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菜云行》莴笋

1、第一章

　　公元2013年，19岁的田苗遇到了23岁的程云亭。蝴蝶效应一般，一切开始不同。与之息息相关的，不仅是两个人的命运，更多的人开始卷入这场意外的连锁效应。
　　盘古开天地，人，鬼，神，各有居所，互不相扰。然千秋万载，事有更迭，众神奢靡，神界无序。狱有猛鬼，遥盼神界。一日，趁黑白二无常小憩之机，九鬼闯入神界。众神皆醉于殿中，无人应战。见神殿金碧辉煌，众神皆着白衣躺于殿上，男子丰神俊朗，女子婀罗多姿，九鬼起异心。择□□相貌身姿出众神女，欲携众女出神界，寻一桃源之地，享乐度日。正待九鬼抱神女出殿之际，黑白无常携牛头马面几百鬼卒追于神殿外，欲擒之于此。九鬼走投无路，将九神女弃至人界，然自刎。九鬼之后，神界大乱，九女其二为帝之子，帝欲遣神寻九神女，然未果。帝怒，弑众神。庚元年间，天下红雨，此雨持至数月，田间颗粒无收，疫情四起，人界大乱。自此，神界灭。鬼界愈猖，民间多恶鬼。后九神女各创门派，各路除鬼志士皆归于此，收人心，除恶鬼，人界太平。
　　公元21世纪，湘西。深山小湖旁，一群身着苗族服装的少女在水中嬉戏，一个身着同族服饰，三四十来岁的女人行至湖旁，巡视湖中六七少女， “苗苗，族长要见你，”。
　　话音未毕，女孩们都笑了起来。田苗垂头丧气地上了岸，扒拉下裤脚，回头望了望姐妹们，“没办法，阿婆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田田赶紧安慰失落的好姐妹，“行啦，你先跟你阿妈去吧，族长的肯定有要紧事找你。你安心去，明儿我们再一同上山去玩。"
　　田苗听罢，朝她甜甜一笑，露出了两个明晃晃的小酒窝，“好，”
　　告别了一群姐妹，田苗跟在母亲背后，异常地沉默。望着前面女人黝黑粗糙的后后脖子颈，她突然鼻子一酸。前面这个女人虽然是她母亲，可是她们一点都不亲。田家一族居于麦连山下，祖祖辈辈，世世代代。族中以女为尊，传之族中秘术，男子为卑，耕种劳作。在21世纪，外面世界飞速发展的现代，田家一族在此深山中趋安避世。由于族中男丁的稀缺，难以为续，族中会每年举行抽签仪式，在成年的女孩中挑选一部分，让她们离开麦连，三年之内携男眷归，为家族繁衍后代。母亲田妘当年就在被选中的女子中。在众女中容貌不算出众的母亲，在三年后带回了一个容貌异常俊俏的男子，并在族中完婚。往往族中女孩儿从山外带进的男子都是相貌丑陋或身患残疾，貌美的姑娘才能找到中人之姿的男子。然而田苗的父亲模样清俊，家境殷实，当时的确在族中激起一阵不小的风浪。随母亲来此后，他一直试图说服族长，也就是田苗的外婆，田妘的妈妈，要带田妘离开麦连。不想族中人全力反对。后来田妘有了田苗，田苗的父亲在她五个月的时候失踪，后被寻于山崖下。田父死后，田妘一直沉默寡言，不与族中人往来。族中一直有关于父母亲的流言，说田父当初是被田妘用族中之术所惑，而田父之死也成谜。而田苗出生后一直以来都由天宇交于族长抚养，懂事后和与族人不和的母亲更为生疏。也许这中间母亲朝她隐藏了很多事，她也曾经想问问这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女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父亲的死是怎么回事，可是每每靠近她，田苗总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田妘不喜欢她，甚至是恨她的。
　　“进去吧，族长在里面等你。”
　　田苗回过神来，朝背过身的母亲看了一眼，眼中一暗。
　　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拭干额上的汗，田苗推开了眼前潮湿陈旧的深色木门。屋内一如既往弥漫着中药味儿。一七十老者着浅灰便服，头发灰白，手持泛黄书卷卧于窗旁榻上。
　　“阿婆。”
　　田苗站在门口，未踏进屋内，“您找我有事吗，我刚刚在和田田她们玩儿呢”
　　“苗苗你进来。"
　　田苗无奈应了一声，进了屋中。想着快点还能下去和女孩儿聊会儿天呢，看来是不行了。族中各家的女孩儿都挺亲近的，田苗这支除外，虽说族中之女皆习族中秘术，但随着时间流逝，真正学习此术的人越来越少。为什么呢，因为田氏一族流传下来的秘术是捉鬼降魔的，然而田苗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鬼。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发窘。
　　“苗苗，过来扶我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田苗从衣箱里拿出了一个长形靠枕，扶阿婆起了身，将方枕置其身后。
　　“阿婆你靠着吧。有什么您说，我听着。”
　　老者握住少女的手，看了看这个由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女孩，现在已然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和田妘年轻时何其相像啊，想到自己的女儿，她不禁把目光移向窗外，叹了口气，“苗苗，你想离开这里吗？”
　　田苗一愣，“哪里？”
　　“麦连。”
　　田苗突然抽出自己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一股巨大的恐慌朝她袭来。“你要赶我走吗”
　　不同于其他女孩对外界的向往，田苗很抗拒外面的世界。她从她母亲身上看到了太多的不幸，她不希望自己变成另一个田妘，更不希望把别人带进麦连。也许别人不清楚，但是她从小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麦连是纯净的，让外面的人进入麦连，对麦连和外面的人都是一种灾难。
　　“苗苗，你愿意一辈子待在这里吗"
　　一辈子，留在麦连，吗。可是，在田苗的认知中，一直都是这样的啊，留在麦连，留在阿婆身边，再过几年，继任田氏一族族长。麦连很好很好。“有什么不好呢？”
　　田苗重新握住阿婆的手，痴痴道，“阿婆，我不想出去，想一直留在这里，陪在你身边。”
　　“苗苗，你知道我们田氏一族是有使命的吗。”
　　田苗顿了顿，“使命？”
　　“你平日跟我学习族中之术，难道就未曾想过作何用？”
　　田苗突然懵了，“什么使命啊？”
　　“传言古时九神女被九鬼迫害，流落人界。后鬼界恶鬼频频扰乱人界秩序，九女自创门派，降恶鬼，诛邪神。我们苗氏一族乃九女之一的后代。后恶鬼被九派中人降服，鬼界显少有鬼出没人界。"
　　“阿婆，你是说，我们是神女的后代，所以我们的使命就是像神女一样驱除鬼怪吗。"
　　"苗苗，我们族中之人现今只有你有这项本事了。苗氏一族长居麦连山中，与世隔绝，族中之人安逸享乐，多已忘却使命。我已老迈之躯，难以应敌，你母亲断然不会再出麦连山。"
　　"婆婆，你是说，麦连山外，有鬼怪出没？”
　　“唉，自古以来，人界何时太平过呢。鬼界恶鬼众多，皆人界轮回。神界已灭，人界鲜少有抗衡鬼界之力。”
　　"可是，九神女不是将恶鬼都打回去了吗，他们怎么还敢来啊。”
　　“傻孩子，天人五衰，神女即使凭借一时之力制住了鬼怪，她们也没办法保护世世代代的人啊。鬼由人轮回，恰恰是生生不息的。”
　　田苗似乎明白了什么，“阿婆，那我阿妈，她当年是？”
　　“你阿妈当年同你不一样，田妘小时候天天喊着要离开麦连。那时候族里派女孩儿出去只是为了带男眷回族里。你阿妈抢着要去，我也懒得拦她。那么个疯疯癫癫的丫头，哪个男子看得上她呢？”
　　田苗听着笑出了声，“您就不怕她带个又瘸又傻的男人回来啊。”
　　“我放心地很，你阿妈心气高着呢，又瘸又傻的她看不上。”老者看着眼前的少女，深陷在回忆里，慈祥地笑了笑。须臾，又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可谁成想，真的成了呢。"
　　田苗止住了笑，眼神暗了下去。是啊，谁成想，当年的田妘真的带了个男人回来，还是那样出众的人。
　　“阿婆，你能告诉我，我父母当年的事吗。”
　　从小到大，田苗问过很多人有关她父母当年的事，族中长辈都对此事闭口不谈，久而久之，她也就放弃询问了。但是这件事压在她心头太久，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也许阿婆今日会告诉她事情原委。
　　“苗苗，我知道你心里的事。这么多年也难为你一个孩子，毕竟父母亲才是至亲啊，委屈你跟着我这把老骨头，每天吃苦受罪。”
　　田苗听罢，急忙跳了起来，“阿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世上最亲的人啊，何来委屈之说。”
　　老者笑了笑，示意她坐下。
　　“苗苗，你年纪还小，有些事现在告诉你还不是时候。等你出了麦连，你会找到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