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世之劫》Rance

20、第六章1.异样

　　姚可的专栏里原本应该放在年前出版的最后一篇文章，由于交稿不够及时所以拖到了春节过后。不过现已经顺利出版，且自专栏创办至现在，收获了大匹忠实读者。当初若瑄为了兑现承诺，跑到主编那儿好说歹说，主编才勉强同意在原有基础上再加两个版面。值得庆幸的是，如今的阅读量还算理想，也不至于让若瑄在主编那里留下把柄。其实，对于姚可的文章若瑄都有仔细地看，似乎想从中剔出什么毛病来。不过说实话，写得确实无可挑剔，无论是文采，还是遣词造句都很有功底。若瑄不禁暗暗自嘲，人家上大学时可是被誉为汉语言文学系的才女，像她一个小小的编辑和人家根本就比不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别家杂志社会拒绝出版呢。
　　姚可早上打来电话，说有事想要约若瑄见个面。若瑄本不想再与她有所牵扯，可又犯贱地好奇她到底有什么事要说。于是就与她约了下午5点在杂志社楼下的咖啡厅见面。整个下午若瑄是对着镜子照了又照一一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她还是有一种在各方面都不想输给姚可的念头。
　　5点钟，当若瑄到的时候，姚可就已经坐在那里等她了。
　　若瑄想要礼貌地微笑，可她怎么也笑不起来。她告诉自己，无论姚可说什么都要保持冷静，不可以再像大学那会儿那么气势汹汹了。毕竟时过境迁，她们早已拥有了各自的归宿，她也没有什么再对她横眉怒目的理由了。
　　“来这么早。”若瑄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我也没什么事，就早来了一会儿。”姚可勾起了一丝浅笑，“再说，毕竟是我约的你，还能要你等我啊？”
　　“……”
　　“我给你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客气。”若瑄防备地看着她，话里不带半点感情，“说吧，什么事？”
　　“这么多年了，你对我还是这么心怀敌意啊。”姚可泯了一口面前的咖啡，莞尔一笑道。
　　“呵，我倒觉得这没什么可奇怪的。不过，我想我们就不用再翻旧账了吧。”
　　“说的也是，嗯……首先，很感谢你能帮我出版我的专栏。”
　　若瑄其实很想说“我也很佩服我自己”，但话到嘴边，还是被她硬生生地改成了客套话:“没什么好感谢的，我既然答应了樊凯，就一定会做到。”
　　“……你知道，六年前我为什么会退学离开吗？”
　　“不是说你父母让你去美国念书吗？”若瑄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姚可听后叹了口气，说:“看来樊凯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啊。”
　　“……难道不是吗？”
　　“我离开，不是为了去什么美国，而是因为我得了胃癌。”
　　“胃癌？”
　　“我去医院检查身体时得知的，其实在检查之前我胃痛就很厉害了。医生告诉我，如果我不配合治疗，我就会丧命；可是就算我配合治疗，我也有可能丧命。之后我……想了很久，我必须辍学，然后……跟樊凯断绝一切关系。”
　　“……”
　　“他很优秀，但同样也很负责。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病而耽误了他的前程。我知道这个决定很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他必须得放下我，忘掉我，才能踏踏实实地专注于他的学业，才能找一个比我更好的人。”
　　“……”若瑄久久不语地望着她，惊讶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就因为这个，你就放弃了樊凯，还离开了他？还说什么，长痛不如短痛？那么我问你，六年的时间，是短痛吗？！”
　　“……”
　　“你以为这样做很高尚吗？很高尚是不是？！你知道这六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上次我在医院就告诉过你了一一就因为他的负责，他的专一，六年来他没有再交过任何一个女朋友？他不停地用学习和工作来麻痹自己，但还是无法忘掉你！他有多爱你你不知道吗？！是，你得了癌症你很痛苦，可他痛苦了整整六年啊！你有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上好好想过！”若瑄越说越激动。
　　“……”姚可震惊地望着她，很久很久。她忽然轻笑了起来，“可能当初确实是我错了，以至于一一他现在……已经不爱我了。”
　　若瑄难以置信地瞠大双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姚可点了点头，唇边的笑容略带苦涩:“他已经不爱我了，而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从嘉倩姐的婚礼过后，他对我的态度就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其实早在那之前我就有所发觉，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跟我说。”
　　“那肯定是你想多了，樊凯他不可能不爱你。”若瑄斩钉截铁地判断道。
　　“不，一开始我也试着这么认为，可是渐渐地我觉得，我一直在自我麻痹。他一见到我就变得很冷淡，甚至会不耐烦。我们之间已经完全没有恋人的感觉了。”
　　若瑄愣愣地听着，心里还是接受不了一一她居然说樊凯已经不爱她了？鬼才会相信呢！可是再看看她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说谎啊……
　　“这怎么可能呢？樊凯他……过年的时候不还带你一起回老家了吗？”
　　“那是我主动要求的。”姚可苦笑着说，“而且我猜，他之所以会同意，是因为每年他家人都催他要带女朋友回家的缘故。”
　　“可……这一切毕竟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啊。或许是因为……樊凯他最近太忙了，没时间顾得上你呢？”
　　“可是以前他就算再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
　　“……”好像确实说不通，但若瑄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了。
　　“童若瑄，其实说实话，你比我更适合樊凯。”
　　若瑄对姚可能说出这话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她也不想否认。
　　“你才是那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而且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会把他放在第一位，能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
　　若瑄缓缓地摇头，说:“可爱是不能勉强的，他爱的人不是我。”
　　“不，我能感觉得出，樊凯心里的那个人就是你，他只是还没有意识到。”
　　“……”
　　“或者他已经意识到了，但是你知道的，他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不过你相信我，他真正爱的人……”
　　“够了，你最好快想想怎么安慰安慰樊凯，让他不要再这么消沉下去了，而不是在这儿胡思乱想。”若瑄冷冷地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若瑄逼迫自己不要相信姚可的话，可是，为什么又特别想去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