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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晚宴 ...

  •   走进休息室里的更衣间,换上一席宝蓝色斜肩长礼服,回到镜前坐下,挽起散落肩上的长发,利落地用手里的黑色发圈扎起高高的马尾,转了转头,刚才已经画好的妆没花,又拿起口红,是玫瑰红的红,不轻不重的依着美丽小巧的唇形画了一圈,收起口红,甩掉拖鞋,将白皙修长的双足放入那两支彷佛是为她量身打造完美合脚的白色镶钻高跟鞋。
      时间是六点四十五分,她不急不慢走到房间一旁的沙发,拾起琴盒中那把被擦拭油亮的小提琴,调音花了两分钟,然后她抱着琴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集中精神,直到休息室门外传来后台人员的通知:“演出者要准备出场了!”
      跟着工作人员来到舞台后方,她忍不住好奇,偷偷探出头。台下很多人,都不是认识的人,却都是衣着不凡之人,男士们西装鼻挺,女士们优雅华丽,个个举着红酒杯,谈笑风生。无论在平日为何方神圣,今夜他们都是顶着所谓慈善家或捐款人的美丽头衔,而一旦今夜捐款数额越高,头衔美名就会更加响亮。
      主持人走上台示意来宾入座,接着介绍今晚演出者:“让我们掌声欢迎今晚的小提琴独奏者,本校四年级毕业生,周子凡!”
      掌声四起,周子凡深吸一口气,左手握琴和弓,右手提着礼服的裙摆,风度翩翩伴随掌声走入舞台中央,右脚踝因裙襬被拉起而微微显现,高跟鞋衬出她足部纤细的线条,她的皮肤不算特别白皙,却在镁光灯照耀下显得光华柔和,礼服单边斜肩的设计弥补了她身高的不足。
      在台上站定,周子凡低下头沉默片刻,感受着观众也随她走入这份安静,方才举起小提琴,奏出第一个和弦,这是巴赫的第一号无伴奏小提琴奏鸣曲,琴弓摩擦琴身而发出有力度的和弦震撼人心,她有着瞬间掌控住整座宴会厅气场的本事,似乎并非灯照着她,而是她会发光。她开始拉奏属于自己的回忆,牵起台下所有的灵魂,引领他们进入属于她一个人的世界,此刻她就是世界,这世界和她的音乐一样,时而静谧祥和,时而风云四起,千变万化,变化万千。
      短暂的十五分钟过去,随着最后一个音结束,琴弓放下的同时,余音还在宴会厅里转绕,慢慢的,消失,好像唱歌的天使们一飞回了天堂,周子凡的灵魂回到她体内,她抬起头,这些被迁走的灵魂也回归到主人的身体,众人仰起头,一双双陶醉流连的目光投向她,随之而来是激动的,令人振奋的掌声,众人臣服于她的音乐,情愿地为她高举双手鼓掌叫好。
      脱去礼服,周子凡换上一身白色优雅的小礼服,放下头发,将琴收好便走出休息室,她早已饥肠辘辘饿得发慌,拉琴是极其消耗脑力与体力的活儿,所以在饮食方面她从来都是发挥超水平的“食”力。她走进人群,走向不远处放置餐点的长桌,桌上食物琳琅满目,真不知从何下手,服务生正好端来一杯红酒,她索性接过酒杯先大大的喝了一口。
      周子凡终于找到踏盘她最爱的提拉米苏,正要夹进自己的盘子,却听见一位老女士叫住了她:“小凡!”
      “小凡呀!真是太精彩啦!”女士带着激动的神情朝周子凡子走来,身旁还跟着一位身材挺拔的男士,周子凡想起这女人曾是父亲多年前的老客户蔡女士,她是位和蔼可亲的奶奶,总是声音温柔面带微笑。
      “蔡奶奶!"周子凡露出灿烂一笑,她很高兴遇见一位熟人,至少她不用躲在角落默默地吃蛋糕了,蔡女士又继续说:“唉呀我可爱的小凡,你的表演真是精采!这音乐真是也随你长大了呀!变得那么沉稳内敛,这可不是你曾经给我的印象啊!"
      是呀,可能周子凡没有察觉,但从一个多年不曾聆听她拉琴的人来说,能明显感受出她在音乐造诣上的成长改变。十年前她的琴声是天真无邪的,是孩子在嬉戏,如今可动亦可静,有含蓄也有狂野,毕竟十年期间,经历了很多,她的世界也随着那些经历不断地改换样貌。
      一旁的男士举起右手开口道:“周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周子凡也连忙礼貌的伸出手握住,她脸上保持微笑,手心感受到男人厚实手掌的温度。男人轻轻松开手,蔡女士接着介绍道:“这位韩先生也和你爸爸一样,是我的客户,年轻优秀有作为!"韩先生礼貌地笑了笑,摇头说不敢当。三人继续聊着,其实是两位生意人聊着,周子凡边听边吃边喝,生意上的事她是真的一窍不通,什么营业额,什么股市走向,她全当背景音乐听着,嘴里只是慢慢地品味蛋糕,双眼溜溜的观察其他宾客。
      好不容易等到晚宴结束,周子凡说要回休息室拿琴,蔡女士闲时间太晚,便要让韩先生开车送她回家,周子凡赶紧说不用,蔡女士却坚持,韩先生也开口说顺路,她只好尽快去收拾好东西,再回到宴会厅门口。
      韩先生已站在门口,见她走来,领着她走到一旁的黑色奥迪休旅车,车身很高很大器,如同韩先生的个头,他绅士地替周子凡开车门,周子凡看着车里犹豫了两秒,韩先生理解她的犹豫,笑着看她:“放心,我保证你会安全的到家!"这下反倒令周子凡有些不好意思,她迅速而害羞地钻进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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