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世之劫》Rance

17、第五章1.春节前夕

　　光阴如流水一般稍纵即逝，让人们还来不及感叹，就又是一年匆匆赶来。然而A市在中国南部，算是经济发达的大城市，这里的居民有差不多一半不是本地人，而是从外地过来打工赚钱的，所以每当这个时候，大街小巷总是冷冷清清没什么“年味”。人们要么是赶回老家和家人团圆，要么就关门闭户地在自个家里简单地过完算数。
　　即使早已习惯了单调冷清的春节，若瑄还是很怀念儿时的春节:家门口的石板街上热闹非凡一一卖对联的，卖灯笼的，卖爆竹的，卖鸡鸭一类的年货的，还有卖乱七八糟小孩玩的玩意儿的。若瑄，秋雨还有樊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游走，左瞧瞧右看看，然而却什么也买不了一一他们手里一分钱也没有。到了晚上，她和秋雨就到樊凯家里去蹭年货吃一一他家的年货总是囤得很丰盛，有各种平常吃不到的糖果和小饼干。
　　今年与往年没什么两样，杂志社还没有放假，窗外的大街上就看不大到人影了。
　　“今年春节打算怎么过啊？”新婚的于嘉倩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你少过来刺激我！”若瑄毫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你无非是想告诉我，今年要和老公一起回公婆家过年吧。”
　　“嗬！”于嘉倩抱起胳膊反驳道，“交了个男朋友，脾气倒长了不少！”
　　“……”若瑄不置可否。
　　“怎么，今年不想跟着李晟阳回老家见见伯父伯母？”
　　“没必要，我们还没到那程度。”
　　“我去！你是在认真地谈恋爱吗？！你虽然还年轻，可是人家过了年就29了哎！这事儿拖不得的！”
　　“什么拖不得，我们这才刚开始。再说，晟阳他自己也不急啊，而且……”若瑄面露犹豫之色。
　　“而且什么？”
　　“而且……我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否正确……”
　　“什……什么选择？”
　　“……”
　　“选择接受李晟阳吗？”
　　“……嗯。”若瑄轻轻点了点头。
　　“你怎么都到现在了还在纠结啊？！”嘉倩不满道，“既然你都不确定你的感情，之前又为什么答应他？”
　　“……”若瑄咬着嘴唇不说话。
　　“该不会只是为了给我面子吧？”嘉倩自问自答地说，“别呀，我的面子是给足了，可是人家李晟阳是认真的呀！”
　　“我知道，我不是为了这个，你能不能有点儿正形啊。”若瑄稍有些不耐烦。
　　“那是因为……”嘉倩的语气稍微放平缓了些，“你还忘不了樊凯？”
　　“……”
　　“那也不会呀……不然你也不会答应李晟阳啊……可是那会因为什么……”
　　“……”
　　“大姐你倒是说话呀！”
　　“……”

　　樊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樊凯吃力地扭了扭长时间埋头于公文的脖颈，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已有多长时间，眼眶显然已酸涩不堪，然而眼下的文案却似乎越来越多。一抬头，他便看到不远处书橱旁的一抹纤细的身影，那身影转了过来，对他微笑着。
　　他不禁皱了皱眉。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淡淡的。
　　“我过来看看你呀。”姚可眨了眨眼睛，笑得天真灿烂，“你什么时候下班？”
　　“还早呢吧，工作太多了。”
　　“这都快过年了，怎么还像平时那么忙呢？”
　　“是吗？公司里一直都很忙。”樊凯的语气中透着说不出的冰冷感。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姚可也皱起眉头抱怨道。
　　心中有股怒火莫名地熊熊燃烧起来，此时的樊凯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不知为什么，自从上次参加完于嘉倩的婚礼，自己的脾气突然就变得很暴躁，搞得身边的人经常会没来由地受他的气。
　　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发作，因为对方是姚可。他只是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道:“可能是太累了吧。”
　　“哦，那我帮你揉揉肩膀吧。”
　　姚可凑过身来，樊凯却下意识地躲开直至看到姚可讶异的目光，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常。他有些语无伦次地尝试着转移话题:“呃，姚可，我的意思是……呃，我是说，上次你找若瑄发表专栏的事怎么样了？”
　　为什么会提到若瑄？脱口而出后的樊凯怔了怔，为什么会情不自禁地提到她？
　　姚可似乎对此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挺好的，现在她们的杂志会定期在专栏里刊登我的文章，我准备在年前刊登最后一篇。”
　　“哦，那你得抓紧时间啊，他们估计也快放假了。”
　　“嗯，我打算明后天就把稿子给她。”
　　樊凯点点头，说:“若瑄对这件事很上心吗？”
　　“什么？”
　　“刊登你的文章。”
　　“还好，”姚可低声回答，“她说她已经答应过你会帮我。”
　　“……”樊凯缓缓地点头，稍微勾了勾嘴角，“她也挺不容易的。”
　　“我们要不要请她吃个饭，好好谢谢她？”
　　“不用了，”长吁了一口气，樊凯的声音中带着些置气和无奈，“他们不希望我们前去打扰。”
　　“他们？”
　　“……”
　　“……对了，那个，樊凯……我……”姚可踌躇不定地道，“你。今年春节打算怎么过？”
　　“老样子啊，”樊凯想都不想地回答，“回家跟爸妈吃顿饭，初一那天再跟他们去亲戚朋友家拜拜年。”
　　“那，那我呢……”姚可低着头咕哝道。
　　“你？”樊凯颇为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你就不打算……让我去跟你的爸妈见个面……”
　　“……”樊凯一愣，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此事。本想拒绝，但又转念想了想，说，“你要是想来，我也不介意啊。”

　　窗外，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一点点消失在天际，整个世界被黑暗吞噬。
　　“若瑄！”一如既往的，熟悉的声音伴随着熟悉的身影一同出现。
　　“不是吧！今天又要早退啊？”嘉倩笑到。
　　“晟阳，对不起我还有一点……”
　　“没关系没关系，”李晟阳连忙说，“你忙你的，是我来早了，我……我坐这儿等会儿。”
　　这句话让若瑄反而有点更加不安，她一向不习惯让别人等她，原本有条不紊的工作使她一时间手忙脚乱。
　　倒是一旁的嘉倩羡慕地感叹:“李晟阳对你真是体贴！”

　　（车上）
　　若瑄架在车窗玻璃上的胳膊支着头，她无神地望着路旁一掠而过地楼房和大树，一言不发。
　　“累啦？”李晟阳扭头看了看她，笑着说，“一会儿想去哪儿吃饭啊？”
　　“我不知道啊，”若瑄揉着太阳穴，声音显得十分疲惫，“你来决定好了。”
　　“好，那就去我家附近新开业的那家西餐厅好了，听说那里的东西既好吃又便宜！”
　　“好。”

　　“若瑄，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有问你……”
　　“什么事？”
　　“前一阵子……在你同事嘉倩的婚礼上，那个叫樊凯的……看你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若瑄一怔，眼里有一丝难以捕捉的阴郁闪过。
　　“其实我也说不上哪里怪……就是……”
　　“不要再提他了。”若瑄冷冰冰地打断。
　　“怎么，你……你跟他有什么过节吗……”
　　“我说了不要再提他了！”若瑄一字一顿地强调道，紧锁的眉宇间流露出深深的烦躁。
　　“……”李晟阳知趣地闭上了嘴。
　　“……对不起，”待心情慢慢平复，若瑄再次开口，“是我失态了。可是我想说明的就是一一如果我们之间的话题非要和这个人有关的话，那么我们就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我知道了，我也只是好奇，”李晟阳平静地说，“既然你不愿多谈，那我们就不谈。”
　　“谢谢。”若瑄露出疲惫的微笑，“我想，终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但是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

　　“呤一一”
　　“喂，妈！”
　　“瑄瑄啊，最近工作还忙吧？”
　　“不是很忙了，妈，这不快过年了嘛。”
　　“你也知道快过年了啊！妈告诉你，今年回家，你要是再不带男朋友，你就别回来了！”
　　“哎哟妈你怎么一打电话就说这事！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还年轻啊，不着急！”
　　“你懂什么？！这可是终身大事，越早越好！”
　　“可是我还得忙工作呢，哪有时间啊？！”
　　“那工作难道比这重要吗！我不管，我警告你，我这话当真，你别不当回事！挂了！”
　　“喂，喂，妈我还没说完呢！喂！”
　　听到这里，一旁的李晟阳忍不住笑出了声。
　　放下电话，若瑄无奈地笑:“我妈就是这样，老说这些有的没的。”
　　“那你今年要是不带个人回去，你妈不会真不让你进门了吧？”
　　“谁说我不带的？！带就带！谁怕谁！”若瑄赌气一般地撅起了嘴，“我又不是没有！”
　　李晟阳的呼吸微微一窒。
　　“晟阳，你介意……到时候跟我回去一趟吗？”若瑄小心翼翼地征求意见。
　　“当然不介意啦，”李晟阳自然是喜出望外，“正好我也想去拜访拜访伯父伯母呢。”
　　“嗯，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