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清穿）》chenchen

24、第 24 章

　　一路走到侧室完颜氏的兰苑，扑鼻而来的是一阵阵幽香，左右道路两边都种植了不少名贵的兰草，由此可以看出主人的执着与幽静。

　　一边凝神想着，已是走到了正门口，已然听见胤禟疯了似的声音在那儿鬼喊：“是人的就过来，爷打的手酸了，给爷揉揉。”

　　几个侍妾和丫环早被打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地口角流着血迹垂手靠在一起站着，一干小太监也躲得远远的退在花厅一侧，哪一个也不敢上前。再看胤禟，全身懒散地像是没有一根骨头似的瘫坐在红木太师椅上，满脸通红，细长的双眼半睁半眯，满嘴冒着酒臭气。

　　见他这副醉鬼的模样，我不由暗自皱了皱眉头，只留了小路子守着，屏退其余一干众人，顷刻间，诺大的花厅就只剩我、胤禟和小路子三人。

　　“手酸啊？”我松开绳子，任由小碧跳到一边玩耍，晃着脑袋问道，顺势坐到胤禟身边。

　　“是你？”他倒还有那么一丝的清醒，至少还是认得我。

　　“要帮你揉揉吗？”看着他一脸的愠色，眼中沉沉的失落，心中不觉疼痛起来，他，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吗？想到说到，竟是情不自禁地问出了声：“你这是为了什么心中这般不痛快？”

　　他哪里是喝醉，眉尖一挑，凌厉的眼神一闪而过，皱眉道：“你竟也能看出来？”

　　我大而化之地随便干笑了两下，心里已经有了数。以前电影电视上不是说了吗，男人烦恼一般只为了两件事，一则是事业，另一个就是女人。像他这般出色的人自然不会为了后者烦恼，那么，令他心烦的恐怕就是那个位子了吧？

　　瞅了一眼低眉顺眼的小路子，抬了抬手，打发他下去端碗醒酒汤去了。待到他背影远去，我才镇定地盯了胤禟好一会儿，半晌，才缓缓开口：“我劝你也不要想糊涂心思了，那个位子不会属于你。”

　　胤禟两眼中精光顿现，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热热的呼吸直喷到我脸上，急促又抑制地压低声音道：“你说什么？”

　　我斜了他一眼，扯亮了喉咙，大喊道：“我说——那——个——位——子——不——会——属——于——你。”

　　接下来，只见他额头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一下子就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伸手捂住我的嘴巴，气急败坏道：“喊什么？还嫌这听墙角的不够多，不是？”

　　我嫌恶地抓开他的大手，掩着鼻子皱眉道：“离我远点，臭死了。”

　　胤禟好似没听到一般，只是紧紧抓住我的肩膀，沙哑着极低的嗓音道：“这种事是你能说的吗，被人听见你还想活命了吗？”细长的双眼圆睁，满带警告地狠狠盯住我。

　　我嘟了嘟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自从说服自己接受从此就是九福晋——董鄂氏这个事实之后，我每天闲下来的时候就是拼命回忆以前在网上或书籍中有关此女的介绍，可却是毫无头绪。以前，我也只是喜欢看看现代言情小说而已，对于一系列的清穿则是没有丝毫兴趣的，于是，一遍遍地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地回忆有关关于这个朝代的事情，最终也只是确定了两件事情：最后的皇帝是老四胤禛，后来的雍正，于康熙六十一年继位，算算离现在还有十五年；另一个则是九阿哥胤禟最终于雍正四年死于狱中，终年仅四十三岁。其余的历史，我真的是毫无所知了，天知道这两个还是某日心血来潮，我在GOOGLE上搜索得来的。对于历史上的董鄂氏倒是想不出任何相关有价值的线索来。最后，想得烦了，索性什么也不想了，我就是董鄂小若，董鄂小若就是我，想怎样就怎样就是。

　　这时听了他的话，蔑视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道：“反正你是别想了。老八也不是适合的主儿。我劝你也没事儿少往他那里瞎掺和。”

　　“哦？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想不到你还精通占卜之术，能预晓天机。”胤禟接过刚进来小路子递来的一碗醒酒汤，喝了一大口，眯起眼睛，朝我冷笑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这是事实。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老大不小了，人这一辈子也就匆匆几十年，光阴似箭，快得很……”忽然想到他只活了四十三岁，心中一黯，继续说时不禁透露出几分落寞：“有的人只能活个四十来岁，老天爷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给了你美貌、财富、权势、地位，就不会让你舒舒服服地长久享受下去，所以啊，我奉劝你，及时行乐吧。我的老公。”说着，无限悲悯地朝他苦笑了一下。

　　胤禟显然是没想到我会扯出这样一番话来，愣愣地盯着我，半晌，问道：“你最后一句说的什么？”

　　他长长的睫毛扑朔在白里透红的脸蛋上，黑白分明，煞是好看，我瞧着心中一动，垫起脚尖，朝他额头一吻：“我是说你呀，我的老公。”说罢，朝他柔媚一笑。

　　胤禟盯着我半晌，一阵发呆，喃喃道：“好个及时行乐。没想到我们几个的心思倒是叫你瞧出来了。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和八哥老十他们，那依你看，会是谁？”

　　再傻我也没有傻到这地步，眼珠一转，摩挲起指甲来，漫不经心道：“这我哪儿知道？这可是国家大事，怎能任由我一个小女子随嘴乱说？”

　　胤禟眼皮一跳，仰头喝完醒酒汤，瞪着我，忽然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狠狠道：“今儿的事要是再敢胡说了去，小心你的脑袋。”

　　我挥开他的手，试探地看进他的眼里，仍是对他今天失态的事情耿耿于怀，“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令你今儿这般不痛快？”

　　他忽然挣脱了我的视线，掉开脸，假装弹起身上的灰尘，嘴里淡淡道：“倒也没什么，就是看不惯太子那副恶心的嘴脸罢了。”
　　闻言，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知道这太子终究是要被废的，本想顺着宽慰他几句，可又不愿与他太明说这将来的事，话到嘴边，只得道：“也不是你一位阿哥瞧不惯，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别跟那种人计较，气坏了身子。要知道，没有了健康，就等于没了革命的本钱，任你有再多的家财万贯，珍羞佳肴，都别指望着享用了。”

　　他听着，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了，嘴角扬起，伸出食指，勾起我的下巴，在我嘴角边轻佻一吻：“看不出来，你竟是这般关心爷。”

　　我被他说得脸顿时红了，好半天，都只敢盯着自己的鞋子，不敢抬头看他。

　　一阵微风吹过，更送来一阵阵沁人心脾的兰花香味，额头前的几缕短短的乱发在脸上漂动得正痒，我正要伸手挠起，不期然，却叫他温柔地给我拂到了一旁，美轮美奂的俊脸映入眼帘，眼见着薄薄的嘴唇就要朝我盖了过来，我连忙用头顶住了他的上颚，却不防腰身一紧，被他顺势搂入怀中，长叹道：“唉，没想到与你只说了一会儿话，这心头竟是比我喝了一中午的烈酒要来得爽快的多。小若，我能这般叫你么？”

　　此情此景此美男，我竟是陶醉了，傻乎乎地点点头。

　　“小若，你果然不负皇阿玛的评价，真是个聪颖的女子。”他盯着我的脸，眼神迷离起来，口中慢慢道：“若是能换张秀丽的脸，就十全十美了。”

　　闻言，我立刻跨下脸，一把推开胤禟，扭头就跑。

　　却是人小腿短，没几步就被他拉住，腻声道：“爷也就随便说说。这就气了？”

　　听惯了他的严厉声色，如此这般的附耳细语倒真是受用，不禁当下气就消散了个七八分，脸色和蔼起来。

　　胤禟见了，赔笑道：“你方才说的及时行乐的说法倒真是符合爷的性子，若每天左拥右抱，美酒佳肴，谈古论今，引吭高歌，也确实不枉此生。这样的日子，就算真只活个四十年，我也就够了。”

　　闻言，我心中一惊，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一边啐道：“大吉大利。”

　　他倒是满脸的不在乎，径自道：“你方才劝我的话我都听进去了，可只有一样，你说错了。”

　　“什么？”

　　“你把爷的年龄说错了，爷今年才十六岁。”

　　啊？我不可置信地紧紧盯着胤禟，他的身高，他的样貌，真的是只有十六岁吗？我疑惑地注视着他，眼睛眨了又眨。

　　“别眨了，不然，我就以为你是在勾引我。”胤禟一把搂住我坐到了他腿上。我的脸渐渐的燥热起来，却是不敢乱动。

　　胤禟见我发窘，倒反而松开了我，一阵轻笑：“别愣着了，待会儿好生打扮一番，晚上我带你去八哥府上赴宴。”

　　说着，站起身，招呼了在门口玩耍的小碧，也不怕热，抱在怀中，朝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