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诡夜行录》公子昂

291、山无棱夏冬雪

　　冬泽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小兵说了让冬泽无法接受的话。
　　“天晓得这个野种是你娘跟那个野汉子生的。”
　　直到村长王峰赶到才阻止了这场闹剧，小兵的左侧脸上留下一条非常难看的疤痕。因为这件事情村长王峰对冬泽和夜莺这对孤儿兄妹意见很大。
　　倔强的冬泽拒绝承认错误，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村里与冬泽同龄的小伙伴逐渐的疏远他，村民碍于村长的势力，他们只能推拒冬泽帮工换粮食的请求。
　　小兄妹在青赤村们处境过得非常的艰难。
　　冬泽痛恨自己的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孩，如果他是一个强壮的大人，他就不用让妹妹饿肚子了。妹妹饿的晕倒在门口，整整七天她一直靠喝白水充饥，她将自己从附近的树林采摘野果菜根让给哥哥吃，她宁可自己挨饿也不想哥哥饿肚子。
　　“妹妹，你醒一醒，妹妹，你醒一醒。”冬泽在夜莺的耳边真切的呼唤着。
　　夜莺高烧不退一直在说胡话，冬泽背着生病的妹妹连夜去敲刘奶奶的房门。刘奶奶年轻的时候成婚不久丈夫就被征兵打仗再也没有回来，她的膝下没有子嗣。
　　刘奶奶是村里有名巫医，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找她看病。
　　刘奶奶打开房门，看到背着妹妹的冬泽。
　　“刘奶奶，你快救救我的妹妹吧！”
　　“进来吧！”刘奶奶是一位满头银发苍老的老妪。
　　冬泽将妹妹夜莺放在刘奶奶的木床上，刘奶奶伸手触摸夜莺的额头说：“烧的这么厉害，你为什么现在才把她送来？”
　　冬泽说：“我以为刘奶奶你……”
　　刘奶奶说：“你以为老妇会如那般村民般对你们兄妹避而不见见死不救吗？”
　　“刘奶奶，你救我们，难道不怕惹恼村长吗？”冬泽问道。
　　刘奶奶说：“老妇命不久矣有什么好怕的。”
　　刘奶奶用湿巾帕为夜莺冷敷降温，然后用蜡烛烤银针为夜莺施针。冬泽在刘奶奶的指导下抓药煎熬。
　　忙活了整整一宿，夜莺的烧退了。
　　冬泽跪下给刘奶奶磕头表示感谢。
　　刘奶奶附身将冬泽扶起来，她说：“苦命孩子，老妇只能为你们做这么多了。”
　　“刘奶奶，您的大恩大德，冬泽永世难忘。”冬泽感激刘奶奶救了自己的妹妹夜莺，他在心中暗暗的许愿，等以后长大了，他一定要好好的孝敬她老人家。
　　刘奶奶从旧箱子里面拿出了一个钱匣子，她说：“孩子，这是老妇多年的积蓄，虽然不多。但是自少能够应急。”
　　“不行，刘奶奶这是你全部的积蓄，我不能要。”冬泽极其的推拒道。
　　刘奶奶将钱匣子硬塞给冬泽道：“这钱奶奶以后用不到了，奶奶将钱留给你们俩兄妹就希望你们俩个以后能够好好的生活。”
　　“奶奶，这钱我真的不能要。”冬泽欲想将手中的钱匣子还给刘奶奶。
　　刘奶奶对他说：“孩子，以后的路还很长。这些钱自少能够让你们俩度过现在的难关。”
　　“可是……”
　　“如果你实在觉得为难，等以后你们长大有钱了，再还给我也不迟。”刘奶奶笑着对冬泽道。
　　“这钱就当是我借刘奶奶你的，等以后我赚钱了一定把钱还给你。”冬泽收下了刘奶奶的钱。
　　当时冬泽并不明白刘奶奶的意思，直到半个月后，刘奶奶辞世离开了。
　　发现刘奶奶尸首的人是邻居的大婶，她本想来看病的。但是她敲了许久的门都不见回应。房门是开着的，她进屋看到刘奶奶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丈夫年轻时穿过衣裳，安然的离世了。
　　葬礼很简单，村民们将刘奶奶和她夫君的衣冠冢合葬在一起。
　　冬泽和夜莺不相信往日身体健康的刘奶奶突然离世了，但当小兄妹两人亲眼看到刘奶奶的坟冢，两人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冬泽和夜莺给刘奶奶磕头。
　　村民们冷漠从小兄妹走过去，没有人敢上前跟他们俩搭话。
　　村长王峰狠狠瞪了一眼弄伤他儿子的冬泽，小兵冷哼一声从他们俩身边走了过去。
　　小雅本想上前跟夜莺说话，她本母亲拉住，母亲在她耳边悄悄的说：“小雅，难道你还想惹你爹生气吗？”
　　小雅深知父亲的脾气，自从发生了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以后。她就被禁止和夜莺玩耍了，再过不久她就要去姑姑那里了。
　　天上阴郁下着蒙蒙细雨，就像两兄妹此刻的心情一般。
　　青赤村对两兄妹最好的刘奶奶离开了，两兄妹心中难过万分。
　　“哥哥，刘奶奶她会变成天上星星吗？”
　　“会的。”
　　“那她会找打刘爷爷吗？”
　　“一定会找到，那可是她等了一辈子的人。”
　　一晃四年，夜莺八岁了，冬泽十二岁了。
　　冬泽和夜莺用刘奶奶留下的钱添置了农具翻修了破旧的木屋，买了一头耕地的大水牛。两个小家伙像模像样的耕种父母留下的田地。
　　海边的田地农作物产量都很低，赶上不好的年头，甚至可能绝收。村里有一个落魄的秀才当私塾先生。
　　不忙的时候，冬泽都会蹲在墙角偷听老秀才讲课。
　　有一次老秀才提问自己屋内的十个学生一个问题，可是学生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上来。就在老秀才非常懊恼生气的时候，他听到窗边有人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老秀才循声找到了躲在墙角偷听他上课的冬泽。
　　被发现的冬泽显得很不安，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冬泽，你想当我的学生吗？”老秀才问道。
　　冬泽低着头不敢看老秀才的眼睛，他说：“可是我付不起学费。”
　　老秀才捋着下巴上的灰白色山羊胡道：“你当我的学生，我不会收你任何的学费。”
　　“真的吗？”冬泽问道。
　　“当然是真的。”老秀才笑着说。
　　屋里的小兵走出来说：“先生，他不过是个穷小子，凭什么跟我们一起上课。”
　　老秀才会瞪了他一眼道：“小兵，你是这是什么语气跟先生说话？”
　　小兵低头道：“先生，你别忘了我爹可是村长。”
　　老秀才大声的说：“一个小小的村长就能压得住我吗？就连县老爷见到我都卖我三分颜面。你觉得你爹我会放在眼里吗？”
　　面对老秀才，小兵不敢吭声了。
　　冬泽每晚都会把老先生教给他的新知识告诉妹妹夜莺，他们俩坐在月光下，动着用树枝在地上写字。
　　“这是天字，这是地字，这是人字。”
　　夜莺接过冬泽手中的树枝，认真的在地上写着哥哥教她的几个字。
　　“哥哥，好难啊！”
　　“妹妹，学会了写字，你就可以写哥哥和你的名字了。”
　　“哥哥，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
　　夜莺天生能歌善舞，每当有闲暇时光。哥哥冬泽都会吹笛子伴奏，夜莺在院落里跳舞，他们院子里有一株粗壮的海棠树。
　　每当清风拂过时，片片海棠花在空中飘飞舞动。
　　夜莺的歌声极美，每当她唱歌的时候，树上屋顶都会落满了听歌小鸟。
　　“山岚花青色，又逢春晓时。天清茶雾香，水落引泉鸣。和风兆鹊喜，草萱夜无忧。酒盏倾君知，无棱山盟在。”
　　夜莺作词冬泽谱曲，兄妹两个人配合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够明白彼此的心意。
　　一次老秀才见到夜莺所写的诗词，不禁赞不绝口道：“冬泽，这首《夏冬雪》是你作的吗？”
　　“不是我做的。”
　　“这分明就是你的字！”
　　“因为是学生一笔一划教家妹写字，所以家妹的字与学生一样。”冬泽回答道。
　　当听到这首词出自年仅八岁的夜莺之手，老秀才再也不淡定了，他一定要将冬泽将妹妹夜莺带来见他。
　　冬泽担心先生会怪罪他私自教妹妹读书认字。
　　“先生，都是我的错，跟我妹妹没有关系。”
　　老秀才说：“你传授妹妹自己知识何错之有，先生只是想见一见你的妹妹。”
　　“你真不怪我吗？”
　　“傻孩子，先生怎么会怪你呢！”
　　冬泽将妹妹夜莺带来见老秀才。
　　老秀才当即提问了十个问题，这十个问题有他在课上讲过的，也有他在课堂没有讲过的。夜莺沉着回答老秀才的问题。
　　一字不差老秀才极其的震惊，他说：“这怎么可能？”
　　冬泽说：“妹妹认识字多了，她时常翻看我借阅先生的书籍。怕是妹妹自己学习到这些知识。”
　　老秀才感慨道：“可惜是个女娃，要是一个男娃。将来定是一个读书的好苗子。”
　　“先生，你可不可收我妹妹为学生？”冬泽请求道。
　　老秀才显得很为难，他说：“老夫从来不收女学生的。”
　　“可是妹妹她真的很喜欢读书写字。”
　　“哥哥，不要为难先生了。就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夜莺拉着哥哥朝门外走去。
　　“等一等。”老秀才叫住了小兄妹。
　　冬泽扭头问道：“先生，还有事情吗？”
　　老秀才看着兄妹道：“我虽然教不了，但是我的夫人正缺一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