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前夕》帛承

44、第四天

　　林书语的车停稳了之后，几人身后就传来了钢筋和玻璃断裂的声音。

　　玻璃桥彻底断裂了，桥身落到了深陷地底的古城里，发出一声冗长而低沉的轰鸣。地面跟着抖了几下，车窗被震得直响。

　　林书语心有余悸地往身后看了看，车后窗外残留的日光渐渐陨落，黑暗瞬间在外面蔓延开来，四周陷入一片死寂中。

　　即便如此，林书语也不愿意再停留了，顺着出城的路摸黑往前走。车灯的光在沉重的黑暗里根本没有太多的用处，只能照亮车前不足两米那么远的距离。路也走得相当艰难。

　　黑暗里时不时传来不知名的噪音，让人听得心里烦躁而惊恐。

　　“你能看到很么东西吗？”楚修问林书语。

　　林书语摇头，“什么都看不到简直干净得不像话。”

　　“不像话？”楚修没理解他的意思。

　　林书语望了望窗外，“这里都这样了，怎么可能连个死人都看不到？就算这里还和往常一样，大街上也是有游魂的。但是现在，一个死人的灵魂都看不到。”

　　“你能看到人的鬼魂？”许久不说吗一句话的付希突然大声地问到。

　　林书语和楚修又被吓了一大跳。

　　“诶呦我说姐姐，你说话能不能慢慢来？”林书语脸都皱成了一团，心情十分不爽。

　　林书语没有回答付希的意思，抱怨完了就完了，没打算开口回答付希的问题。

　　付希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火气虽然没有发作，但可以看出来已经濒临爆发了。

　　“付希，你这是怎么了？”看付希牙咬得紧紧的，手指关节也握得噼里啪啦响，楚修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了。

　　付希眼中充满愤怒，狠狠地盯住了楚修，一句话没说。

　　“好，你继续。”楚修的耐心也被耗去大半，满不在乎地说。

　　林书语叹了一口气，“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吵吵啊？消停会儿吧。”

　　付希突然发疯了似的扑向前面的林书语，从后面掐住了林书语的脖子。

　　车子突然失控，往路边滑去。好在路边有一个路灯，车子撞上去之后才停下来。

　　“付希你干什么？”楚修连忙想阻止付希，但付希的手上不知哪来那么多力气，楚修根本掰不动她。

　　林书语被掐得完全透不过气，甚至结膜都开始出血了。林书语一只手掰着付希，把另一只手送到楚修面前。

　　林书语伸到楚修眼前的那只手上有一只黑色戒指。楚修领悟，立刻把那只戒指取下来。

　　不亡石戒指一被取下，林书语就变成了虚体，付希也掐不住他了。

　　林书语推开出门下了车，狠狠地咳嗽了起来。楚修也跟着下去了，把那只戒指又还给了林书语。

　　“你，你让付希下来。”林书语指着坐在后座的付希，“她爱干嘛干嘛，只要不呆在我的车里，她上天都行。”

　　楚修也终于完全失去了耐心，敲了敲靠近付希的车窗示意她下车。

　　付希很干脆地就下来了，但神情中透出的还是一种极度的反常。

　　“你先到车上去吧。”楚修侧身挡在付希和林书语之间，回头对林书语说。

　　林书语愤怒地瞪了付希一眼，“要不是我兄弟喜欢你，我特么管你会不会死在这!”

　　狠话撂下，林书语就上了车。楚修和付希在车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中途又吵了一架，过了大约半小时才进车。

　　进车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几乎降到零点以下，林书语也不想在两人之间刷存在感，楚修刚上车就发动车子往前走了。

　　此时此刻，窗外竟然已经开始日出了，此时此刻的太阳比不久前落下去的还要大一点，太阳的光芒也更加昏黄。

　　林书语提高车速，往前飞驰而去。按照目前的速度，到达城郊需要三四个小时。而现在还剩下“两天”时间，这“两天时间”加在一起不知道有没有四个小时。

　　林书语只能祈祷那个失常了的太阳走得慢一点。

　　“咝!”林书语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到吸了一口凉气。

　　楚修看了看他，然后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路上有一片接着一片的黑色液体，认不出那个是什么？

　　“那些是什么东西？”楚修问。

　　林书语摇头，“不知道。”

　　“水。”付希又说话了，神情很从容，“地狱的力量已经开始外溢了，这里的水已经都被转变了。”

　　付希一说话，林书语就再也没有开口的欲望了，脸一拉、对后照镜白了一眼。

　　“简直就是极度污染。”楚修看着车窗外枯死的树和那一滩滩化成黑色的积水说。

　　付希望着同样的场景，但脸上却是一副欣赏的样子：“哼!渣滓死绝，这样才是真正的干净。”

　　这句话让两人都无法继续忽视付希的反常了，楚修看了一下旁边的林书语，林书语也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虽然两人没说什么话，但林书语的反感已经无需言语来表达了。

　　这一天变得比前一天更短了，从日出到日落，楚修感觉不过只过了两个小时左右。

　　日落的时候，周围开始起风了。灰黄的沙土被风卷起，映衬着昏黄的落日，很有末日感。

　　只过了不到十分钟，天色就完全黑了下去。车窗外的风也越来越大，风卷携着沙土“砰砰砰”地撞在车窗上。

　　车窗外可见度更低了，车灯能照亮的地方全都是飞扬的沙土。车轮仿佛行走在烂泥里一般，老是打滑。

　　很快，车窗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一片黑压压的。林书语停下了车，打开车内的照明灯。

　　“暂时走不了了，只能等明天了。”林书语说，“应该过不了多久天就会亮了。”

　　“风什么时候能停住？”楚修看了看漆黑的车窗，表情早已经遮掩不了内心忧虑。

　　林书语摇了摇头，“不知道。”

　　此时处境让林书语和楚修几近绝望，按照这样的时间流速，他们大概只剩下几个小时了。但现在却要在这儿等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的沙尘暴过去。

　　半个月前，这里还是安安稳稳的城市，而现在竟然沦落到寸草不生的地步，甚至还刮起了沙尘暴？

　　两人明显是低估了沙尘暴的威力。虽然他们身处车内，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明显能感觉到车子在慢慢移动。

　　移动了一会儿，车子突然倾斜。两人以为车子会掉进什么东西里，但车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主了，就以倾斜的状态停在那。

　　窗外的动静慢慢笑了起来，林书语尝试着推开车门，但车门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打开一条缝隙。缝隙刚被打开，就有一堆沙子从缝隙处漏进来。

　　楚修也伸手去推自己旁边的车门，楚修这边的车门并不难弄，用力撞了几下就打开了可以让人通过的宽度。

　　三人离开了车子，却被窗外的场景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