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梦魇 ...
-
就好像站在上帝的角度，远远地看着。
身形消瘦的僧人被缚着手臂吊在高台之上，一身白色的的袈裟早已破破烂烂，甚至有几处还洇着血色。那僧人垂着头看不到眉眼，但唇角却勾着一丝笑。对面几丈远的地方有一处更高的楼阁，正好可以俯视到那个高台。楼阁里坐着几个人，主位上是身着龙袍一脸青涩的小皇帝，坐在左下侧的是穿着一身宝蓝锦袍的中年男子，男子对面是一位正值妙龄的姑娘，一袭大红的刺金牡丹长裙，脸上却是格格不入的委屈与娇弱。
高台之上，一大臣模样的中年男人正手执一沓写满字迹的纸冲着僧人怒喝。
“苏槐生，你身为佛门中人不安心修道为我炽煌祈福居然妄图勾引煜王爷，甚至还害死了与王爷定亲的妻子的孩子，你可知罪？！”
而高台对面楼阁之上的红衣女子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微微塌下了肩，美目含着一汪泪水。
“咳，李大人何出此言？为何就一口咬定是贫僧做了这有损脸面之事？”
“哼，还记得王爷府厨娘端给你那碗安胎汤吗？那就是王爷亲自熬的！你不会认为，是王爷要下药害自己的孩子吧？”
听到这那僧人手臂一震，猛然抬起了头看向楼台上的男子，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
“苏槐生，你可知罪？！”
“秦煜…”僧人似在喃喃自语般得叫着那男子的名字，声音虽小，却字字扣心。
“苏槐生！老臣在问你！…”
“秦煜…那安胎汤…”
“苏槐生！”
“秦煜…安胎汤…你怎能…”
“来人！行刑！”
说着两侧立上了两个高头大马的男子，一人手执一根沾满盐水的乌金长鞭，虚空一甩，啪啪作响。
“打！”
“啪！”
黑色的虚影一闪，那白色的袈裟便破开一道口子，借着便徐徐洇出血来，两侧的男子抬着手腕才甩了几下那僧人的身上便已是满身血痕。楼台之上的男人眉头微微一皱却是又在一瞬间恢复平静。
“皇上。”不知何时，高台之上的那位大臣已来到楼台之上，行礼站在小皇上面前“这苏槐生几年前已破了佛门八戒，如今又做了如此卑鄙下流之事，若再任他留在佛门，怕是有辱国风啊，况且，他也早已沾染了七情六欲！”
小皇帝垂眸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并没有作答。对面的大臣似是有些不悦，淡淡道，“皇上，微臣祖辈在朝中为臣，对我炽煌国虽不敢说是功德无量，但也算的上是功劳累累了，如今微臣的女儿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微臣只想讨个公道，也是如此之难吗？”
“李大人。”小皇帝还未开口，旁边蓝衣锦袍的男子，却开了口。“李大人口气是越来越大了。”
李仲仁闻言不由一怔，忙低下头，“微臣不敢。”
“不敢？这天下还有李大人您不敢的事儿？”小皇帝放下茶盏，笑眯眯开口道“李大人是不是觉得朕年岁尚小，所以掌管不了这朝中之事？”
李仲仁闻言，老眼一眯，慌忙跪下“微臣不敢，微臣对皇上是忠心耿耿啊！”
“忠心耿耿？好一个忠心耿耿！”小皇帝站起身子，面带着笑意踱步至李仲仁身前，“李大人生平最是贴心，将朕的一切都打理的服服帖帖，这很好。”李仲仁跪在地上，听到这夸奖，不但没有高兴，反倒惊起一身冷汗，“皇上廖赞。”
“先别急着谢恩，”小皇帝后退几步，敛起笑意，“传李大人家管事的来！”还跪在地上的李仲仁心中一惊，慌忙想抬起头，却不曾想刚抬起头就被一片明黄遮住了视线。
“李大人真是好生贴心，连龙袍都替朕做好了！”小皇帝大步流星踏回龙座之上“只是，这尺寸与朕略有不合啊！”
李仲仁哆哆嗦嗦取下盖在头上的龙袍“皇上，微臣，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微臣祖辈代代为臣，怎会谋朝…”
小皇帝冷哼一声，“来人啊，传镇南将军！”不一会一个戴着手铐脚镣枷锁的高大男人被压了进来。
“皇上…”李仲仁已经完全呆滞，只能喃喃重复着皇上二字。
“李大人，袁将军，你们祖辈都是本朝忠臣，也曾舍命救过先皇，念至如此，朕便给你们留个全尸，允你们入了祖坟！”
“谢…皇上恩典…”
得知大势已去，李仲仁一瞬间苍老下来，伏在地上如同一只战败的斗鸡。见此，小皇帝拂袖欲走。却听见跪在地上的人说到“皇上，微臣总是罪该万死，也请皇上应下罪臣这个不情之请。”
“知道是不情之请就不要提。”小皇帝丝毫不为所动。“罪臣的祖父曾救下先皇一命，先皇应过臣的祖父三个个许诺。”李仲仁颤颤巍巍从怀里摸出一支玉笔，上面刻着栩栩如生的一尾盘龙。见此，小皇帝停下脚步，走到李仲仁面前劈手夺下玉笔，冷冷道“讲！”
“罪臣恳请皇上！饶过罪臣的女儿，她是无辜的！”
“好。”
“让她继续做煜王妃，她是真心喜欢煜王爷的！”言罢，李仲仁双膝跪地，磕了个头。
小皇帝扭头看向旁边的蓝衣男子，前朝皇帝的亲弟弟---煜王爷，男人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冲小皇帝微微点了下头。小皇帝又转头看向远处还被缚着手臂吊在那里的僧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允了。”
“臣再恳请圣上！处死苏槐生！”
闻言，小皇帝眼神瞬间闪过一抹凶狠，瞪向跪伏在地上的人。“还请煜王爷亲自动手！”李仲仁直起身，直视小皇帝，然后规规矩矩磕下三个响头。“此僧人不灭，臣的女儿永远不可能幸福！且如此僧人不灭，我炽煌，便无一日安宁！”
“安不安宁不是你说了算。”煜王爷手里握着茶杯，眼神没有一丝感情的看着跪在地上年岁已过半的男人。
“求皇上成全！”李仲仁头依旧伏在地上。
小皇帝有些着急的看向煜王爷，男人站起身来，从身后的侍卫身侧抽出一把刀。“你不过是个罪臣，没权利定夺他人生死，但本王给你祖父一个面子，只当了了先皇的心愿......本王对他胸口刺下一剑，生死由命...”言罢，提剑飞下高楼将小皇帝那急促的一声“皇叔！”扔在了耳后。
秦煜稳稳地立在了高台之上，手执长剑站在苏槐生对面。已经遍体鳞伤的苏槐生抬起头看向他，唇边竟是一抹温软的笑意。“我听见了些。你们说的…我听见了些。”
“恩。”秦煜淡淡回到。
“所以，…你是为了谁来杀我的？”苏槐生轻轻地问到，心里甚至还有一点期盼，他是不是为了这江山社稷，有那不可言意的苦衷。
“…”男人依旧是沉默提着长剑向前走了几步。
“秦煜…你…你非杀不可么…”
“你可曾真的，倾心于我过？”
“都是假的罢…煜王爷…”
男人顿住脚步，看着面前眼中含着泪的男人，轻轻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颊，吻了上去。
薄唇贴合，一开始是浅尝辄饮的轻吻，渐渐地，秦煜探出舌尖，撬开了苏槐生的唇齿，卷起那小舌。一行行清泪顺着苏槐生的侧脸淌了下来，见状秦煜用没有执剑的手揽住他的腰，紧紧搂住。不知多久过后，忽然唇角一下钝痛，瞬间就有血腥味在口腔中漫开，虽是如此秦煜却还是不放手，紧紧揽住他的腰身，似是要将他嵌入骨中
苏槐生眼睫轻轻颤了几颤了，又一行清泪躺下，然后猛地别过了头逃离了秦煜的束缚。
“王爷，请动手吧。”
男人还揽在他腰上的手臂轻微一顿，接着便松开了手。后退一步秦煜操起长剑
剑锋干脆利落的没入胸口，刺目的鲜红瞬间涌了出来，顺着背后的刀尖滴滴答答往下淌。苏槐生紧紧抿着唇角，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秦煜撤出剑来反手一挥束着苏槐生手臂的绳子应声而断苏槐生整个人也软软倒了下来，男人慌忙扔了剑接住满身是血的他。
血还在不断的淌出来，秦煜轻轻抚上怀里的人的脸，苍白的唇还在紧紧的抿着，唇角溢出一缕鲜血。见状秦煜低下头狠狠咬住已经白的与皮肤分不出颜色的薄唇，舌尖撬开后，更加浓烈的血腥瞬间味弥漫进了他的口腔。
苏槐生轻轻推了推秦煜，两人拉开一定距离后苏槐生笑着看着自己头顶上方这个男人的脸。
冷漠，坚硬，棱角分明。如同他这个人。
“秦煜，煜王爷，小僧寿命已尽，谢王爷成全。”
“…小僧别无他愿，只愿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你我，绝不再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梦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