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二、九溪十八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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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亦过，他们在九溪十八涧的出口处走了不到五分钟，看见路边的一座小学馆。[本馆纯属虚构，勿需考据。]那时他们已经走过漫长的九溪十八涧，也游玩过了西湖，这样劳顿的旅程，小艾一路走了下来，竟还是觉得很有精神。唯独耀杰满心抱歉，进风景区时，他对自己的感应力几乎充满抱怨。小艾却总是在他想道歉的时候把话题转开，她总是说自己今天有多高兴，好像压抑了很久，忽然完全释怀了一样。
她喜欢杭州，能看见山水，能在喧嚣忙碌中还觉得有一处地方可以将自己隐藏。
她喜欢在竹林小道中走着，忽然看见一幢农舍，爱他们的恬静和安之若素。
要是能和他一直一直这样在幽静的小道上走下去也不会觉得累和辛苦吧，小艾握着他的手，夏日的热浪中，他是如此令人舒适。
“任何时代的人都觉得避世之人是自暴自弃，我们有自暴自弃吗？要是我觉得自暴自弃很潇洒很逍遥……是不是就代表我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小艾忽然问耀杰。
这姑娘真看不出来，竟然是个问题少女。耀杰撇撇嘴，“傻瓜，真正自暴自弃的人还找什么父母呀，你一直很珍惜拥有的一切，那才是最真实的把握嘛，啊……等等……”
耀杰揉揉双眼，眼前的景仰渐渐含混，有他们存在过的印象！是他们！
耀杰带着小艾往前走，终于在出口处发现这座小学馆，应该是这里没错。
它看起来像年久失修，久闭无人的样子，他们真的会在这里吗？耀杰敲着门卫室的窗户，窗户内用纸糊着，只有小小的缝隙看不出里面是否有人。
半晌后传来咳嗽声，有人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探出头来张望。
“游客吗？顺着这条路直接往外走，会有车站的。”老头好心提示。
“不，我们……”耀杰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是来找人的，“我这位朋友身体有些不舒服，天色也晚了，不方便赶回城去，我们想在这里借宿一晚。”
耀杰说着取出一百元纸币来，递到老头手中，老头眨眨眼睛，游客太晚出风景区想借这里歇脚露宿的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既然给了钱，看着两人也不像是会惹麻烦。
“就怕你们住不惯哟。”老头把铁门打开，“这座小学早几年政府就说要拆，把师生全遣散到别的学校去了，可至今都没有把小学拆掉，据说是什么资金不到位，也不知道是领导换了人，就是不肯拆，留我一个在这里看守。”
老头絮絮叨叨地，似是也经常同游客提及这些事。
“老伯，您怎么称呼？”小艾问。
“叫我老张吧。小姑娘，你脸怎么了？”老张毫不顾忌的问道。
“不小心烫伤的。”耀杰揽住小艾肩膀，希望她不要介意老张的直接，小艾捏捏他的手指，表明她不在意。
“哦，那要注意治疗哦，小姑娘总是一张脸面最重要。我跟你说我也知道一些治疗烫伤的土方子……”老张非常罗嗦，一开口就要说上不少话。耀杰真怕小艾听得心烦，急得挠头。
“我说，老张啊？！今晚让我们住哪呢？”耀杰再次把话题转开。
“哦，有职工宿舍，就是很破旧了，有些想留宿的游客看了房间后扭头就走了，但还是能住，被褥和床都是现成的，就是有点霉味。这里电已经被拉掉了，晚上要点菜油灯，水倒是一直有的……”老张一谈这个话题，就把上一个话题给抛到脑后，专心于絮叨一件事。
他带着他们往职工宿舍走，小学馆确实简陋，四处墙壁都在脱落白粉，露出红砖来。从缺损玻璃的木窗里看到空空的教舍，更显出内里的冷清。
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职工宿舍，说是宿舍，不过是角落里的小房间，辟出来给老师住。老板推开房门，门上竟然连锁都没有。
“放心住吧，山里没强盗。”老张说了句自以为很幽默的话。耀杰和小艾真是哭笑不得，可总比栖身荒野好，何况他们来这里是别有寻觅。
“你们把背包放进去吧，里面有橱柜的，小姑娘你先在这里休息，小伙子你跟我来，去拿两壶开水。”老张同耀杰说，他们便照做了。
耀杰跟着老张又跑回门卫室，心想这人毕竟是老了，竟然一次不把事情交待完整，要他来回跑两次，所幸，老张是真备着不少东西供给经过的游人，方便面，扑克牌，热水瓶等等，耀杰感谢他考虑周道，便又给他二十元钱，老张对这个大方的年轻人顿时又热情些。临了耀杰回到房间，提着大包小包。
“耀杰！你看我发现什么！”小艾一直站在橱柜前。
这间狭小的房间中有两张上下铺的双人床，橱柜也是细细长长的，分了四格可以放些东西，其余只有一张破书桌，别无他物。小艾原想打开橱柜，看看容量，谁知才开第一扇门，便在门板后发现了特别之物。门板上粘着一块小圆镜子，镜子下贴有很旧的一张年历片，年历片上有潦草的备忘录，在年历片的下方粘着一张泛黄的纸，纸上虽然字迹已淡，却依然细辩得清，纸上端正的写着橱柜主人的名字，伍臻仪。
“这是爸爸曾经用的橱柜，他的确曾经在这里住过！杭州！在杭州啊！”小艾有些激动，随即指着年历片上的日期，“1965年……我的天……”
“1965年你爸才多大年纪？！他在这里当教书匠？！怎么可能。”耀杰绝不可置信，“他们从没有向你提起过此事吗？”
小艾摇摇头，爸爸看着很年轻，但身份证上写着1954年生，属马，其实已有49岁年纪了，1965年他年仅11岁，怎么可能来给人当老师……要是再照此推算，妈妈的年龄更出现问题，她看着还要年轻些……那么自己呢？自己的出生证明会是假的吗？
“以此来看，关键还是桑曲氏的能力，风雷说过你的父亲是外族人，既然他是普通人应该不具备什么力量，但依靠桑曲氏，让他长生也有可能。对，长生！那个记者和秘书提过这个！”耀杰斩钉截铁道，现在他不再认为这是子虚乌和凭空捏造，因为在他身上就存在着奇迹。
“你是说，因为爸爸娶了妈妈，所以得到她的能力，他们都可以不衰老吗？”小艾很震惊，但这在她的家人身上确实是合理的解释。她意外，但她能够相信。
“如果这样，他就有可能在这里生活过，你还记得嘛，警察曾找过你父亲一次，说是有人举报他和一宗多年前的命案有关，但发案时间与他的年龄不相符，但如果我们的推断合理，那他可能……”
“你是说爸爸曾经杀过人吗？”小艾眼睛睁得圆圆的。
耀杰才意识到这样推论不好，忙中途止住，“好了，好了，我们已经住下了，可以多住一段时间弄弄清楚嘛，还可以找那个老张问问过去的事，别急，小艾，走一天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他掺着她的手，带她在床边坐下，然后动手解塑料袋，拿出里面的食物。
天黑了，点起油灯来，小小的光晕映照着两个人，一起吃方便面，一起吃苹果，倒也挺开心。
可耀杰想了想，还是要向她道歉，“真对不起，害你空跑一趟，你父母看来不像是在这里，只是过去生活过的印象碎片干扰了我……”
“我们多住几天好不好？”小艾却丝毫不介意，反而有逗留的念头。
“怎么？”
“你了解你的父母是怎么相爱，怎么结合的过往吗？”小艾问，问出口又觉得唐突，因为耀杰的家庭已经破碎，还有一段难堪的往事，她忙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啦！咱俩不要道歉来道歉去的。说实话，我还真没关心过他们怎么相爱的，似乎也不好奇，就觉得和普通夫妻一样，该结婚时结婚，该生子时生子，都这么过来的。”耀杰道。
“是啊……我也是忽略了不少事情，可是我现在来到这个地方，忽然充满了好奇，爸爸曾在这里生活过，他睡过的床铺，用过的橱柜，在这里接触过怎样的人，是否妈妈也陪在他的身旁！我好想了解啊。”小艾充满向往的说道，耀杰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眸，那是很难得能从小艾眼中捕捉到的光芒，如此充满活力，喜悦和期待，是跃跃一试和鼓足勇气的。那个文静孱弱的姑娘，忽然间被开启了力量的源头，并且充满了感染力。
耀杰顿时答应下来，“好呀！不过……”
“不过什么？”
“多住几天是可以，不过得我生火你做饭，我可不想天天吃速泡面，成吧？”耀杰故意这样说，让小艾忙碌一些，可以让她不用多想脸上的伤。
“好呀，就是我煮的很一般……”小艾对手指。
“总比我好吧，呀，下雨了。”耀杰起身去关窗户，窗户上有一个木匣，是放置日光灯管的，如今灯管早被拆掉，里面放着一卷木轴样的东西，用铁丝穿了窗帘挂着，可以拉动。
耀杰拉上窗帘回到桌前，拆开一副牌，“好久没打牌了，我们打牌吧！”
其实他暗自就是打算让小艾把最后一点力气也用完，然后倒头大睡，不用胡思乱想。
小艾很不好意思，“我打牌可差劲了。”
“那就抽乌龟喽，完全不需要脑力！抽到谁谁算输！输的人在手臂上画乌龟！”耀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圆珠笔。
“还要画乌龟啊……”小艾真不喜欢这种带惩罚的游戏，可看他似乎很想玩的样子，只好勉为其难的陪他玩牌。天晓得玩了几局，耀杰竟然一把都没有赢过，双手被小艾画满了大大小小的乌龟，起初还很大气，特别高兴让小艾赢，最后越想越弄不明白，怎么自己牌技这么好的人运气会这样差，永远让小艾抽中牌，他一直输一直输，最后多少不服气了，嘴都抿着，气鼓鼓地。小艾却一把比一把玩的高兴，一次次画乌龟时都笑得快背过去。
“啊！！！不玩了，睡觉吧！”耀杰郁闷坏了。
“好吧……”小艾很温顺的点点头，两人分别睡下。
耀杰想了想又坐起来，“不行，你得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赢的！我这辈子打牌就没输那么惨过！”
小艾把被子蒙着头一个劲的乐，笑得喘不上气来。
“不准笑啊，真讨厌的丫头！”他一捎被子坐上她的床头来，伸手去挠她痒，小艾连忙求饶。
“好啦，好啦，告诉你啦。”小艾坐起来，理理头发，“真是的，你自己每次让我抽牌时动作都这么大，手伸得这么靠前，油灯在旁边，油面上都映出来牌的花色了，细细看就知道嘛！”
“啊！！！气死人！你耍诈，你竟然不说！”耀杰捶床，真不服气，可是想想还是不对啊，“我也不是每次都把牌举得凑近油灯的，也不是回回看得见嘛！”
小艾点点头，可是她也不明白，“我只是看着你的眼睛，我就能感应到……”
好奇怪，真的可以，只是看他的双眼，就能感应到他想的事情。
这是为什么，两人怔怔的坐着。
“还是睡吧！”小艾赶紧躺上，重新盖好被子。
是啊，睡吧，睡吧，这时候也没必要讨论什么。说好做朋友的，研究什么心灵感应，研究什么默契，就只是朋友吧，不用过从甚密……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二、九溪十八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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