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同人莫诉离殇》七棱镜

371、第 371 章

　　第三百七十一章

　　他什么样子？
　　卡索真的不知道吗？
　　是他，亲手幻化出的那支冰刃，他知道那有多么的冰凉；是他，亲手将它刺入温热的胸膛，他甚至记得自己当时的力道，记得自己故意变换着冰刃的角度，记得自己恶意的一寸一寸缓慢刺入，记得滚烫的热血顺着冰凉的利刃流下时缓缓变得冰凉……
　　那有多疼，他真的不知道吗？
　　艳炟怎么可能比他更明白那种疼？那疼痛的每一分，都是由他亲手给予。
　　樱空释感受得到的每一分疼，都与他有关。
　　艳炟微笑：“我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可是她分明听到了卡索嘶哑的喊“不”的声音。所以她想，樱空释死前什么样子，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的卡索不可能不知道。
　　也许，又是樱空释耍的什么手段让他忘记了，没关系，艳炟帮他记起来。
　　心甘情愿的充满痛苦的死去，多美的画面，怎能不长存于他爱的人心中呢？
　　清醒后的卡索也许记不清入魔时的一些事情，可是，如果当时他曾那样绝望，那么那些记忆不可能完全消失。
　　卡索：“可是你明明……”
　　云飞没了耐心：“艳炟，你到底想说什么？”
　　艳炟继续微笑着看着卡索：“绝望火界，之所以让人绝望，是因为它骗不了人。你最怕什么，就一定能看到什么。”
　　她走到卡索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卡索，他希望你看到他杀了云飞，我却不忍。我的绝望火界，其实没有加入任何幻力的强制影响。你看到的，就是你最真实的想法。我期待着你害怕的事情能让他打消这可怕的念头，结果……”
　　如果艳炟所希望的成功了，也许死的就是云飞。可是，当时那种情况，谁敢说，卡索杀了樱空释，云飞就一定回得来？
　　樱空释所谓的是他抢夺了云飞的生命，在他死之前，谁都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卡索表情未变，脸色却变得苍白，连嘴唇上都似乎带了冰霜。
　　“而他最终成功了，那只能说明……你从未相信过他。”
　　“我……”卡索想说不是这样的，可是，真的不是这样的吗？他最害怕的，为什么会是那样呢？
　　是不是，即使入魔，可他的潜意识里，也知道这样不好，这样会让释失望，所以一直都觉得，释一定会来阻止他——即使再次牺牲自己的性命。
　　所以他看到了那样的画面，所以他觉得樱空释会杀了让他入魔的自己，之后再死在他的手上。
　　樱空释怎能忍受让哥哥坠入魔道的人是他自己？
　　他们一直一直告诉樱空释，云飞就是未来的他，所以樱空释也一直一直，对作为卡索爱人的云飞有种特别的情绪。
　　卡索甚至在樱空释死后，想过也许云飞也是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入魔的，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离开他的身边。
　　他们那样不同，可他们都是樱空释。如果当时清醒的换做是云飞，卡索觉得……他会做同样的事。
　　也许放任自己彻底入魔，是因为知道，云飞已经不会因此而伤心了。
　　可前世的释眼看着自己那个样子会有什么感受，卡索从未关心。
　　艳炟看着卡索的表情，充满恶意的笑了：“卡索，我确实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我知道在你无暇关心的那段时间，他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可是……你凭什么来问我？我又凭什么告诉你？”
　　云飞轻轻的问：“那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艳炟转头看他，反问回去：“你？那好，你告诉我，你又凭什么？”
　　云飞皱眉：“我和他是同一个人。”
　　艳炟：“你不是一直说我喜欢他吗？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我喜欢你吗？现在来说你们是同一个人，你觉得好吗？”
　　云飞无言以对。
　　最后，卡索失魂落魄的离开，云飞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转头。他问艳炟：“你一定要这么伤害我哥吗？”
　　艳炟目光一利，刚要说话，云飞轻轻的问：“如果你在为他不平，你想没想过，他……希望你这样吗？他看到我哥这样伤心，就不会难过吗？”
　　艳炟最终也没有反驳，云飞叹了口气，追了出去。

　　小王子不知何时已经被其他王室转移回了幻影天，此刻卡索寝宫空空荡荡，冷风扫过空旷寝宫的角落，空余寂寥。
　　卡索对着这段日子里，云飞住着的寝殿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云飞到了这时候，对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懵的，他只记得火族最后在城堡大殿门外的伏击，那个时候莲姬还带着樱空释赶过来帮自己的忙，后来他被幻术攻击，之后的事情就记得不太清楚了。
　　而再次清醒，就是在火族兄妹的住处。醒来的时候炘绝满脸倦意的守着他，艳炟在远处双眼通红的看着他，见他清醒，立刻转身出去了。
　　炘绝说，是艳炟带他到的那里，当时他看不到东西，听不到人说话，甚至说话的时候吐字都模模糊糊，别人碰他他都几乎没有反应，可是，炘绝描述中的那些事情，云飞一点都想不起来。
　　原本想着去找卡索弄清楚怎么回事，结果赶回卡索寝宫，就撞上了那混乱的一幕。
　　刚刚听了卡索和艳炟的话，对他理解整件事没有任何帮助。
　　卡索说，艳炟的绝望火界让他误以为樱空释杀了自己，而艳炟说，樱空释找死的时候，从来不给任何人交代。
　　艳炟说，绝望火界里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而绝望火界……骗不了人。
　　所以，哥哥最害怕的事情，是另一个自己，会杀死自己吗？
　　云飞小心翼翼的去抱卡索的手臂，轻轻的唤：“哥？”
　　卡索毫无反应，只是一直盯着空无一人的寝殿发呆。
　　云飞：“哥，不要站在这里，有什么事，我们进去说，好吗？”
　　卡索转过头看他，问：“可是，我们进去，也改变不了任何事，不是吗？”
　　云飞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哥，你不要这样，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
　　“不！”卡索几乎全身都颤抖了一下，目光中几乎有些惊惧：“释，你什么都不用做，你…你只要，只要好好的，我……我什么都不要……”
　　他受够了这种一命换一命的牺牲，樱空释——死去的那个，和眼前的这个——永远都不怕死，不怕牺牲，不怕任何降落在他们头上的灾难——从来没想过卡索在面对他们牺牲过后所留下的世界时，是个什么感觉。
　　云飞皱眉，“哥？”
　　卡索深深吸气，轻轻的抚摸他柔软温暖的脸颊：“释，你感觉怎么样？会有哪里不舒服吗？”
　　云飞脸色凝重的摇摇头：“我很好。”
　　卡索问：“之前你……不太好，现在都好了吗？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吗？”
　　云飞皱眉：“没有，都没有。哥，我真的很好，我唯一不好的，就是我现在很担心你，你怎么了，到现在我也没弄清楚，你愿意告诉我吗？”
　　卡索痴迷的盯着他看，目光里却充满了绝望，他说：“你很好，就好。哥，也没什么……真的……”
　　云飞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这叫没什么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要不要照照镜子去看一看？”
　　卡索茫然的微笑：“不用，当然不用……”
　　云飞刚想说什么，卡索又说：“我当然知道我自己什么样子，这副样子，我已经看了一万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