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下之意》左右为兰

2、打架事件

　　说完了曲家人曲家事，再说这次打架事件吧。
　　在大周朝女子十三岁笈笄，十五岁插簪，到十八岁方可嫁人。曲家三姝，老大今年十五岁，老二十三岁，老三六岁。此事就是由老大曲乐颜引起的。
　　女子十三笈笄便可说婚事，所以一般到了十一二岁，就有些人家提前相看，曲家三姝，虽说没享福，可是三人长相是随了冯氏，老二老三年纪不大，可老大正是豆蔻年华啊，无论身形.长相.学识还是手艺，那在这穷乡僻壤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但就是底下两个妹妹还小，即便有人家托媒人来说亲，乐颜都是拒绝的，至于曲元帅，本身男人心粗，再加上之前富贵时于长女亲事，夫妻二人都已经商量妥当，只是眼下情况复杂，不好提及，所以曲元帅于这事还真没放在心上。
　　但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纵使曲家人无意，可是眼馋的人不少。
　　挨打的就是这其中一家。
　　曲大山算是村里的富户，家里光地就有三十几亩，再别说还有牲口几头。更有他家二女儿进了镇上牛府做大丫头。所以家里有些钱粮。就是可惜啊，他家老大大胜，脑子有些糊涂。
　　儿子脑子糊涂，当娘的可不糊涂啊，像曲乐颜这样的姑娘，谁家不想娶进门来，更何况，胡二嫂子可不觉得自己家儿子傻，只不过是老实而已……
　　至于曲乐颜拒绝别人家的那些借口，你不是放心不下你家妹子吗，好啊，我彩礼多多聘礼多多，够你妹子和你老子过活了吧。胡二嫂子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托了媒人上门，自己在家估摸着这事吧，八九不离十了，暗自窃喜。可谁知，曲大姑娘客客气气的送了媒人出门，我就是不乐意……
　　这下，胡二嫂子可不高兴了……凭什么，就你家那破锅两口，还敢挑剔我儿子。于是心里不舒服的胡二嫂子就在村里说起了曲大姑娘的人风凉话。什么舍不得妹妹老爹的，是看不上我们穷人想找那些有钱人做小老婆吧，瞧那狐媚样，跟谁说话都细声细语的，可不就是狐狸精的样子吗？

　　这事啊坏就坏在胡二嫂子光顾自己说的高兴了，她那傻儿子也学了一嘴。曲笑颜谁啊，那可是曲家坳娃娃兵的领导级人物，别看你大胜十七八岁的半大小伙子，你不是傻嘛，你不是不知道好歹嘛，可总有爱告状的萝卜头把那些骂人的话传到曲笑颜耳朵里。
　　好啊，你娘说我姐，我们不跟你计较，村里谁不知道我大姐是一等一的好，你娘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可你一个傻子，平日里跟着我们这群娃娃兵混，还敢满嘴喷粪，不打的你爹都认不出你来，我就跟你姓，虽然你也姓曲……

　　别跟我说打不过，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老爹是谁，虎父无犬女。就这一顿胖揍，才有了开始的事。

　　说完前因，咱们再看后果。曲家这边总算是撑到了太阳下山，三姐妹收拾好自个，就到院子后边开始了自己的功课。
　　曲乐颜，一条羊皮软鞭，左右逢源，轻盈有力，翩若蛟龙。所到之处，皆留鞭痕。
　　曲欢颜，一柄木剑，虎虎生威，手腕微动，片片剑花，大开大合之处颇有乃父当年风范。

　　再说曲笑颜，唉……双腿负重，跟只小猴子似的来回在高高低低的梅花桩上穿梭，每到游离处却总能化险为夷。
　　每天一个时辰的功课时间结束，曲元帅就已经站在一边，等着三个闺女。虽说同一个人，每天曲元帅跟闺女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很是珍惜。指点完今天的课业，不可避免的就说到今天打架这事了。

　　“笑儿身上的伤可要紧？”
　　“父亲放心，我没事，就是那傻子力气挺大，我没防住，挨了一下。”曲欢颜笑嘻嘻的说道。

　　“笑儿甚言……”曲乐颜最是了解父亲的脾气了，看自家妹妹在父亲面前口无遮拦，心下就知不好。
　　果然，曲乐颜这一出声，曲乐颜便看见她家老爹脸色不愉。小老三心下一紧，完了……

　　“身为女子，口无遮拦，不修妇言，此一错，身为将者，轻视敌军，冲动对敌此二错，身为领军人，御下不能一视同仁，此三错，明天开始桩上加罚一个时辰，直到跟你姐姐学完女戒。”果然啊，祸从口出，曲元帅教育女儿可从不手软。

　　“是……笑儿遵命”我的亲娘啊，晚上的爹爹可真不好糊弄啊。

　　“乐儿，平日里为父照看不到妹妹们，家里就要靠你操持，不要总让笑儿出去，女子要学的，你就开始慢慢教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看来曲元帅也知道，白天的自己有些靠不住啊。“但是，也不要让人欺负到头上来，笑儿太过鲁莽，乐儿你却太过谨慎了，虽说如今我们需要韬光养晦，但是也不可没了我曲家名声，今天这事，我等会自会去他们家讨个说法，女孩子家名声最重要，于这事上，你无需忍让。笑儿今天能为长姐出头，做的不错，家中就你们姐妹三个，更要相互扶持……”虽说幼女爱惹事但是曲元帅心中还是对她很满意，敢惹事，不怕事，好，很好……

　　“乐儿知道了，父亲，再过几日就到母亲祭日了，您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提到已亡的发妻，就是再厉害的元帅大人，都不禁沉默，良久之后也只是说了一句“往年如何，今年照旧即可……”

　　气氛也因此一变再变……
　　“父亲，女儿有一事不知道当问不当问。”一直没有说话的曲欢颜在一片沉默中，出声，此乃真勇士是也。
　　“你我父女有何当问不当问的，说吧……”对于曲二小姐，无论是性子上还是长相上都像足了自己的老婆大人，曲元帅又是欣慰又是难过。所以对于曲欢颜态度，总是温和的不要不要的。

　　曲乐颜曲笑颜：偏心眼的老爹最不可爱……

　　“要说今天这事，都是因为大姐拒婚这事惹出来的，如今大姐也到了插簪年纪了，不知道父亲对于姐姐的婚事可有计较，我和笑儿自是不愿拖累姐姐的，可是如今咱们家这般光景，着实太委屈大姐了……”
　　曲元帅愣了愣，虽说平日里对长女要求颇严，但此时也很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安慰，一时间看着长女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柔软。却不知他这边父慈女孝呢，他家老三却跟老二在一边挤眉弄眼的。

　　二姐，有你的啊……多云转晴了啊。
　　必须啊，也不看看你姐姐我是谁啊……

　　“今天既然说到此事，今天关于乐儿的婚事，我也就跟你们提上一提，你们两个可还记得你们永贤叔叔？”

　　“有些印象，当年母亲曾经带我和欢儿去他们家赴宴，我记得那位夫人很是谦和”
　　曲老二：我也去过吗？
　　曲老三：生不逢时啊……

　　“对，当年我与你永贤叔叔虽说一文一武但是性情相投。所以咱们两家也常常走动，当年永贤叔叔想与咱们家结为秦晋之好，我与你母亲便同意将你许给方家大郎。并说定于你插簪礼当日定亲，十八岁完婚。”
　　饶是再脸皮厚的女孩，提起自己亲事都是害羞的，更何况曲乐颜还算半个闺秀。所以于这事上曲乐颜还真不好开口，可是她不开口，不代表她两个妹妹不开口。

　　“父亲，这事不妥，以咱们家现在这种情况，方叔叔家怕是……”曲欢颜皱着眉头说道。
　　“先不说他们家愿意不愿意，父亲，你与这个方叔叔暗里可还有联系？”曲笑颜对于大姐名花有主这件事，很是敏感，长姐如母这几个字可不是说说这么简单的。

　　曲元帅脸色晦暗，但还是摇了摇头。

　　“那父亲可知那方家大哥如今是何模样，品行如何，学问如何，又或者方叔叔以为爹爹早已不在，有没有再为他儿子另寻佳期？”这古代包办婚姻要害死人啊，你都不知道对方长大是好是孬，你就敢把闺女定给他，这真的是亲爹娘吗？

　　“我知你们在担心什么，可是若是一般人，为父也会将此事斟酌一二，可你永贤叔叔为人一生重诺，即便他以为为父不在了，但是你娘当年带你们出走之时，与他也是通了信的，他必不会出尔反尔的，至于方家大郎，当年我也是见过的，以方家的门风，你们不必忧心他德行有亏。”

　　“可是，您不是说过，当年父亲出事，还有母亲与我们一路上遇到的追杀，桩桩件件都与朝中势力有关，就算方叔叔重诺，可是到时候，大姐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嫁入方家……”曲欢颜对于这事，还真的很是惆怅。

　　“更何况，咱家现在一穷二白，就算方叔叔不嫌弃可总有那些个势利小人，以黄白之物论高低，再说了，方家大哥要是还有弟弟，将来娶了门好亲，我姐姐作为大嫂岂不是也短人三分……父亲，这亲事委实不妥，您不如另给姐姐找门亲事，不必高门大户，只要姐姐日子过得顺遂即可。”曲笑颜实在是对这门亲事不太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