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之一者

1、蓦然回首

　　河畔小木屋里住着一位白头翁。
　　他每日划着一只破旧的船在湍急的河流中来去。纵使无人搭船，他也一回又一回地摆渡。
　　他精神矍铄，身体精干，水性也极好，曾多次在河水里救起溺水的村民与孩童。
　　河边村落的孩子们必须乘船去另一方的学堂念书识字，但这条河流实在太过湍急，在白头翁来到这片河岸前，河里已经葬送了数百条性命，久而久之，无人摆渡。
　　村里有老人言，其实在白头翁来前，也有一位渡河人，他偶经此地，会帮村民从外界带一些东西，或顺势送孩童去学堂。然而有一天摆渡途中，突然间雷雨闪电交加，河流里像是有一条暴龙苏醒，翻起了惊涛骇浪。他死在了这条河中，死前奋力将两个孩子送上了河岸，最后力竭沉水而死。
　　白头翁来时还不是个白头翁，他悄悄地来到这里，悄悄地住在了河岸，开始了他的摆渡生涯。
　　他与那人都是孤儿，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从小就结拜成兄弟，一起下水捕鱼卖钱一起买下一条破破烂烂的船，一起撑船去城镇买卖货物。两个人一起，生活渐渐也变得没那么难挨。
　　那人爱管闲事，爱照顾人，他总是数落那人是个烂好人，迂直又笨拙。那人说来真是个大傻子，不会讲价，他便每每打发那人去河边摆渡，他来采买。
　　那一日天开始暗起来时，他便也跟着心悸起来。当第一滴雨砸在他的脸上，他扔下货物就跑向河岸，四处问询，借了条船便向那人离去的方向划去。
　　他来晚了。
　　那人的尸体似乎已被冲向了远方。他找遍他所有能找的河段，都遍寻不到。
　　他定居在了那人死去的河岸。
　　他日日在河中徘徊，在水下潜泳。
　　“喂，我回来啦。”
　　白头翁恍惚间似又听到这句。
　　蓦然回首，身后只是翻涌的河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