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歌且行》尤妗

2、2

　　听着苏灵的话，林照然有些愣了。

　　他当然察觉了苏灵眼中那一瞬的雾气，眼睛跟着也有些泛红，可下一秒却被苏灵的笑容恍了心神。

　　强烈的实感凝缩成一句话，从四面八方挤入他的脑海。

　　他们好像，再也不可能了。

　　*

　　几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苏灵变得愈发沉默，性格好像也显得愈发孤僻了。孙老师起初有些担心，好在模考的成绩出来，苏灵反而前进了几名。

　　可她一天天的变化他也看在眼里。总是想着要跟她谈一次，却碍于老师的颜面，始终没能付与行动。

　　中考结束，苏灵发挥得很稳定，进了当地重点高中的重点实验班。林照然也考进了那所高中，但和她的班级隔了两个楼层，三年下来，碰上的次数屈指可数。

　　逐渐苏灵形成了她独有的恋爱观。既然反正也不会结婚，索性恋爱也不必谈。不用担心耽误别人，也不用考虑对方的家庭是否满意。

　　况且，冷静了两年之后她回想，她真的并没有多喜欢林照然，或者说还没开始喜欢他。只是因为在她需要温暖的时候，他出现了。

　　她好像……根本没有喜欢别人的能力。

　　那几年苏灵的记忆不怎么深刻。可能是过于单一，也可能是她的神经绷得太紧，让她无暇注意什么特别的事情。

　　她要努力，更努力，才能早日离开家，一个人过，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大学苏灵选择了离家较远的城市。暑假留在学校，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去。让她比较介怀的是，这四年她还是得倚仗父母给的生活费和学费。尽管父母对她关心较少，钱却给得及时。

　　想尽早经济上完全独立，苏灵放弃了读研的打算。大四她没什么事情，和一家大公司签了三方协议，几个月的空当她决定做一份实习。

　　为了能更多地接触到实际操作，苏灵选择了小公司。她对公司的两个创始人有所耳闻，说起来，她还和他们同届。

　　实习的第一天，因为不了解公司的着装风格，她也不像其他的实习生一样抱团相互分享信息，便穿了正统的职业装和细高跟鞋上班。

　　学校和公司离得近，她高估了自己，一路走到公司，脚已经磨破皮，沙沙地疼。偏偏公司只是个三层小楼，她的部门在三楼，没有电梯。

　　刚进大门，苏灵停了一下缓缓，却骤然感受到后背一下坚实的撞击。没能来得及看后面人的脸，她已经重心不稳，有摔倒的趋势。

　　慕行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人，从手机上挪开眼睛，赶紧扶住了人家的肩膀。

　　等二人都稳了，慕行放开她，把手夸张地放在心口：“诶，这个没见过的小姐姐，你这突然停一下怪吓人的。”

　　“抱歉。”苏灵脚腕歪了一下，磨破的地方硌得生疼，根本没注意到慕行是开玩笑的语气。

　　“额……”慕行语塞。他身边都是有趣的人，也基本能get到他的点，被这么正经道歉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你不用道歉啊，我就说说。”

　　他刚想继续说什么，苏灵就冲他公式化地点头，迈步走人了。慕行有些傻眼，睁大眼睛盯着她的背影。

　　他这才仔细看清她的打扮。他们公司穿着比较随意，可是她穿了一身职业装，而且是个没见过的妹子。

　　慕行脑子一转，对了，今天是实习生上班的日子。

　　他跟着苏灵也去了前台，看她在做登记。前台姐姐很快看到他，慕行熟稔地打起招呼：“美姐今天又很美啊，啧，看着明明是素颜啊。”

　　被夸的人一边拿过苏灵填完的本子，一边咯咯笑：“凌总你天天这词儿也不带重样的。”

　　苏灵放下笔的动作一愣，凌总？

　　慕行挑了挑眉，“实话还不许人说了？”

　　俩人又调侃几句，前台姐姐让苏灵先去二楼的人力那里报到。

　　苏灵点头，然后看了慕行一眼，“凌总。”

　　“嗨，不用这么叫我，听起来特别老。”

　　“……噢。”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苏灵。”

　　“苏灵？哎这缘分，你看你叫苏灵，我姓凌，你来了咱公司肯定越来越好。”

　　苏灵：……她实在找不到话来接。

　　“凌总啊，你调戏小姑娘的本事越来越强了，你让许总怎么办……”

　　“哎哎哎，给点儿面子，平时说说就算了，不要在美女面前败坏我的名誉。”

　　苏灵其实没听懂，她低头看看手表，继续她一开始起的话头：“凌总，我先上去了。”

　　冲二人示意后，苏灵就往楼道间走了。

　　前台姐姐扑哧一乐：“凌总这是不是撩妹失败了？”

　　慕行也是满眼不可置信，挠挠头发：“实习生好高冷啊……”

　　进入楼梯间苏灵先站在原地停顿了一下，从包里撕开两张创可贴，屈膝贴了上去。

　　慕行在不远处看到她的动作，放缓了脚步，作为一个绅士不应该撞破美女的尴尬。

　　等了一分钟，听不见高跟鞋的声音，慕行才走了过去。他一边上楼一边琢磨，看她的步伐没有丝毫的不对劲，可刚刚他分明看到她的脚跟处已经磨出了血迹。

　　终面的时候他不在，所以这批实习生都是由许寒来决定的，现在看来，许寒看人的眼光确实非常到位。

　　还没到上班时间，慕行例行来许寒的办公室聊天解闷儿。他双手撑在桌子上看许寒低头办公，“诶许寒，新来的实习生很认真嘛。”

　　他解释：“就是叫苏灵的那个。”

　　许寒把手头的字打完，想起了这个名字对应的长相，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光认真？”

　　慕行撤回手，回忆了两秒，一抹被戳穿的笑容浮现：“好吧，还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