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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早出来是惊蛰,后面的是喜蛰。】上 ...

  •   1、秘密

      “咳咳。”
      一大早咳嗽醒,胸口闷的难受,我看看表才5点多。
      病来如山倒,不知道怎么了,前几天一直身体不舒服,说不出是哪里不舒服来,夜里睡觉也总是睡不着,昨天又开始咳嗽,爸爸给我拿着温度计,我试试,有些低烧。
      昨天被妈妈说了一顿,躲在被子里哭了一会,张开眼睛都有些不太舒服。
      孝夏也一直找不到,自从那天又消失了之后。喜蛰那天也受了很重的伤,最近一直在北山修行,妈妈说等年前再回来,姥爷最近在做透析,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
      “怎么了,严不严重?”
      门外传来爸爸打电话的声音。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喘着粗气,又沉沉睡去。
      电话响了,我从被窝伸出手来拿着手机又缩回被子里。
      “你今天好点没有?”接通那边传来黎雪的声音。
      “好多了。”我一说话嗓子还是有些沙哑。
      “好什么,嗓子怎么这么声音,要不要去医院?”
      “不了吧,最近一直身子沉沉的,今天也没有睡好,我想多睡会。”我翻了个身。
      “本来想着约你出来吃个饭的。”黎雪那边声音明显有些失落。
      “你和高先生去就好了,就是不生病,我也是出不去的,这一次考的太差了,我妈妈昨天回来差点就动手了。你们出去,无聊的话就让高先生把于大志叫上吧。”我说着又咳了起来。
      “哎呀,好了。我也不和你说了,你快歇着吧。”黎雪叹了一口气:“等着你要是好点了我再约你。”
      “恩。”挂了电话,我把手机扔在一边闭上眼睛。
      “小蛰,你起了没?”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爸爸走进来。
      “恩,起来了。”我露出头看着爸爸拿着手机一脸凝重。
      “那你现在起来收拾一下,回趟老家。”
      “怎么了?”我坐起来揉揉眼睛。
      “今早你大娘家的二姐从摔了一下,动了胎气,你大爷说让咱们回去一趟。”
      爸爸说着摸摸我的额头:“不是很热了。”
      “她严重吗?”虽然只是在过年的时候才会见到她。
      “现在在医院,我给你蒸个鸡蛋羹,你收拾好了吃点,咱们就走,回老家也要2个多小时。”
      爸爸说着走了出去。
      我伸了一个懒腰,起来开始换衣服,吃完饭走之前,我回了卧室拿着铜铃放进小包里。
      喜蛰说,要出远门就带着铜铃,要是有危险他就回来救我,我一直觉得孝夏那次真的只是被刺激的,又适逢她去世的时间点,怨念是挺强的,原来刚刚见面的时候也被她附身过,后来我修养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
      我一直不想把我这次生病的事情和她联系在一起,齐子磊每天会给我一个电话像是查岗一样。我知道,他也是吓到了。

      一路颠簸,上了高速后,我在后座昏昏睡了去,这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是齐子磊。
      “喂?”我声音很小。
      “在哪?要不要出来一起吃烤肉?”
      “我现在在回老家的路上。”
      爸爸听见我接电话,把音乐的声音调小。
      “铜铃带了吗?”子磊在那边沉吟了一下。
      “放心吧,我带着,要是早我下午就回去了。”我头一阵眩晕,靠着窗户。
      “你早上吃药了吗?听着你声音不太好。”
      “吃了,我也快到了,咱们发消息吧。”
      虽然爸爸不想妈妈那样大惊小怪,但是也是勉不了要问我的,子磊会了我的意,我们挂了电话。
      “同学吗?”爸爸把声音调回去,问我。
      “黎雪,她本来想约我出来的。”我靠着窗户,看着外面飞快向后跑的树林。
      “等着你身体好了,年前出去见见她们也好。”

      有很多年不来了,我对这里很陌生。
      爸爸停下车子,我看着外面高楼耸立都是白色的建筑,打开了车门,一阵风吹过来,我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
      120急救车响着声音停在院内,一众医生和护士跑了出来,车上抬出来一个推车,上面有个孕妇,血染红了被单,家属在一边边哭边帮忙推着,我觉得有些不舒服,背过身去。
      “你就是从这里出生的,你还记得吗?”
      爸爸拎着一箱子奶和我并肩走着,指着周围的。
      “我从小就听你们说这个妇幼保健医院,当然记得这个名字。”我远远看着前面很大的“住院部”映入眼帘。
      “这里前年装修了一下,你三姑做手术的时候就在这里,不过当时你妈妈怕影响你学习就没有带你回来。”爸爸边说着边和我走进大厅,不少人再等着电梯。
      “不好意思让一下。”
      电梯打开,两个医护人员推着一张推床,上面躺着一个老人奄奄一息的。
      “最近病人怎么这么多。”身后两个中年女人开始说着。
      “最近生病的也多,你来看谁?”
      “我家老三生了个双胞胎昨天,我今天赶紧带吃的过来。”
      到了6楼,爸爸和我走进一间病房,是个双人间,巧合的是那个说生双胞胎的妇女也走了进来。靠近门的病床上躺着二姐,大爷大娘正在倒水说话,见我们来了起身寒暄。
      “小叔。”二姐稍微其起身,苍白的脸上一脸的疲倦。
      “快躺着吧。”爸爸把奶放在桌子上:“电话接的急,也没有来得及买东西,这里有些钱你先拿着用。”
      “谢谢小叔。”
      二姐看见我,我叫了她一声。
      “那个杀千刀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来。”大爷坐在一边气呼呼的。
      “在孩子面前别说这些了。”大娘说着给我掰下一个香蕉,冲着大爷摆摆手。
      “哇……”
      里面床的大叔和大婶一人抱着一个哄孩子,床上躺着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
      “那边的嫂子好福气,女儿生了个双胞胎。”大娘看着那边的大婶抱着孩子来回走着。
      “我们家从来没有生出来过双胞胎,估计是姑爷那边有基因。”大婶子乐的合不拢嘴。
      “双胞胎吗?”爸爸站起身凑近看了看小宝宝。
      “龙凤胎。”大婶说着轻轻拍着小宝宝:“这是个男孩。”
      “真好。”爸爸看着小孩满眼慈爱:“惊蛰,过来看看吗?”
      “我有些感冒,还是不过去了。”说着我笑着摆摆手,胸口有些闷,我站起身:“我出去上个厕所,一会回来。”
      “厕所在右边,你直走到头就行。”大娘
      “好。”我摘了围巾和小包放在桌子上,走出了门。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走廊的空气确实比病房里的味道好多了,我倒不是想上厕所,只是屋子里我也说不上话,也有些不太舒服。
      我走到服务台附近有休息的长椅,我坐在上面看着来来回回的人,抱孩子的不少。
      我坐下的正对面有一个宣传牌,我靠着椅背慢慢看着。

      寄生胎是一种罕见的先天性疾病,遗传学上又称"胎内胎",发病率在五十万分之一,是指完整胎体的某部分寄生有另一个或几个不完整的胎体。
      为防止悲剧的发生。
      1、不能近亲结婚;
      2、远离辐射;
      3、放化疗期间不能怀孕;
      4、注意孕前检查;
      5、已婚妇女注意每年定期妇科检查。

      “好可怕。”看完后,我摇摇头,有些困,缓缓闭上眼睛。

      “生了没?”
      “没有呢,现在刚刚进去,你这是请假回来了?”
      嘈杂的声音中,我渐渐醒来,周围的环境不是刚刚我看到的雪白的墙壁,周围有些发黄的墙壁,下面涂着绿色的油漆有半人高,我坐着的这把椅子变成了木头的,脚下的藕色瓷砖变成了花纹的瓷砖。
      不传出“手术室”亮着灯,有七八个人有站着的有坐着的围在前面。
      “山儿回来没?”
      随着声音,我看清人群中有个老太太头发白的不是很多,我看清她的脸时候,吓了一跳。
      “娘!”
      从我身后跑过来一个穿着军装背着一个背囊的年轻人,我仔细看看他身上的军装,是5年前就换代的那种,我看清他的脸。
      “爸?”我惊呼出来,但是大家好像都看不见我一样。
      “小姜2点半就进去了,现在刚过了半小时。”三姑还很年轻,穿着那个时候时髦的高领毛衣,穿着喇叭裤,和白色的皮鞋,年轻的大爷还是那一身工作服,胶鞋。
      “你放心,你表妹秀慧找了一个主任,一起接生。”奶奶边说边帮着把爸爸的背囊摘了下来。
      “哥,你这是咋回来的?”三姑问。
      “我只有一天的假,明天下午就要回部队。”鹿城山说着擦擦脸上的汗水。
      “你吃饭了吗?”大爷说着从一旁的篮子里,掀开布的一角拿出一个白面的饼子递给鹿城山。
      “光忙着赶路了,倒是没吃。”说着鹿城山咬了一口在嘴里嚼着。
      “哎呦,亲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回身望过去,远远地姥姥喊着。
      姥爷,姥姥还有刚刚工作穿着方格衬衫牛仔裤的留着锅盖头的小舅拎着些东西走过来。
      “进去了进去了,我嘱咐了成山的表妹,里面有自己人,你们放心吧。”奶奶说着拉着姥姥的手。
      “姥姥。”我看着姥姥的背影,心里一阵难受:“原来,你们那时候,都来看我出生。”
      “再添一个孙子就好了。”奶奶说着开心的拍着手。
      “都好都好。”姥姥说着也笑着:“我还去上了香,拜了佛,说是这两天生。”
      “小姜的爸爸是文化人,你们想好名字没?”奶奶笑吟吟看着一边穿着深灰色毛呢外套的姥爷。
      “本来起名字是你们鹿家定,有什么字辈之类的吗?”
      说着奶奶想了想:“这一辈说是“喜”字辈,生的是男孩子,以后都要上族谱的。”
      “恩。”
      姥爷微微不悦,但是看着姥姥稍微给他了一个眼色。
      “我们家觉得男孩女孩都一样的。”姥姥笑着:“平平安安就是福。”
      “惊蛰和喜蛰吧。”姥爷掏出随身带着的小本子。
      “谁先出来就惊蛰,后面的叫喜蛰。”姥姥说着问奶奶。
      “好好,刚好映着今天的时节。”
      午后的阳光照着窗户,外面小风吹动,我听着他们的话。
      “喜蛰?”
      我听着这个名字眼泪突然流了出来,我的心像是被什么颤动了一下,我的大脑混乱了起来。
      这么说。他?是喜蛰?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身穿着银色汉服的他,一头银发,带着狸猫面具,帮我赶走梦魇,和我一起游山煮茶,帮我驱除孝夏的恶灵。
      怎么可能!我活了十八年!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弟弟是我不知道的!
      可是,活着的只有我一个而已。所以说,他会死?
      这时候,门被打开,大家赶紧凑上前去,我抬眼看着打开的门。
      “秀慧,怎么样?”奶奶见秀慧走出来,摘下口罩脸色有些凝重,看看奶奶和姥姥还有满脸期待的鹿城山。
      “二姨,嫂子生是生了,是个畸形胎。”秀慧面色凝重。
      “这是啥?”奶奶看看姥姥,两个老太太有些慌张。
      “能活吗?”鹿城山脸色苍白。
      “现在我女儿怎么样?”姥爷赶紧也询问着。
      “小姜无大碍,现在是女孩肚脐上连着另一个男孩的右胳膊,男孩很小活不了,手术吗?”
      “当然手术,两个不能都保全吗?”姥爷冷静下来问。
      “寄生胎,咱们国家虽然很少,但是大多两个是没有办法存活的,这一次女孩发育很好,男孩也是长在外部,像是畸形一样。现在赶紧确定手术吧?”
      “能留下男孩吗?”奶奶思索着问。
      “手术是切开男孩链接女婴肚脐的地方,男孩活下来也是个残疾,没有右手。”
      “亲家,先手术吧,能活下来最好。”姥爷看着奶奶。
      “儿孙自有儿孙福。佛祖保佑。”姥姥双手合十。
      周围天迅速黑了下来,周围布景飞快的变着,我眼前出现一个保温箱,里面躺着一个很小的婴儿只有一只眼睛,半个鼻子,半个嘴,另一边像是被揪起来一样,全身插满管子。
      穿着防护服的鹿城山和小姜摸着保温箱哭了起来。
      “喜蛰,对不起喜蛰,是妈妈没有好好生出你来。”小姜哭得很伤心。
      “老婆,别难过了。小家伙的腿动了一下,你看。”鹿城山脸上疲倦却带着慈爱。
      “喜蛰很勇敢,勇敢的活下来。”妈妈亲亲保温箱。
      我的手,颤抖着放在保温箱上,看着里面躺着的喜蛰,那手术后的手包着纱布,却还在渗血。
      “对不起。”我看着他突然动了一下的小脚丫,我心里好痛,伏在保温箱上:“喜蛰,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一直不知道。”
      夜深了,小姜一直不愿意离开,鹿城山出去一趟看看睡着的惊蛰。
      “刚刚我听到你奶奶和你表姑的谈话,说你到第6个月的时候,被你姐姐大肆掠夺你的营养,妈妈不知道这样,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对我们!”哭了一会,小姜擦擦泪:“大家商议了,说你是惊蛰的克星,所以以后不能提起你,但是妈妈会把你留在心里。”

      “你觉得愧疚吧。”突然周围一片漆黑,身后响起铁链的声音。
      “你是他的灵魂?”我没有动,没有觉得害怕,静静站在原地。
      “我是那半只手的灵魂。”突然他凉凉的身体贴在我的背上,我能感觉到他黏黏的液体留下来。
      “他一出生就没有完整的脸,还缺失了一只手。维持着他的心跳,只不过是这些呼吸机而已。”
      说着我的脖子上被脐带缠绕着:“当时,你就是这样出生的,被他缠着。”
      “残灵,一直以来的梦魇,是因为你要侵占我的身体吗?”我快要窒息了,我本能用手拽着那脖子上的脐带。
      “和他相比,这又算什么?鹿惊蛰,你好好看看你的罪孽吧。”突然,我的眼前亮起来。
      在梦境中,看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没有头发,不过身体被黑色的布包裹着。
      “你抢了我原本可以生存的机会,现在我就告诉你,你看看要是我活着他活着,又是怎样的光景。”
      残灵绕道惊蛰面前,伸出那只完整的手,上面都是血迹,捂住惊蛰的双眼。

      春天的花开了,香气扑鼻,喜蛰穿着开裆裤学着走路。
      夏天的萤火虫飞来飞去,喜蛰背着小书包,提着小水壶,站在小学门口冲着姥姥招手。
      秋天的落叶凋零,喜蛰穿着运动服,在初中的篮球场开心的打着篮球。
      冬天来临,雪花飘落,喜蛰站在高中的汇演舞台上,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自信,骄傲,阳光着说着。
      大学的校园很美,喜蛰腼腆的拉着一个长头发女孩的手,这是他的初恋。
      时光一闪,喜蛰穿着军装在火车站和父母泪别。
      喜蛰喜欢大海,去了海军,看着他看着海笑着,不管风雨多大。
      眼前的手被拿开,我的视线早已模糊,泪不知是第几次掉落。
      “他是没让父母操心过一天的,区别于我的存在。一生优秀,安康。”
      残灵听着惊蛰的话微微笑着,慢慢往后走去。
      “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我会拼死去守护他,你活了这些年也够了吧。”
      “他,是真的活的如此快乐?”
      惊蛰握紧拳头,看着残灵恐怖的半张脸。
      “你不是都看到了!当然!”
      残灵生气了,瞪着他血红的眼睛,突然他又笑了。
      “怎么?舍不得?人人都贪恋尘世,你也不若如此。”
      残灵哼了一声。
      “我没说我不愿意,只是,能给我一天时间吗?”
      惊蛰苍白的脸上微微笑着看着残灵。小年一过,我就来找你。”
      “我都等着这些年,我还怕你跑了?不过你记住,你是跑不了的。”说着残灵伸出手摸摸惊蛰的脸。
      “我不会跑,我说到做到,不过你要答应我,你不要再折磨他。”我看着残灵的眼睛,伸出手,第一次握住那凉凉的没有温度的手腕。
      “自然。”
      残灵看着惊蛰的眼睛有些刺眼,手被握住那温度像是一道电流赶紧放下手来消失了。

      北山深林里,一座破旧的庙宇,门口挂着铜铃不停的摇晃着。
      打坐的喜蛰睁开眼睛,看着铜铃,过了一会又平静了下来,喜蛰又闭上眼睛。

      “惊蛰,惊蛰?”
      我睁开眼,爸爸一脸担心的看着我,周围的布景我知道我又回到了现实。
      “爸。”我扑进他的怀里。
      “怎么了?”爸爸依旧那样的慈爱。
      我想问他,那时候,有多难过。
      我感谢他们,为了我,什么也没有说,我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活了这些年。
      爸爸,谢谢你,这些年一直觉得我是最好的,就算是现在离开了,我也没有遗憾。

      回家后我一直昏睡,到了半夜我才醒来,窗外的月光很明朗。我走到窗前看着那铜铃想起来白天经历的一切,我摘下铜铃披了外衣,轻轻走出家门。
      入夜后,有些湿气也很是寒冷,我坐在秋千上晃着铜铃。
      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清脆的声音打破夜空的寂静,不久后东风起,他出现在我的面前。
      “大半夜的,叫我?”他还是像往常一样背着手,站在那里,狸猫的面具映入眼帘。

      “喜蛰。”我站起来,轻轻跑向他,然后抱住他。
      我的眼泪打湿他的肩膀,铜铃在风中轻轻摇晃。
      “你,怎么?”他楞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有些不自然。
      “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谁了。”
      “是吗?”他轻轻问着。
      “恩。”我点点头:“你是我弟弟,我弟弟喜蛰是不是?”
      喜蛰听到后身体微微一颤,他看看眼前抱着他的我。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是因为你还恨我吗?”
      我看着他:“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一直以为我是爸妈唯一的孩子,我一直不知道是我抢了你生存的机会……”
      他用手指轻轻点在我的喋喋不休的嘴唇上,我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手指上。
      “我觉得……我能再次见到你,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2、突然有个弟弟的感觉,会是什么样子?

      突然有个弟弟的感觉,是什么样子?
      就是。
      想把全世界的,好的东西都给他。

      周六一大早,我看看整理好的书包并没有动它,我背上一边上次去庙会用的小皮包,拉着喜蛰冲出家门。
      “晚了要迟到了!”
      我边看着手表边拉着睡眼朦胧的喜蛰追着刚刚过去的一辆公交车。
      “要去哪里?”喜蛰打了一个哈欠:“你不是要去上自习吗?”
      “NO。”我笑嘻嘻的冲着喜蛰,手轻轻摸摸喜蛰的头发:“姐姐呢,带你去看海喽。”
      “恩?”喜蛰睁大眼睛:“大冬天?看海?”
      “不要这样啦,冬天海边人少,而且我们今天还要去水族馆和游乐园呢,行程很紧张的。”我拉着喜蛰上了一辆公交车。
      “突然的,你这是干什么?”喜蛰和我坐在最后一排的空坐上看着还没有明的天空。
      “我想带你去看看你姐姐小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你知道吗,海很大很大,是蓝色的哦,还有水族馆里面有很多鱼类,我最喜欢的是中华鲟哦。”
      说着我打开小包掏出两个豆包递给一边看着窗外的喜蛰:“快趁热吃。就是因为等这个才错过一趟车的。”
      “还有游乐园,小时候爸爸带我去坐海盗船,当时我爸爸吐了我都没眨眼的。”说着我拍拍胸脯。
      “什么是海盗船?”喜蛰咬了一口豆包。
      “就是,一种很刺激的娱乐项目,很好玩的。”说着我开始给喜蛰比划着。
      司机大叔时不时回头看看我,喜蛰看着一脸兴奋的我,眼睛笑眯眯的成一条线。

      一路上喜蛰一直看着动车外面的风景,看着海面上渐渐上升的太阳,朝阳如此美好。
      因为我们来得很早,所以水族馆人并不多。单单看着很大的玻璃壁,还有昏暗幽蓝的灯光,我的心就开始平静。
      喜蛰和我慢慢走在水光印着的小路上,抬头看着上空时而游动的水生生物。
      “其实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我都是从电视上,书上看到的。”
      我走到一边的玻墙壁上,刚好游过来一群五彩斑斓的热带鱼群,我声音很轻,怕是大了会吓到它们,我伸出手轻轻贴在玻璃墙壁上,看着它们游动的尾巴,还有可爱的眼睛。
      “小时候,我只是在那种海鲜饭店的玻璃水池里见过鱼,那时候我便觉得那就是最好的海底世界了。”我说着,喜蛰背着手走到我身边,玻璃镜上印出他。
      “长大后,我一直想来,可是没有时间了。其实我一直想来看一看,我自己或者是和我最亲近的人一起。”
      “这里也是我第一次来。”喜蛰学着我把手轻轻贴在玻璃上。
      “这里真安静,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说着我闭上眼睛:“在这里没有尘世的纷扰,没有那些恩恩怨怨,就只有7秒的记忆,多好。”
      “其实,奈何桥旁也是最安静的,特别是在雨季。你说都是上天恩赐的大川,会不会汇流到一起?”喜蛰轻轻的说着。
      “我相信,它们知道。”
      我睁开眼睛,一直很大的鱼出现在我和喜蛰的面前,喜蛰手掌发出银光,水里面的鱼不停围着那团银光转来转去。
      喜蛰缓缓走到路中央,双手合十举过头顶,鱼群缓缓游走上方,喜蛰缓缓打开手掌像两边缓缓落下,鱼群又分成两排缓缓向两边游去。我站在一边看着这样的景象,开心的拍着手。

      游乐园在午后时分人越来越多,我买了一个面具戴在脸上,拉着喜蛰穿梭在人群。
      海盗船的威力确实不可小觑,本来我就有些承受不了失重,一次后我便捂着胸口赶紧走到等候区,喜蛰站在一边拉着我的手摇着。
      “再一次再一次嘛。”喜蛰像个小孩子一样指着海盗船。
      “你自己去吧,也不用花钱,我在这里等着你。”说着我轻轻摸摸喜蛰银色的头发。
      “好吧,我要玩10次,等我哦。”喜蛰开心的向人群跑去。
      手机震动,我打开小包发现是黎雪的电话。
      “喂?”我接通电话。
      “你在哪里?你没有来学校吗?”
      “恩,没有。”
      我坐在石凳子上看着远处在海盗船上一本正经坐着的的喜蛰。
      “今天下午校队有篮球比赛的,你竟然不来……我怎么听着你那边那么吵?”
      “我在游乐园呢。”
      “游乐园?你?”黎雪声音里充斥着不可思议,身边吃着饭的高先生停下来看着黎雪。
      “黎雪,我从5岁之后就没有来过来了,总觉得走之前想再来一次。”我看着喜蛰的身影,心里很多感慨,声音突然有些哽咽。
      “什么走之前?”
      “哦,我是说高三结束之前。”我深吸了一口气:“黎雪,你一定要和高先生好好的,一定要幸福。”
      “那是肯定了,你可是大大的功臣。”那边黎雪开朗的笑着:“等周一见了给你带好吃的小饼干,晚上早点回来。”
      “黎雪,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我擦擦泪看着喜蛰走向我,我没有等黎雪说话我就挂了电话。
      “我有些饿了。”喜蛰摸摸肚子。
      “就知道你会饿,吃吧。”我打开刚刚进来前买的一袋子小零食,递给喜蛰一包,自己打开一包。
      “咱们再去哪里?”喜蛰看来是真的有些饿了,抓了一把扔进嘴里。
      “鬼屋?碰碰车?过山车?蹦极?”我边走边想。
      “鬼屋。”
      喜蛰来了兴趣:“里面有鬼吗?”
      “都是人扮的,一会你可要提醒我哪里有鬼知道吗?”
      “才不要,你这个胆小鬼。”
      喜蛰说完哒哒哒向前跑去。
      “小鬼头!”我看着越来越淘气的喜蛰也跟了上去。
      果真在鬼屋依旧很淡定的喜蛰,我倒是紧张兮兮的,因为除了那些扮鬼的,身边这一只也在时不时的捣乱吓唬我。

      “我玩不了这个,你自己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我看看过山车。
      “真的不和我一起吗?”喜蛰拉着我的手。
      “一会咱们去坐摩天轮,我比较喜欢那个。”
      看着喜蛰坐在过山车上冲我摆手,我也向他挥挥手。我看时间还早,不远处有和小门头是买冰淇淋的,我看着过山车还有很久才回来,我便走去冰淇淋门头那里。
      冰淇淋说草莓的冰淇淋要稍微等一下,我看了看时间,在门口等待着。好不容易催促老板做好了,举着两个冰淇淋快速穿过人群走到过山车处。
      等了很久都没看到喜蛰的身影,我有些着急边喊着边在附近找着。
      “喜蛰!鹿喜蛰!”我有些着急。
      他到底去哪里了?不会是他灵力不行了吧?我举着冰淇淋来回找着。走到过山车后面不远处,傍晚的余晖开始红透半边天,有些地方开始亮起了霓虹灯,不远处摩天轮缓缓转动,我思索一下赶紧跑过去,果不其然,喜蛰站在前面仰着头看着摩天轮。
      “喜蛰,你怎么乱跑?”我有些生气。
      “是我没有看见你,你不是说等我吗。”说着喜蛰得理不饶人抢过冰淇淋开始吃。
      “好好好,我错了行不行。这个也给你。”我把另外一个也递给喜蛰。

      终于我们坐上了摩天轮,缓缓上升,上升,我们看着渐渐变小的下面的布景。
      一切也像是缓缓慢了下来,我和喜蛰面对面坐着。
      看着慢慢变暗的天,我的心也开始沉下来。
      “今天我很开心。”喜蛰突然说。
      “我也是,我也很开心。”我看着他静静的坐在对面,心里想着,今天的行程也就快完了,今天也快过完了。
      “喜蛰,姐姐有话想和你说。”我看着窗外的夜景。
      “什么?”
      “一会咱们去拍个照吧?”我看着缓缓下落的摩天轮。
      “还有,去看看妈妈和姥爷吧。”
      在我走之前,我想都去看看,就当告别。

      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夜晚那种寂静的忙碌,我推开病房的门,妈妈正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削苹果。
      “妈。”我看了妈妈一会叫出了声。
      “你怎么来了?放学了?吃饭了吗?”妈妈疲惫的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开心。
      “我,我来看看你。”我看看身边的喜蛰,喜蛰看看我。
      “你去看看你姥爷吧,看他对你有印象没有。”说着妈妈站起来拉着我走到病床前。
      病床上的姥爷带着灰色的毛线帽子,鼻子里插着氧气管,闭着眼睛,嘴巴一动一动的像是在说什么,瘦骨嶙峋的,根本不是我几个月前见到的样子。
      喜蛰在我身后,用手轻轻用手握住露在外面的姥爷的脚,喜蛰的手突然变得透明,喜蛰微微眯起眼睛,拉拉被子盖住姥爷的脚。
      喜蛰和我坐在一边听着妈妈说着家长里短还有姥爷的病情,我第一次仔细看妈妈,也许是知道最后一次看了吧。
      “妈妈,你前面有几根白头发。”我故意一指。
      “真的吗?估计是我这几天没休息好冒出来的。”
      妈妈一听赶紧摸着头发,我和喜蛰一左一右坐在妈妈身边,一起找着妈妈的白头发,妈妈又在给姥爷削苹果。
      不久后,妈妈说让我赶紧回家学习,说着送我出了医院大门,妈妈回身走着,突然我转身抱着她。
      “怎么了?”妈妈一惊,我很少这样抱着她。
      “妈妈,我爱你。”
      我忍着眼泪,闻着妈妈身上有着的独特的母亲的味道,喜蛰站在我身后看着我们。
      “傻孩子。”妈妈摸摸我的头。
      妈妈,我带喜蛰来看你,但是我不能说,我知道我说了你会更加难受,妈妈谢谢你养育我,谢谢你给我生命,谢谢你对我隐瞒一切。
      来生,我还做你的女儿,让我早懂事,早点成熟起来,爱你。

      夜晚。

      姥姥灵牌前,放着那尊佛像。喜蛰腰间系着铃铛,惊蛰手里拿着铃铛。
      “西方一路好修行,上无条岭下无坑。去时不用着鞋袜,脚踏莲花步步生。”喜蛰默默看着灵牌香炉:“姥姥,一生信佛,也拜了,敬了一生的鬼神。”
      喜蛰说着,手里的铜铃响动。
      我知道你的死是个意外,但是你也算是喜丧。你给我供奉这些年,我和齐山神得了你多少恩惠。我听得见你的经文,所以十世之间,我在阳间还有思念和去处。
      惊蛰手里的铜铃也响动。
      “姥姥,他是我弟弟,你供奉的就是他吧,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知道你的心。我们一起来看你了。”
      我握住喜蛰凉凉的手,他也紧紧握住我的手,我和喜蛰把铜铃一起放在灵牌前。
      我心里默默想着:姥姥,我有个决定,你不要怪我。

      “喜蛰,我觉得,我有个弟弟真幸福。”灵牌前喜蛰点燃了香烟,香雾缭绕中我恍如昨梦。
      “我也是。”
      我看着喜蛰,他看着我。

      夜晚,窗外的月亮很亮,空中开始飘起了小雪。
      我和喜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星星的荧光贴,在夜空中很闪耀。
      “每天晚上你都能看星空。”喜蛰看着放着幽幽光芒的小星星。
      “天空也有阴性不定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下雨,下雪晚上天空就没有星星了。”说着我看看躺在我身边的他,用手拿起他一缕银白色的头发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其实,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看过萤火虫,喜蛰,你们那边有吗?”
      “有,每天都有。奈河附近有时候雾气散去,温暖潮湿就会有萤火虫飞来飞去的。我每年都会去几次。”喜蛰说着脑海中浮现出那些画面。
      “那有奈何桥吗?是石头做的还是木板做的?”我接着问。
      “白玉一般的大理石。”
      “上面真的有孟婆吗?”
      “有,会让你喝汤。”喜蛰说着侧过身看着我。
      “那,你没喝过吧。”我玩着喜蛰的头发。
      “喝过,但是我没有忘记。”喜蛰缓缓说着就想别人的故事。
      “那,好喝吗?”
      想到明天过后,我就真的看不到每天升起的太阳了。我也会坐着船到河那边的桥上,踩着大理石台阶,碰到孟婆让我喝一碗汤。
      “那是你百年之后的事情了。”喜蛰没有再回答我。
      “百年之后,我们会相见吗?”我眼泪汪汪看着他。
      “会,一定会的。”喜蛰用力点着头。他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他这次回不回得去,回哪里去他也不知道。
      “到时候,我不喝,你也不喝,我们一起逃了好吗?”我笑着流着泪看着他:“我们地下也做姐弟,我来保护你。”
      “好。”喜蛰轻轻抱着我,我哭着好难过。
      喜蛰,姐姐什么也不能为你做,只有这条命。我希望你重生之后,就按照那样美好的生活度过一生,我会变成小星星,在天上看着你。
      “姐,快看。”喜蛰突然说着。
      我睁开眼,漆黑的卧室里都是一点一点闪着幽幽光芒的小点。
      “萤火虫!”
      我开心的坐起来,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飞来的那一个。
      心愿都了了,我想我走也能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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