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第 23 章 ...

  •   贴身随从捧着一只托盘,轻轻放在殷律面前:“这家伙骨头硬,到现在没说一个字。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殷律点头道:“时机未到,本来也不指望他吐露多少,让他吃点苦头而已。你下去吩咐一声,这就歇歇手,找几个妥当人看着他,出了什么差错,唯你是问。”
      随从躬身称是,殷律一手撑着书桌桌面,另一只手在托盘上扒拉。黄鹰儿劲装夜行身上并没有带什么东西,一丁点儿散碎银子、一包暗器、一小瓶金创药、一捆细长坚韧的绳索和一只狭长革囊。这几样东西里看不出什么玄机,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大路货,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殷律的目光渐渐被那只狭长革囊所吸引,他拾起革囊来仔细观看,粗硬牛皮制成,一尺多长,说它象个囊袋吧,又细窄了点,说它象个腰带吧,又粗阔了点。囊袋里空着,打开盖子凑近光仔细看,牛皮内里粗糙的表面上分明有金属长期磨擦留下的黑痕,笔直一道。
      “这里面的东西呢!”
      随从回道:“从他身上解下来的时候就空着。”
      空着?
      黄鹰儿绝不会无端端在腰上拴个这么硌硬的东西去救妹妹,这里头必定藏过什么重要的物品!
      殷律伸出手指在囊袋里的长长黑痕上轻抚,粗粗的触感。他轻轻笑了一下,人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话真有道理,苌弘圣女的秘密,看来已经不能称之为秘密了,知道它的人,远比想象中多了很多。

      站在极眺入云表的羡陵石山古庙钟楼上,腐淤天坑里腥味十足的空气涡卷着,遮住远处渐渐沉入石崖那一头的夕阳。钟楼里的巨钟足有丈许高,钟面上铭刻着繁复扭曲的古代文字,近地处的图案被无数次手摩挲得雪亮,高处则是蒙上厚厚的铜锈,黯畏深沉。
      延已大师双手执住悬在钟前的钟撞,一下一下用力向钟上撞去,前一声余韵未绝,后一声龙吟又起,一连十八下巨大的撞击,震得视线都在颤抖。
      “执戈。”
      身后有人轻唤,最后一声钟响渐渐湮没,延已大师放下手里的钟撞,头也不回沉声道:“贫尼延已,俗家姓名不要再提起了!”
      殷律一步步走上钟楼,玄色长衣下摆被风吹起,他英俊的脸上是淡淡的微笑,仿佛这里不是阴森的羡陵,而是他肃阳宫后阳春三月里的花园:“呵呵,喊惯了,十几二十年,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还请大师担待。”
      延已没有戴尼帽,三千烦恼丝尽褪的头颅光洁圆滑,她冷哼一声走到钟楼边缘,手抚在粗石垒成的栏杆上:“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不是为了那只牛皮袋中的东西而来?”
      殷律点头:“正是。”
      延已打小就是火爆脾气,入佛门这些年来一点没有消磨掉她凌人的个性,她忽地转过身来冷笑不止:“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劳动您二皇子大驾光临?”
      “执戈。”
      “这么多年了,这是你第一回要我帮你办事,若不是事关重大,你恐怕不会来找我。殷老二,别人或许惧怕你,我却是不怕,还想把我蒙在鼓里叫我对你乖乖地俯首贴耳,你的如意算盘打得未免太响!”
      殷律摇头轻笑:“执戈,你怎么这么说?”
      延已个子在女子中算高大了,站在殷律面前还是需要仰起头:“少在我面前明知故问!你以为我在羡陵就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了!我是为了谁自愿剃度,又是为了谁被关在这个不死不活的地方?殷老二,别的一切我都可以不管,你若有胆子动赵执戟一根毫毛,我赵执戈发誓今生今世永不与你罢休!”
      “执戈,你这是哪儿听来的流言……”
      “没有流言能左右我!”延已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条,翻折多次已经磨毛了边,殷律接过来看,上头是赵执戟刚劲的字体:慎待殷二。
      “执戈!”
      “我以为凭咱们打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就算我不在了,总还有个你会帮扶大哥。可现在的事实是什么?大哥他为什么会写这四个字给我?殷二哥,你告诉我!你对大哥做了什么?”
      殷律捏着那边被风吹得飘动的纸条:“我说得再多,也许抵不上执戟写这四个字。执戈,你也知道咱们是打小开始的情谊,就冲着这份情谊,我向你保证,只要执戟不先背弃我,我绝对不会伤他分毫!”
      “大哥他绝不会背弃故年情谊!”
      殷律把纸条还给延已:“执戈,你现在已经是方外之人,俗世的扰攘近不了你身旁,这是你的福份,你切莫自寻烦恼。我和执戟的事,我们自然会解决,你相信我,现在的你掺和进来,只会让事态更复杂,只会让执戟……让他更无法自拔!”
      延已审视殷律的眼睛,半晌,刚猛地别过脸,对着荒黑的天坑里一声长长的呐喊,她剧烈喘息着,手撑在钟楼栏杆上:“殷二哥,有件事算我求你,你答应了我,我就把东西还给你!”
      “你说!”
      延已光洁的头颅慢慢垂下去,青灰色的僧袍过于肥大,在风里耸然飘动。
      “一定……要护他周全……”
      殷律轻按延已的肩头,点头道:“我答应你,执戈!”
      延已用力一抺眼睛,转向钟楼下走去:“来吧,我带你去取东西。”

      东西居然就收在黄鹰儿被擒的那间院子里,延已一路在前领着殷律顺着石山上崎岖山道下到稍微平坦的地方,推开院门的时候她回头问殷律:“鱼已经钓着了,饵你该领走了吧!”
      殷律朝她笑:“一只大饵,可不是为一条鱼预备的,人暂时不能领走,还要打扰大师几天。”
      延已已经平复了情绪,她朝殷律翻翻眼睛,走进堂屋里。阮仙见进来的是二皇子,慌忙丢下手里的竹绷跪倒行礼,殷律叫她起身,延已自去床边揭开床上的被褥,揭起一块活动的床板。
      入目却是一只空洞,原本放在里面用丝帛包好的三根银钉不知去向。
      延已飞纵到阮仙身边一把扼住咽喉:“床下的东西呢?”
      阮仙差点背过气去,手指着门外断断续续说道:“刚……刚……刚才有位小师父……取走了……”
      延已摔开阮仙扑出屋外,跃上屋顶四处观看,哪里有一点影迹?跟在后面出来的殷律也随着她的视线看向出羡陵那唯一一条路,两人交换一下眼神,同时向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阮仙伏在地下咳嗽不止,脸上泛起诡异金光,床底下悄悄爬出个瘦小的尼姑,听听外头没有动静,举步就要出屋,阮仙挣扎着拉住她衣角:“快……快给我解药……”
      小尼姑一脚蹬开阮仙,青灰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深处。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