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荒》looya

33、品梅之宴

　　七日后，圣上受长公主毓华所托，赐婚三郡主和张家大公子张阡。毓华长公主大喜，在公主府设品梅之宴，广邀宾客。孟无和乐矜皇夫妻应邀出席。孟无心中惴惴不安，她怕是又要成为今日婚宴上的“众矢之的”了。好在，如今不是她一个人了，乐矜皇和孟无并肩坐在铺得松松软软的车驾中，右手轻轻把孟无揽在怀中。起初，孟无很难接受乐矜皇对自己的亲近，但是渐渐地，也许是怀孕后多愁善感的缘故，自己变得越发依赖他，对他还在忍受范围内的亲近也不再排斥了。
　　“少爷，少夫人，长公主府到了。”
　　车驾外传来乐双的声音，二人相携下车，还没到长公主府门前，便被期待这二人已久的宾客们团团围住。乐矜皇当即用衣袍遮住孟无，肃杀的眼神扫过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极冷冰冰地说道，
　　“我夫人有孕在身，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她，后果自负！”
　　众人自乐矜皇大婚后对孟家五小姐的好奇简直到了不可自拔的程度。成婚一个月有余，深居将军府中，从不见客，更是一次也没有接受京中官妇们举办各种宴会的邀请。此次若非是长公主亲邀，定不会露面。传闻这孟家五小姐的相貌犹如天仙下凡，见之此生无憾，更是令一向远离女色的冷面将军一见倾心，当众抢亲，后又先请圣上赐婚，又请出远离朝堂多年，专心礼佛的乐老丞相出山才说服了甄郡主大人松口。此番举动，更是激起了京城乃至天下人对这位将军夫人的倾慕艳羡之情。听说这次三郡主大婚，圣上指名要乐矜皇孟无夫妇应邀，众人早早地守在长公主府，就等着一睹孟家五小姐芳容，可是却忘了乐矜皇，这位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跋扈嚣张冷厉的第一贵公子，有多么的恐怖了！因着孟无正俯在乐矜皇胸口的缘故，乐矜皇已经尽量压着脾气，不那么令人闻风丧胆了。可奈何眼前众人被好奇心冲晕了头脑，丝毫没有听进去他让他们走开的话，仍旧把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想要一睹孟无芳容。
　　乐矜皇终于忍无可忍，感受到乐矜皇的怒意，孟无轻轻戳了一下乐矜皇的胸膛，示意他低头，贴近乐矜皇耳语了一句，
　　“无妨的，你总不能把我藏在乐府一辈子，我总还是要见人的。”
　　可能是怀有身孕的缘故，孟无比往日冷冰冰的样子多了些许柔媚，在自己耳边的几句呢喃细语更是有如灵丹妙药，瞬间让乐矜皇的怒气消失无踪。
　　乐矜皇把孟无扶正，轻轻掀去遮盖在孟无头上的衣袍。刹那间，方才还喧闹不止的众宾客不约而同地目瞪口呆。
　　怎么会？怎么会？怪不得！怪不得！
　　怎么会有如此盛世美颜的女子？怪不得令不近女色的乐矜皇一见倾心，当众抢亲，更是力排众难娶回家中！如若能够一近芳泽——
　　“闭上你的狗眼！”乐矜皇看到有些男宾客的眼神渐渐由惊艳变作贪慕，不觉出声。
　　“呵——”
　　刚要站出来面对众人的孟无被乐矜皇的突然而来的一句话成功逗笑了。她的夫君，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有些时候还真是稚气十足，可爱得紧！可孟无不知道的是，她这不经意的一笑，更是足以令在场所有男子为之倾倒，也让刚下马车的京城世家小姐们——甄雨颜，荆如梦，秦枚，孟画，孟歌嫉妒不已，当然，此中并无萧君悦，她的目光，在习惯性捕捉荆映齐的身影，遂想起他早在一个月前落发罗华寺，避不见客，心中说不出的落寞。
　　“三妹，我们进去吧。”萧君玉缓过神来，把自家妹妹的小心思一览无遗，可是，他不得不数次提醒妹妹，也提醒自己，三哥是个好哥哥，也可以是知心好友，是权谋才智居于高位的智者，可他并非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好。”萧君悦想，二哥哥怕是早就晓得她的女儿心思了吧，她可以瞒过所有人，唯独瞒不过这个自小一起长大，古灵精怪却也洞明世事的哥哥。
　　“还不退下，是要本将军亲自请你们离开吗？”
　　“不敢不敢，将军息怒！”
　　乐矜皇的声音不觉更较平时冷了几分。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什么美色，就算是仙女下凡，也不如小命重要啊！于是，纷纷四散开来，争先恐后走进长公主府。
　　“乐将军好大的架势！今日是本公主的品梅之宴，可否给本公主几分薄面，莫要动气为好。”长公主毓华听见门口喧闹异常，且迟迟没有人进府门，索性迎了出来一看究竟，一出门，就看见乐矜皇摆着脸色，喝退众人的场景。
　　“长公主言重，我无意冒犯，只是——”
　　“乐将军不妨有话直说。”
　　“他们挡了我的道。”
　　“还不快快让开，让乐将军入席。”
　　“谢长公主体谅。”
　　乐矜皇孟无夫妇二人落座主位，与皇亲国戚和京城五大家族公子小姐们同居一席。宴席中好些人本来存着打趣这第一将军偏娶低贱庶女的许多心思，也都闭严了嘴，不敢再发一言，胆敢明着挑是非的，便只有当今圣上的亲姐姐毓华长公主了。
　　“听闻乐夫人刚成婚一个月有余，就身怀有孕了？”
　　“长公主消息果然灵通，确有此事。”毓华长公主素来不满圣上偏宠乐矜皇，一有机会，便对乐矜皇冷嘲热讽，乐矜皇早已习惯，可如今有了孟无，却不能再和以往一样置之不理。
　　“说来也巧，灵菲的郡驸正是张家大公子张阡，乐将军当初若没有当众抢亲的话，如今灵菲就是乐夫人的长嫂了，我可有说错啊，乐夫人？”话音未落，宴席间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准备瞧热闹。
　　孟无早料到她会被为难，从小到大受过的讥讽多了，这种程度还伤不到她。没等她回话，乐矜皇手中的酒杯就飞了出去，砸个粉碎。
　　“放肆！乐矜皇，今日品梅，乃是大雅之事。你若胡闹，我定不饶你！”毓华长公主怒目圆睁。
　　“既是大雅之事，莫说低俗之言。您贵为一国公主，当知何话该说，何话不该说。”乐矜皇不无所动，拿起手边的茶壶，为孟无斟了一杯热茶。
　　“本公主有何不该说？你当众抢亲，气死张家老爷，打死张家二少，视人命如草芥，令灵菲的郡附孤身一人，仗着皇弟偏爱，令百官敢怒不敢言，百姓议论纷纷，如今我说你夫人几句，你便听不得了？”
　　“长公主邀我夫妇二人赴宴，可是要兴师问罪不成？”
　　“谈不上兴师问罪，只想让你二人对张家有个交代，否则郡驸以后在京中如何做人！”
　　“长公主想如何？”乐矜皇抬眸，与长公主对峙。
　　“你年少被韵青送去军营，不懂女子的狐媚手段，一时被迷惑了心智，也情有可原。念在你是我皇弟的心头肉，又是护国将军，本公主不会折你颜面。罪魁祸首是你这个夫人，我要她向郡驸跪拜赎罪！”
　　“妄想！我念你是一朝长公主给您几分颜面，您莫要为老不尊。”
　　“长公主所言甚是，孟无她心机深沉，使手段勾得表哥失了心智，辜负于我，她为何不能跪拜赎罪？”甄雨颜声声悲痛泣血，潸然泪下。
　　“雨颜休得放肆！你不日就要和五弟成婚，少胡言乱语！银铃，还不扶你家小姐回府！”甄宁隐生怒意，雨颜身为待嫁女，说出此言实属不该。
　　“凭甚让我离开，我不走，我也要他们夫妇二人给我一个交代。”甄雨颜执拗不肯离开。
　　“甄雨颜，你和我哥哥婚期在即，注意你的身份，切莫胡言乱语。”萧君悦瞟了甄雨颜一眼，心中暗自替哥哥萧君玉不值。若不是圣上赐的烫手山芋，萧君悦才不会对她这么客气。
　　“乐夫人成婚月余，就有孕在身，我观乐夫人小腹微隆，可不似刚刚有孕的模样，说不定早就珠胎暗结，诱乐将军入套。”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大声说道，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朝孟无聚拢。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狠狠打在老嬷嬷的脸上，老嬷嬷捂着脸尖叫起来。
　　“下人口无遮拦，有碍长公主清誉，孟无一时手快，得罪了。”一言不发的孟无出手迅速，惊得众人一时失语，小小庶女胆子倒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