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江上（董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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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董颖）
万顷沧江万顷秋，镜天飞雪一双鸥。
摩挲数尺沙边柳，待汝成阴系钓舟。
“若是轮回，定无法逃脱。”
“汝言何意”
“哦，你在啊。”
“嗯，我一直都在。”一丝柳枝垂于男子肩头，男子抬手，轻抚鹅黄的柳叶。
“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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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九寒天，一片江水都落了薄霜，雪花任性的飞着，直到停在了某人的脸颊，化作一滴冰凉的水珠。
江汜紧了紧身上的毛氅，望了望这片孤寂。
寻常雪景罢了。
但他很快发现不寻常之处，不远处，一个孤零零的人影晃了他的眼。
松散的积雪在布履下结成冰坨，一行脚印通向少年。
“汝是何人，为何独自一人孤单落此”江汜俯身，白雾在他嘴边缭绕。
“我。。我。。唤作。。江。。江渚。。不知。。为何。。至此。。”少年仅仅身着一件包住腿脚的棕色单衣，脸色青紫。哆嗦着迎着猎猎寒风。
许是谁家失了的孩子。。。江汜看着江渚快要结霜的长睫，解开了项上系着的丝带。
寒意忽如抽丝般离去，江渚惊觉身上多了一件带着体温的毛氅。
“把那棕衣扔了吧。”
“不。。。”
“你。。。也罢，要我带你去寻家里人吗？”
看着江汜伸出手，少年霎那间睁大了双眼，慌张的摇头。
“不可!”
“你一个人坐在这雪地之中，我岂能。。。”
“无妨！”
“呵。。”江汜叹了口气，想了想，又将一物塞进了江渚的怀中。
那是一个铜炉，里面乘着一抷炭火。
“汝为何帮我”
“这。。若是真要回答，怕是你我有缘吧。”
“有缘。。。”江渚细细的咀嚼着这两个字。
待他回过神，江汜只留下了一个背影，就像这满天风雪中一个温暖的符号。
长堤上，雪似乎突然小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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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兄，你莫不是同我玩笑吧？”
回去后，江汜已同友人说起此事，回答大多这般。人人皆笑，那种天气，怎会有一美少年独自坐在那种地方的雪中。
“都不信吗？”江汜温了一壶藤黄，灌在葫芦里向河堤走去。
“公子留步。”一老者挡在了他身前。
“何事？”江汜一顿。
“公子，怕是要去江边的河堤吧。”
老者脸色蒙着黑纱，看不清面容，只是凭着身形和那斑白的头发，估摸着已过花甲。
“你怎知。。”江汜一语未休，老者便抢过了话头，“那里闹妖!”
“老先生，我昨刚去过，怎的不见”
“你已去过了？!”老者紧张的低头，从怀中掏出一把银质匕首。
“此物交于汝，若你执意前去，待你到了堤上，见那独一棵的柳树，以此匕首刺入树身，一切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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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堤上的雪融了不少，江汜放心不下那少年，加快了脚下。
昨日一夜，脑海中仿佛都是少年清丽白皙的面容。
到了。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唯有一棵细柳，独自立在少年曾经坐过的雪窝里，树杈上，挂着那件熟悉的毛氅。。。。
在这长得不见首尾的河堤上，独独立着这样一棵细弱的柳，着实是突兀。
手中一凉，一抹银色的光芒跃入手心。
匕首泛着清冷的光，映得雪地细碎的闪着。
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隐隐不安之下，江汜已垂下了手，不料，匕首虽没有插进树干却意外的割断了一条柳枝。
断口处，涌出的猩红滴在雪上，绽开了朵朵红梅。
江汜惊了，跌坐在雪中，手却在雪窝中摸索到冰凉的一物。
是一个早已凉透了的铜炉。
莫不是。。。!
白光乍泄，当视野得以重现，江渚披着棕衣站在他的面前。
“刚才 ，若是你依了那老道之言，刺穿树干，也就是破了我刚修得的内丹。”
“你。。真的是妖！”江汜起身，眼中却是一抹淡然。
“你不怕吗？”江渚掀起棕衣的一角，本应是双脚的地方自小腿向下都是一节柳木。
怪不得，当初他不愿随自己离开。。
“不怕。”江汜微微一笑，替他拢好衣裳。
“你等我。”江汜于他碰额，转身就要离去。
“你去哪？”
“我去寻些花具，将你移出来。”
“相信我，我定回来接你。”
这是江渚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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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江汜归来时，雪地中殷红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把血迹斑斑的银斧，和一截柳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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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渚。。。。”
手中的布包重重的落在地上，溅起一片雪白。
没有眼泪。
却心如血滴。
江汜跪在雪地之中，不顾雪水浸透了内衫，颤抖着爬向那依旧鲜绿的柳枝。。。。
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若不是他一己之私，想将江渚移走，若是他没有走，就在这里陪着他。。。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可这世间，从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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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
男子立在江边，碗口粗的柳树下 ，是一间简朴的竹棚。
江汜看着天边飞起的一双白鸥，怜惜的摩挲着身边的树身。
“渚儿，秋天到了，冬天亦不远，你可觉着冷了？”
柳树无风自摇，一阵白光过后，江渚咧着嘴坐在江汜身旁。
“你的毛氅很暖和。”
“等你再长大一些，我便在你身旁系上一方钓舟，待你得化人形完全一同泛舟可好？”
“好。。但。。只怕到时，你已。。”
“我与你缘深至此，若是轮回，定无法逃脱。”
“更何况，我亦不愿逃，唯愿待汝成阴时，心系与汝。”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江上（董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