺便去看了看周正明找的铺子,离济世堂有半个时辰的路,有了张子谦安排的车子,一来一回才半个时辰,姐姐针灸也正好结束。
      每次来,我都会把画好的绢扇、画儿放在济世堂,让那老管家转交给秦岩,老管家对我的托付也不惊讶,点头接过后就到里间放了起来。
      今晚是张子诚父亲的生辰,所有人都在前厅忙着招呼客人,刚刚酒席上的吵闹声已渐歇,不一会儿,“伊伊呀呀”的戏文声传来,隔得太远,也听不清是什么戏文,一屋子的丫头老妈子都听戏去了,姐姐因针灸了几次,略有起色,晚间被扶着去前厅祝了寿,回来后因为太累睡下了。
      明日,铺子要卖出,余下的画作也要交给秦岩,细数数一共完成了一百五十多幅,除送走的,现还有二三十幅,明日可一并带去。为了这批画作,我每日只休息三个时辰,到今天,已明显感觉体力不支,身形憔悴。
      屋里只剩我一人,画完最后一笔,我站起来,想到紫园里走走。月色渐浓,清亮亮地洒满了整个湖面,碎银般的微光反照在岸边的杨柳上,可以看出些微的墨绿色。清风徐来,花香幽淡,本是散步的好时候,可惜一片蛙声惊扰了整个紫园,沿湖而行,想起了翠屏山下苕溪里的那一群群黑色的小蝌蚪,如今的它们,如此的夜晚,是否也已聒噪在山林间,而福叔、福婶,还有锦儿、小福子,他们过得好么,他们是否已在蛙声中入眠,还是被吵得睡不着,因而想起了我。还有城里的绢儿,她与伍长春情投意合么?是不是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喝上他们的喜酒了……
      “绮儿妹妹”。不知何时,张子诚已来到身后,月光下,红光满面的他双目灼灼,让人感到害怕,我不禁退后了两步。
      “姐夫——不在前厅怎么跑到后园来了?”来到此地,我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姐夫,因为他不配,但醉酒的他,口里酒气熏人,眼中更溢满了急不可待的东西,让我感到后怕,这样叫他是提醒他,但愿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绮儿——绮儿——”他的声音里如此惑人,让我全身一阵战栗,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他一点点靠近我,我一点点后退,虽然他喝多了,脚步有点踉跄,可毕竟是壮年男子,平常酒色过度,身体略有些发福,对付我却足足有余。而我,这半个月,要送姐姐看病,要安排买卖铺子的事,还要日以继夜地画画,早已感到体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想到这,我心里一阵紧张,怎样才能稳住他呢?
      “姐夫,你喝多了,我去叫人来扶你回去吧。”我故作镇定地说,想要从他身边绕过去。
      “这点酒算得了什么?”他又靠近我一些,可我身后是树篱,已退无可退,“我――是醉了,不过,是为你陶醉了,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陶醉了。”他赤裸裸地说出来,让我更感紧张,这里,今晚恐怕是没人会来救我的。
      “姐夫,父母去逝前已经把我许人了,请自重。”我脸一肃,只得如此骗他,他以为自己是谁,想让我与姐姐学娥皇女英么?
      “人都已住在我这了,不跟了我还要嫁与谁?跟了我,你还可以好好照顾你姐姐,多好。”他以姐姐为借口逼迫我,知道我是放不下姐姐的。心中不由一苦,确实,我是可以拒绝他,可以一走了之,但姐姐呢?难道还要让她回到原来的破地方去等死?可是要牺牲自己,不光我做不到,姐姐也一定不会同意。
      “那姐夫能容我考虑一下么?这么大的事,我总要与姐姐商量一下才行,况且定下的人家,也还要想个万全之策退了才行。”只要他今天放过我,回去再想应对之法也不迟。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姐姐那儿自有我去说,至于你定下的人家,是哪家,你告诉我,多花点钱总是可以解决的。”他虽然醉了,脑子却不糊涂,让我心里一声哀叹。
      “我相信,这些小事,姐夫一定能解决,但你那园子里的三位呢?你就不怕――”他总还要忌惮他自己屋里的几个吧,其中两个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绮儿,只要你愿意,我立马把她们赶出去,这样总行了吧?”真是狠心啊,怪不得姐姐境遇如此。他说完,出奇不意地上前抱住我,“绮儿――我的绮儿――我天天想着你,啊――可想死我了――绮儿――绮儿――”他用力把我圈住,一边说一边就把嘴凑了上来,浓烈的酒气熏得我一阵晕眩。
      他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另一只手环在我的脖子上,我几乎动弹不得,只得极力把头往后仰,把脸别转到一边,双手用力推他,可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男人一旦想要一个女人,就会变得力大无穷,今时今日,恐怕过不了这关了,我又急又慌,眼泪刷刷流了下来。
      他赤红的脸越来越近,两眼精光四射,一声又一声充满了情欲的呻吟让我慌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这与上次明月寒在岛上吻我大不相同,毕竟他会考虑我的感受,再怎么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还可以控制自己心里的欲念,但张子诚却不一样,他恨不得把我一口吃了。
      什么办法都没有,他看我挣扎不过他,原来放在脖子后面的手伸到了前面,开始解我的扣子,吓得瑟瑟发抖的我早已全身冰凉一片。他烫得吓人的手一触到颈下的肌肤,一下子让我清醒了过来,本来一直逃避的身体反而向他扑去,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那用尽了毕生精力的一咬立即让他痛得放开了,鲜血如注般流下,我呆了呆,趁他痛得惨叫时,立即用力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倒在树篱旁,大概身子撞在了树篱的枝丫上,他又痛喊出声,我看他已倒地,赶紧跨过他的脚,没命地向前狂奔而去。姐姐的院子我不能回,回去就是等死,还不如逃出去,可紫园的后门早就落锁了,那看门的一定是偷着去看戏文,早早地把门锁了,我慌乱地在门口摸索了半天,身后已经传来张子诚的声音,他气急败坏地喊我,让我脚下一软,手也顿了一下,发现根本打不开。我颤抖地站着,不知所措,又记起紫园西边的围墙那儿有个狗洞,我身子瘦,应该可以钻出去,于是赶紧跑去找。终于找到了,我钻过树丛,扒开杂草,用力爬出去。
      爬出张家,我赶紧往前跑,但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总感觉跑得越远越好。终于实在跑不动了,两脚一软坐在了地上,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刚刚如此屈辱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要真的逃不掉,恐怕这一生就完了。
      什么叫祸不单行,说的也就是我现在这一刻了。等我哭累了,好不容易扶着墙站起来,发现明月楼正得意地向我走过来,不可置信地望去,一辆马车正停在幽暗的转角,离我只有几丈远,可我刚才一直深处在自己的悲伤中,根本没有听见。
      明月楼手上提着灯笼走近我,蹲下身子,举高了灯笼,仔细地看我,此时的我,头发零乱,一些碎发从额上垂下,胡乱地遮在脸上;而脸上,我记得爬出的时候沾了不少墙泥,但愿现在满脸都是泥,他根本认不出我来。可瘦小的身子却不听使唤地在风中瑟瑟发抖,我无助而又冷漠地望了他一眼,希望他没有认出我来。但他怔忡片刻,竟然伸出拇指,轻轻拭去我右脸上的一点点灰土,冷声道,“你这副样子,我倒是第一次见。”原来他认出我来了,心里真是叫苦不迭,这下该如何是好,那张子诚喝了不少酒,平时酒色过度,我才能趁其不备,借着夜色逃了出来,明月楼,我恐怕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什么叫冤家路窄,眼下就是了。
      “怎么?害怕了?”他缓缓放下了举得高高的灯笼,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转过脸,不去看他,不是不敢,而是还没想好怎么应付。
      “你一向不是伶牙俐齿么,今日怎么没话了?”他咄咄逼人,眯起他长长的凤眼,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与你无话可说。”说完我就后悔了,这条路上没什么人经过,我去惹怒他完全是自讨苦吃。
      他一把扔了手上的气死风灯,用力抱紧了我,如此温暖的胸怀,让我颤抖不已的身子一暖,但更强大的冷意贯穿而来,让我感到无比恐惧。“你--干什么?放开我。”可此时的我色厉内荏,言词决绝,却起不了任何作用。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那样坚强有力的胳膊传给我的危险越来越浓烈。“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要叫了。”我用力推他,可经历了一场搏斗险胜了的我刚刚又跑了很长一段路,我那点力气对他来说只能称之为缚鸡之力。
      “我就不放,你准备怎么办,你想叫就叫吧,这里连个鬼都没有。”他提醒我。
      巨大的悲哀向我压来,让我喘不了一口气,孤苦无助的泪若泉涌,顺着脸颊滚滚而下,那么灼热却又那么冰凉,刚出狠窝又入魔窟,我已害怕得全身都麻木了。
      突然听到马车声传来,他大概也听到了,略略放开一些,看了我一眼,却一点要放我的意思都没有。马车已在拐弯处,要是它向另一个方向去了,那唯一求救的机会就没有了,“救命啊――”我声撕力竭地喊了出来,自己却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极度害怕,终于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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