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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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工地上的活，干的最苦，起的也最早，哪怕这样，叶凉每次都是最早到的。
工地其他人都习以为常，对这人一直都这样没什么奇怪的，要是哪天按平时工人的时间一起来，他们才觉得怪。
这小孩这么冷，哪能和他们一起进工地，而且碰面也尴尬，他把脸一摆，气氛就和冬天一样寒了下去。
只是下午那会，有个人突然瞅到叶凉弓下背，手撑一把铁锹，下把靠在手背上，眉头难受的皱起，很不舒服的样子。
犹豫来犹豫去，还是跑上去问了：“小伙子，这是怎么了？中暑？”
叶凉微微眯开眼睛，掀开的眼皮下的眼珠很冷静：“谢谢。”说出来的话也是冷冰冰的，完全感觉不到谢意。
随后自顾自走到了阴凉的地方坐下。
青年哪怕看样子难受的厉害，神情也锐利的可怕。
这种感受很奇特，晕晕乎乎的，脸上火烧一样的滚烫，叶凉确定自己这是发烧了。
之所以奇特是因为叶凉很久没生过病了，唯一很严重的发烧还是在小时候，他懂事的早，也很小就知道锻炼身体，一直干重活，生病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这次就这么轻易的生病了。
昨天的窗户是半开的，受凉感冒，只有这唯一的解释。
叶凉有点艰难地撑起身体，看东西都是糊的，这也没办法，不能继续工作了，他打算去给工头请个假。
可是转了一大圈都没找到人，叶凉太难受，决定先到搭的工棚先睡一觉，躺下去的时候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叶凉忽然皱起鼻子。
有股味，带点血腥，突然就在空气里飘散。
好好的一个地方，怎么有这股味道。
叶凉想睁开眼睛看看，可眼皮死沉，他想睁眼的欲.望挣扎的满头大汗，身体却不听使唤，叶凉还是睡了过去。
再后来叶凉被一声大吼惊醒，第一反应不是那个人吼了什么。他吸吸鼻子，没有什么血腥味，只有雨水潮湿的气息。
叶凉这才发现外面下起暴雨，有个工人正在这里面收拾东西，就是他看叶凉睡的死沉把人给喊醒的。
头还是很难受，叶凉并不习惯这么疲惫，他的脸也恢复的冷冰冰，脸色很不好看。
工人一看叶凉的臭脸心情也跟着拉下来，走之前嘀咕了一声。
“……”叶凉摸摸鼻子，听着这人的嘀咕其实挺尴尬的。
生活铸就了他的性格，不爱搭理人，脸色还没变化，和块冰一样。
不过这不代表他不会有感激，只是现在的自己很难表达，就像下午那谢谢，其实叶凉是真心的，不过表达出来味就跟着变了。
雨噼里啪啦砸在棚子上，吓人的很，叶凉摸摸自己脑袋，烧退了一点，不过还是挺严重的。
这么大的雨，叶安肯定在家乖乖等着自己。
叶凉想到叶安，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
很难表达这种事，碰到叶安就完全不是事情了。
他不打算打车，太贵，从自己破烂袋子里拿出雨衣披上，又检查了自己的东西带好没有，打算冒着大雨走回去。
天很阴沉，乌云压顶，街上都是赶忙回家的人，街道一下子就空了起来。
叶凉再次感觉到了那股沁人的凉意，这凉的不太寻常，感冒虽然会发冷，可也不会这么冷啊。
和什么指引一样，叶凉放慢脚步，突然回头一看。
只有雨水砸在堆积的水坑里，昨天那神经兮兮的感受又来了，叶凉不太舒服，可心里就是忍不住往奇怪的地方去想。
有点觉得自己可笑，叶凉甩甩晕乎乎的头，没再管，先去给叶安买了个鸡蛋灌饼才匆匆冒雨跑回家。
开窗睡觉的后果就是叶凉大病了一场，第二天直接没去工地。
一天一百多人民币，叶凉心痛死了，还好第三天早晨起床已经退了烧，就是偶尔咳嗽，鼻子塞塞的有点难受。
走之前叶安硬是给他塞了件外套，看表情还是对叶凉这两天的烧心有余悸。
“好了，我知道，冷了就穿上。”见叶安站在楼道里看自己，叶凉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很久没生过病，昨天的持续高烧被吓到了。他朝弟弟挥手，脸上不笑就很俊美，笑起来更是让人觉得惊艳：“拜拜。”
叶安的脸红扑扑的，他也开心的笑起来，这笑容更为开朗：“拜拜。”
从小在孤儿院生活又怎么样，叶凉知道自己有家。
有句话不就那么说着吗，每次回家看见有灯火，有人在等自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叶凉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赚钱，陪叶安一辈子。
他也没想到，自己无欲无求的平淡愿望也可能因为其他不定的因素不复存在。
今天依然来的早，叶凉等时间到开始认真工作，上午那会工头来看大家工作的进度，看到叶凉这边，步子却是顿住。
叶凉还是奇怪地回头，语气冷淡：“怎么了？”
“好好干。”工头突然上来拍了拍他的肩头，没什么解释。
其实工头和平常不大一样，是个很严肃的人，而且不会搭理叶凉。
拍肩头鼓励人时，动作明显不太流畅，很僵硬，就像被什么压迫着动作的。
叶凉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想一堆，只以为是自己缺了一天多的工作，让工头有些不满，结果一回头才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整个工地吵闹的工作环境被一声凄惨的尖叫给关的鸦雀无声。
有几个人率先反应过来冲了过去。叶凉通常不会管这些事情，总有这一呼一乍的人，可有个人的吼声让他心底一沉：“死人了！”
“傻站着干什么？！报警啊！”
报警的快，警察来的也快，叶凉过去看了眼，他这么冷静的人，也被眼前的景象给震到了。
死的是工头。
刚才还跟自己说话的人。
旁边穿来一抽一抽的哭泣声，看起来也才和叶凉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刚才那会是来找舅舅的，结果就看到旁边的运输车上的一捆木掉下来，直接把路过的工头砸烂了上半个头。
冲击力太大，小姑娘这会还发着抖，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叶凉一时间梗在了原地，心理滋味百态，脑袋有点空白地看着警察保护现场，给小姑娘做心理工作。
警察又问了在场的几个人，开始联系负责人。叶凉和其他人没地方可以呆了，因为这事情难得放了假，心却是沉甸甸的。
怎么说，在场的所有人之间都好像蒙了层恐怖的纱，这种氛围消不去。
叶凉也是心思重重，控制不住的想起那个道士。
生活的好好地，这几天就像触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遭了霉运，叶凉第一反应就是想自己近日干了些什么。
孤儿院那次太匪夷所思，叶凉怎么都怀疑是不是根这事情有关系。
“操……”心中越发不安，也思考不出什么有用的，冷淡的青年难得爆了粗口。
晚上叶凉翻腾了大半夜，才处到了半梦半醒的地步。
“唔……”叶凉感到有双手抱着自己的腰，他好不容易才入睡，迷迷糊糊说：“叶安别闹……”
手顿了顿，反而变本加厉不安分起来。
叶凉这次没管。
怎么说都是小孩子，就让他闹吧。
而且这气温很让人舒服，不太热，让人很安心就可以睡着。
因为不确定还要不要继续上工地，叶凉还是早早起床跑了过去，其实根本目的是找负责人把他的工钱给结算了。这会儿叶凉决定撒手走人，另外找个工作。
早晨五六点空气最清新凉快，叶凉放慢脚步，觉得昨天的烦恼也跟着清凉淡了下去。
“小兄弟，今天还不能进的。”门口警察以为叶凉是好奇这里的警察，语气打趣地说：“怕你吓到，赶紧去好好上学。”
叶凉抿抿唇，心慌的感觉又上来了。他像躲什么似地开口：“那请问工地负责人老张呢，我找他有事情。”
“这会估计还在家睡着，昨天做完笔录了，要找去他家吧。”警察看着这俊美青涩的男孩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警察移开目光，身后却猛然传来几声仿佛快撕裂的吼声：“快打电话给陈队！快！”
叶凉的背脊一下子紧绷起来，警察的目光也严肃端正起来：“怎么了？”
工头尸体被剥皮了。
之所以让全部警察严阵以待，甚至提高作案级别，是因为尸体不该出现在这里，在昨天就送到了医院。
今天却在现场昨天死的位置上出现，上半身被极其规整的剥下来，根本不是人可以做到的。
警察听见这个话面部狠狠扭曲了，他的语气非常重，对呆立原地的青年催促：“赶紧去上学。”
清晨不太明朗的天，似乎看过去让工地更加阴冷了。
警察走的匆忙，没瞧见青年惨白的面容。
叶凉一个人走在街上，他反反复复绕圈子，执着地在太阳底下走。
现在头皮发麻，恨不得赶紧跑回家。
如果说之前只是神神叨叨的怀疑，现在的叶凉反而已经确定下来。
脸很僵硬，正面被太阳烤的热气腾腾，背后是冰火两重天的寒凉。
叶凉想去报警，想质问，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走马观花一样在脑海里迅速循环了一圈。
但他也知道自己背后有个东西，叶凉不知道自己贸然的后果将会是什么，至少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对抗的。
在警察听见“剥皮”的那一刻，叶凉清晰感觉到像是薄纸的东西拢过来，在叶凉发出惊喘前迅速捂住了他的嘴巴。
贴上来的没有什么人体触感，捂住嘴巴的手却非常有骨感，叶凉的大脑几乎空白一片，甚至怎么从工地附近走出来的都想不起来。
现在不是不敢回家，是不能回家，叶安还在屋里头。
太阳和多起来的人给了叶凉勇气。他终于能找回自己的声音，压抑着让说出来的话不要带上颤抖：“你要干什么？”
这问题的确是很蠢，但也是叶凉想循序渐进分开心神，让自己安心。
他的心智和处事的确比同龄人多出一大截，可他经历的那些恐惧的情感，都是人带给他的，不是这种摸不到的，只存在于新时代的迷信的虚幻体。
叶凉更不能接受的是，缠上来的脏东西是否跟工头的死和剥皮有关系。
心脏突突跳动，很久没体会过这种感觉。
“你……！”感觉到一双胳膊搭在自己脖颈上，凉凉的气浸在皮肤里。这是个很亲昵的动作，叶凉表情难忍，语气压抑，警告意味明显。
同时也忐忑，后面的狠话也就没跟着说出口。
这种看不见的虚幻物，能轻易掀开情绪里的恐和畏。
凉气散了散，在叶凉未松口之前又剧烈的包聚而来。叶凉整个人突然被一股巨力压在墙壁上，整个口腔都被沁凉蛮横的扫荡，不知节制的索取。
顷刻间叶凉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表情又惊又怒，一股极度的恶心冲了上来。
因为叶凉变脸的动作，那东西更加疯狂的压过来，让人无法挣扎，只能被死死定在那里。
“……”什么都是被迫的接受，叶凉脚发软，几乎要栽倒在地上，脑袋晕乎乎的。
这只是一个开始，叶凉越发觉得无力，已经思考不出什么，只能恍惚的继续。
他不知道周围有一层东西挡过来，过路的人都像是没有看见这荒诞诡异的一幕。
更深的绝望就是，哪怕是孤儿院的困境，叶凉也自信可以挺过来，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到了，可就是因为这次面对的，并不是人。
这是个很不公平的事情，叶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样对待。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拖着自己的力量抽开，青年整个身体跌倒在地面上。
没杀他，没剥皮。
叶凉从来没觉得这么乏力过。
阳光很刺眼，缓了一会，才撑起身体慢慢离开。
他恢复了清冷的面容，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街道，许久才说出来：“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这次再也没有了动静。
只有夏天的高温，那股让人难受的沁凉像没有出现过，消失的无影无踪。
乱转了几乎一天，叶凉才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慢腾腾走回家，叶安正在翻童话书，听见进门的声音立刻跑过来。
叶安的笑容很纯真，特别是他的眼睛，很清澈，见过叶安的人都有种自己看见天使的感觉。
叶凉也是这么想的，这才觉得心里的阴霾消散了一点，他摸了摸叶安小天使的头，再次感觉到活着的重量：“这几天哥哥就在家陪你。”
听见这个消息叶安目光中流露出抑制不住的兴奋，不过他还是很懂事地抬眼：“不去赚钱吗？”
叶凉笑的很温和：“先陪你几天，哥哥要重新换个工作。”
叶安点点头，他对那些不在意，他只关注自己的哥哥这几天随时在自己身边，所以叶凉晚上做饭的时候，叶安也凑过来，脸上露出傻笑。
叶凉用湿手轻轻掐上叶安脖子，把叶安冰的一颤，兄弟俩瞬间很幼稚的用粘了水的手互相往对方身上抹，叶凉假装被抹的叫了几声，逗得叶安咯咯笑。
这个小屋子很破小，气氛却比一般家庭都要温馨。
这几天叶凉把自己工资要到，给叶安买了一套新的童话书和新衣服。
那天被强吻的事情在短短似乎已经成了没有存在过的事情。
结束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叶凉这样想。
那个东西已经开完了自己的玩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死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