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皇帝他后娘》和烟老

6、请安

　　送走程如磬已是晚上，唐八宝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便披着衣服起来。仁心殿的地龙烧得旺，唐八宝便也不觉得冷。

　　本是蒹葭和霜降轮流司夜，今儿个轮到霜降，但守夜是个苦差事，丫鬟只能坐在地上打盹儿，这大冬天的平白让人遭罪，唐八宝便打发了她回去睡觉。

　　古时候的夜里静得让人有些发憷，她忽然有些怀念从前大晚上和朋友在外面撸串儿喝酒的日子。

　　雪夜有月，照得殿内有光。

　　唐八宝没有燃灯，垫着脚尖在殿内走了一圈，白日发生的种种如流水而过，最后脑海里是程如磬答应她时的表情，就像在说“客官，您打尖还是住店啊？”一样平常却又诚恳。

　　这是唐八宝乐意看到的，她只是要一个稳固的盟友罢了，这是场交易。

　　许是雪夜太静，一阵脚步声响起，像是踩在了唐八宝的耳朵鼓膜上，格外地响。

　　唐八宝心里一突，顺了一只琉璃盏转身躲在了门后。果不其然，不过两息，“吱呀”一声，殿门开了条缝，闪身进来一个人影。

　　唐八宝还未看清，来人便伸手抓住了她的一臂，几乎是在同时，唐八宝抬手便将手里的琉璃盏朝来人的脑袋猛地砸下，来人横臂一推，一把匕首抵在了唐八宝的脖子上，逼得她手上的琉璃盏在他脑袋边生生停住。

　　竟是跟着晋江邻的那个青衫男子。

　　“是你！”二人同时开口。

　　唐八宝双眸微凝，抬脚踹上青衫男子的膝盖，对方吃疼，身形一滞。

　　他腿上果然有伤！

　　方才听得他的脚步声一脚轻一脚重，唐八宝心里就有了这个猜想，只可惜她穿的不是高跟鞋，杀伤力不够。

　　便在这时，殿外响起一阵喧哗之声，“抓刺客！”

　　“怎么回事？敢在仁心殿喧哗，惊扰了太后你们担当得起吗！”说话的是忍冬，她和离珠都宿在仁心殿。

　　唐八宝看了看抵着自己脖子的匕首，递给青衫男子一个威胁的眼神，示意他将匕首放下。

　　青衫男子面色阴沉，盯着唐八宝眼神又寒了几分。

　　“忍冬——”唐八宝笑盈盈看着青衫男子放下了匕首，接着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太后，您没事吧？宫里进了刺客。”忍冬又看着一众侍卫道：“你们把太后吵醒了！看你们干的好事！”

　　“忍冬，哀家方才听到了声音……”

　　青衫男子将匕首放在了一边的案几上。

　　唐八宝继续道：“像是离开了。”

　　她之所以放弃让侍卫捉拿这个人，是有自己的考虑的。这个人并不是一个杀手，有回旋余地，但如果逼急了，首当其冲的肯定还是自己。

　　唐八宝可不认为那些侍卫能够在他杀掉自己之前捉住他。

　　待打发了侍卫和忍冬，唐八宝就着月光雪色，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人来：“你是去杀皇帝的？”

　　她识趣地没有再问他的名字。

　　“不是。”倒也不像是说谎，唐八宝暗自松了一口气，这真是一个尴尬的局面，唐八宝忽然意识到，寻找适合她的防身之术，实在是非常必要且势在必行的事情。

　　青衫男子一点儿不拘礼地就地而坐，开始处理腿上的伤口，他方才本不想往这个方向逃跑，无奈时间紧迫。

　　唐八宝看着他血流不止，笑嘻嘻道：“香灰要不要？有毒的那种。”

　　“要。”见他回答地毫不犹豫，唐八宝从柜子里取出那尊八角留仙炉，忍不住道：“我可不是吓唬你，真的有毒。”

　　青衫男子将香灰撒在伤口上，一边撕下衣衫下摆包扎，一边道：“醉心花？倒是难得。”

　　唐八宝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这是一个心理素质过硬的人，一般这样的人，绝对是出谋划策且承担风险的上位者。

　　只是这个世界的人唐八宝知之甚少，并不能推测出究竟是哪一个，当然，就算推测出来，也得装作不知道。

　　她暂时没有办法解决掉他，只能任由他包扎好伤口离开，并且她潜意识觉得，她还会遇见这个人。

　　“你易了容？”唐八宝眨了眨眼睛问道。

　　青衫男子没有回答，只阴测测笑道：“彼此彼此。”

　　还不待唐八宝疑惑这个“彼此彼此”是什么意思，青衫男子继续道：“比起我这种改头换面的易容之术，太后白日里的伪装不是更加高明。”

　　好吧，被他看出来了，不过唐八宝不承认便是。

　　“你是如何看出我易容的？”就知道他会问，唐八宝心中一笑，当然，她并不能告诉他。现代化妆术这种邪术般的存在，易容不过是一个道理。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考虑告诉你。”唐八宝打了个商量，这也是她留了他这么久的最终目的。

　　“我要你所知道的大越皇宫的兵力部署图。”这东西唐八宝之前就想要了，但她不好向旁人开口，但这个人既然敢闯皇宫，且躲过这么多侍卫，手里就应该有。

　　“想不到堂堂太后连自己家都摸不清楚。”青衫男子嗤笑一声，终是点了点头：“回头自有人送到你手里。”

　　成交。

　　夜已深。唐八宝在给青衫男子画眉。

　　他的假粗眉毛在打斗中缺了一小块，故而唐八宝能够发现他易了容。不过她没法找假眉毛给他补全，一想到还需要他手里的兵力部署图，唐八宝只得帮他重新画眉，不凑近看是看不出问题的。

　　只是唐八宝手有点抖，像是故意折磨青衫男子一般，一直到他忍无可忍才堪堪画好。

　　青衫男子打开窗户，翻身跳了出去，他回头笑道：“为了报答你给我画的眉，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京城只有一家店铺卖醉心花，叫做小楼。”

　　唐八宝一怔。

　　……

　　一大早，天才蒙蒙亮，唐八宝就被忍冬唤了起来。

　　唐八宝由着悬铃她们为自己梳洗打扮，愣愣出神半晌，一直到含笑为她戴上金光灿灿的凤冠，才一脸疑惑地看着忍冬。

　　见唐八宝睡眼迷蒙的模样，忍冬笑道：“昨儿夜里是惊扰到太后了，按照惯例，昨日各宫妃子就该来给太后请安的，只是太后凤体抱恙，故才推迟到了今天。”

　　唐八宝点了点头，她也是该瞧一瞧自己的儿媳妇儿们，转念一想旋即道：“不是每天都要来吧？”她才不想每天大清早起来就为了让人请安。

　　“平素里太后是可以免去这一道请安礼的。”忍冬为唐八宝理了理衣褶。

　　这是一身暗金凤袍，长裙曳地。

　　唐八宝很年轻，这身凤袍却是稳重中透着奢华，若是换了旁人，定然是穿起来不伦不类，偏生穿在唐八宝身上，明艳中平添了几分霸道。

　　唐八宝正在喝第二碗冰糖八宝粥，她的儿媳妇儿们就已来了个齐全。她将手里的白玉瓷碗往桌上一搁，就打算去见她们。

　　季福忠道：“太后您还是吃好了再去，让她们等着就是。”

　　唐八宝摆了摆手，委实不是她想走慈爱婆婆疼儿媳的路线，只是习惯性不喜欢让人等着自己罢了。

　　她的皇帝儿子叶摇光今年开春才满十七，还是太子那会，就有三位侧妃，两个通房丫鬟。叶摇光一登基，他的三位侧妃皆封了嫔位，两个通房丫鬟也都晋了贵人。

　　据季福忠解释，本来丞相的女儿晋含玉，也就是现如今的玉嫔，怎么着都该是妃位的，但是皇帝硬是给压了下来，三个妃子都是嫔位，丞相也没得话说。

　　只不过，以晋江邻在朝廷中的权势，玉嫔晋妃位是迟早的事。

　　五个后妃站了两排，最中间的，便是玉嫔。只见她身着浅紫彩线绣迎春花的宫装，头戴点珠蝴蝶金步摇，模样出类拔萃，端的典雅大方。

　　一左一右两位分别是雨嫔和丽嫔，分明也穿得争奇斗艳，妆容精致，气势上却输玉嫔三分，换言之，后台多半也输玉嫔三分。

　　唐八宝在雨嫔脸上溜了一圈，再看站在最侧的两位贵人。

　　挨着雨嫔后面站的是墨贵人，原先是太子府上为太子红袖添香的，生得一身柔弱骨，真真可怜见的妙人儿。

　　另一位是萧贵人，眼神古井无波，脸也消瘦，一身碧云银缎宫装上，绣的竟是一只只展翅低飞的燕子，唐八宝不由多看了两眼。

　　看着下面五个给自己行叩头大礼，喊着“太后万福金安”的年轻女子，唐八宝心中感叹一声，颇有跳过媳妇环节直接熬成婆的快慰之感。

　　方才忍冬告诉过她，这时候是该赏的。好在忍冬已准备了齐全，唐八宝照赏就是。她便赏了三位嫔妃一人一对儿翡翠玉镯子，两个丫鬟一人一支金簪。

　　赏是简单了点，但想来太后这里拿出手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于是个个眉开眼笑，说着好听的吉祥话。

　　只是越说越离谱，唐八宝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哎那位说祝哀家长寿康健的丽嫔，哀家年纪轻轻看起来像是要短命的吗？

　　唐八宝就尴尬受着，她素来不会应付人情世故，上辈子最怕的就是过年给七大姑八大姨拜年。

　　于是她觉着，也该学着样叮嘱两句，唐八宝想了想开口：“哎，你们什么时候，让哀家抱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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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众妃绝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