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绝》休雅

19、家法

　　丑时已过，唐砚山还未睡下，帐内烛光闪烁，直照的他面上神色怪异，仿若是在笑，又似在怒……

　　第五杯茶下肚，还未报来消息，但他不急，一点也不急，无论是有事无事，在这群豪云集、众目睽睽的灵山之巅，只要唐杰和南宫绝身处一帐，明日怎么都是“生米已成熟饭”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呵呵大笑……

　　“老爷！”下人慌慌张张的奔进来，“老爷不好了！老爷！出大事了！”

　　唐砚山慢悠悠的放下杯子，这第六钟茶终究是不用喝了。

　　“老爷！大事不好了，四少爷他出事了！”

　　“慌什么？”唐砚山不由皱了皱眉，“慢慢说，能有多大的事？”

　　“四少爷……四少爷他……他喝多了，进了南宫大小姐的营帐。”

　　“知道了。”唐砚山淡淡的回答，“下去吧，等南宫家有什么动静再来禀报。”

　　“可是……老爷……”

　　唐砚山有点不耐烦的说道：“还有什么事么？把这茶撤下去吧，我也该安歇了。”

　　“老爷！南宫家的人已经发现了！南宫家屹少爷都提着剑冲进去了！”

　　唐砚山心中微微有些不安，最先知道的尽然是着处处刁难的南宫屹，转念一想，毕竟唐杰也是他们唐家的人，就算是有什么，也顶多皮肉吃点苦头罢了。

　　“老爷，您说话啊！事情闹大了，四少爷已经给他们绑起来了，南宫三小姐在那边哭着正凶呢！”

　　唐砚山一惊，问道：“你说什么？南宫几小姐？”

　　“南宫……南宫三小姐啊。”

　　“胡说，不是进了南宫绝的营帐么？”

　　下人抹抹汗回答：“的确是进了南宫大小姐的营帐，好在是他们姐妹同住一帐，南宫三小姐护住了大小姐，不然若是这会子就是他们家家主出事了，越发是了不得了。”

　　唐砚山跌坐到椅子上，已经惊的说不出话了，千算万算却竟然如此！难道是老天真不待见唐家？他仿佛一下老了十年……

　　……………………………………分割线………………………………………………

　　南宫世家的营帐都立于山顶风景极佳之处，与其他武林人士有些距离，这事情虽闹起来，倒也没有走漏风声。

　　唐杰已经给绑了起来，套上了个长衣，押在营帐一角，南宫湘玉也穿戴好了，嘤嘤的哭泣，掩着面的绢帕，不知泪水究竟有多少。南宫绝长叹一声，假装刚刚给人解开穴道，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实话，她也不便“知道”什么。

　　此时的唐杰酒已经醒了，他茫茫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直到环顾四周，看到湘玉在哭，又看到床榻上的斑斑血迹，他心中一痛，但更多的是庆幸和狂喜涌上心头。

　　皮肉之苦也好，家法伺候也好，事已至此，他和湘玉就是谁都拆撒不了……

　　南宫嘉业踱入帐内，心中暗笑，好你个唐家老儿，来这等伎俩，倒是事冯凑巧，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他几乎要笑出声来。

　　“屹儿，倒也不用绑了，都是定下亲的，虽说是逾越了，也不算是坏了名节。”南宫嘉业说道。

　　“可是爹！这怎么成？就算是湘玉的未来夫婿，这夜半人静的闯到姐姐营帐，他打的是什么心思？怎么能轻易饶过？”南宫屹依然愤愤不平。

　　南宫嘉业皱眉道：“那你想怎么样？开族会？上宗堂？闹的大家都知道了，以后让湘玉还怎么做人？”

　　南宫屹回答：“可也不能便宜了这小子！”一想到姐姐没了武功，要不是今夜湘玉正巧借宿，此刻被污了身子的都是南宫绝了，他心中一股火直冒。

　　“我愿意领罚！”唐杰忽然开口道，“是我酒后失德，对不起湘玉，我情愿任你们处置，但请不要让外人知道，那会逼死湘玉的！”

　　“你还开口！”南宫屹上前一脚踹去，“你个淫贼，这里没你开口说话的份！”

　　南宫绝起身，拉住了南宫屹，说道：“算了罢，事情既然已经如此，理当让唐家世伯过来，好生谈谈姻亲之事才是，早日完婚便罢了。此刻族人不知，外人更不知，我们家门丑事，何苦要自己闹出去没脸？”

　　“姐！你就这么……”南宫屹还不肯罢休。

　　南宫绝正色说道：“无论如何，湘玉都是你姐姐，男女出格，哪怕是男子犯了淫行，被人羞辱的都是女子。你就算在不平此事，也该懂得息事宁人才是。”

　　南宫屹被说的哑口无言。

　　“唐老爷怎么还没到？”南宫嘉业转而言他。

　　一旁的亲随上前道：“小的刚去过唐老爷那里，唐老爷听闻此事，非常震怒，说是没有脸面再见老爷您了，他家日出便先行离去，唐杰就交由我们家处置。若是最后还能留得一命，就让他和三小姐完婚便罢，唐家的彩礼都不用了，实在是愧对故友啊。他还嘱咐小的将这歉函交给老爷。”说着，他便上前递上封信。

　　一旁唐杰面如死灰，他父亲终究是放弃了他。实则大家心知肚明，南宫家再怎么恼怒，都不会杀他泄愤，一来他毕竟是唐门少爷，二来也不能让湘玉失身守寡。可是他爹来见他一面都不愿，想是恼怒之极。今日之事，总觉得蹊跷。昨夜明明和弟兄们喝酒，平日里不怎么亲厚的弟兄，在这大会结束之时，都很兴奋愉悦，对他也越发好的起来，虽然今年他名次不前，却给众星捧月的敬酒。他多年未曾感觉自己如此的重要，不免畅快的多饮了几杯，可就算这样，也不至于走错营帐，到了南宫绝的帐内啊，幸好湘玉在此，才总算没铸成大错……想到这里，他不由又刷刷的流下汗来。

　　南宫嘉业接过信，看都没看就没入袖中，他思索片刻道；“既然唐杰要先走，我们也不便在灵山久留。明日和空禅大师说一声，也先回碱持斋罢。唐杰这事都给我守口如平，尤其是屹儿你！就算是他入赘前先候在我们家，我们堂堂南宫世家，这点彩礼规矩还是不能免的。”

　　“父亲和小弟都先回去吧，既然不张扬，在我这里呆久了不好。”南宫绝转身对南宫湘玉道，“三妹妹你也收起泪来，早点回去休息罢，何必如此呢。”

　　南宫湘玉不说话，脸色有些微红，泪也不流了，垂着头出了帐子。南宫屹点了唐杰的穴道，然后解开绳索，静悄悄的押着他出去。南宫嘉业正色对通报的几个下人嘱咐：若是谁多嘴，定当不饶。

　　混乱暧昧的场面总算是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可淫靡的味道还在帐内萦绕。南宫绝烦躁的换上正装，走出去透气。

　　山间花好，夜晚清冷，花香随着冷风飘逸，阵阵扑鼻。今晚之事，湘玉显然早知消息，唐杰倒是莫名其妙，这算与被算、有得有失。

　　想到方才两人颠鸾倒凤，不禁脸红心跳。男女之事就是这样的么？情至极处，竟能犹若疯狂失魂？想她过去活的二十多年，连唇颊之吻都未曾有过，她对他是安心、依赖，却没有相亲相触的欲望，他恐怕也是如此……她以前觉得自己至少曾经爱过他，甚至至今也是爱他的，不然不会到今日百年之后，还每每想起，带着些许愧意。可现在想来，这种没有男女欢爱情欲的爱，真的是爱么？

　　她摇摇头，心中好笑，自己又在烦恼什么？人已故去多年，世道也早就变迁，曾经的感情，无论到底是什么，终究只是曾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