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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旦夕祸福未可料 ...

  •   一阵奇异的吟哦声从隔壁发出,持久、诡异。
      细听,还有人在腻声腻气地说话;
      “爷,宝儿伺候得您舒服吗?有喜儿我好吗?”
      “嗯……都……好……”
      “……爷……嗯……!”
      “心肝儿,快!快!再快点!”
      一阵急剧的喘息声。
      然后,静默。
      过了半晌,里间那扇小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漂亮的男孩拿着条毛巾、端着一个小银盆从里面出来。他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眉若春山,眼若秋水,若不看头发式样,根本难辨雌雄。
      看我凝视着他,他启唇一笑,放下手上东西,在我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随后,一个粗豪的男人的声音从里间传出:“喜儿,你先解了那两个女人的穴道。”
      喜儿立刻起身过来,在我和小慢身上点了几下。
      我浑身酸痛,坐了起来。小慢惊恐地坐到我身边。我握住她的手,暗暗鼓励她别怕。
      怕有什么用呢,不如静观其变,冷静应对。
      片刻,又一个漂亮的男孩从里面出来挨喜儿坐下,垂着头,很害羞的样子。想必就是宝儿了。他头发有点乱,瓜子脸上带着怪异的潮红,一双眼睛汪着水一般。论年纪,和那小喜儿也差不多。
      最后,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袒着胸出来,坐在喜、宝的中间。古铜色的皮肤,蓄着短短的胡须,浓眉凹眼、轮廓分明,不算英俊,但很有男子气概。虽穿着汉人的长袍,却有着异族的气质。
      想来他就是劫持我和小慢的主谋了。倒不知意欲何为?
      我静静看着他,等他揭晓答案。
      “天夫人,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宇文广。得罪之处,还请包涵。”他说话的腔调酷似鲜卑人。
      略一思忖,我心下了然。如今北方魏国是孝昌元年,胡太后击败了元叉、刘腾的势力,从冷宫出来重掌政权,再度临朝摄政。魏国近年国事繁乱,北方边镇守将和州郡官吏腐化贪污,府户、镇人积忿已久。内战频繁,想必急需安定朝纲并进一步统一天下。传说中神奇的《涅槃经》就成了她的猎物。抓住天夫人,就等于牵制了天将军,蜀中那边,必有变故。
      “宇文先生,我并非天夫人。”我淡淡道。
      宇文广大笑:“素闻天夫人胆色过人,果然不错!三年前刘腾的部下在你手上死掉那么多个,着实令我佩服。”
      我冷然道:“先生谬赞,更正两点:一是三年前另有高人相救,二是我并非天夫人。”
      “夫人真会说笑!”宇文广摸摸胡子,笑道,“夫人大婚之日,在下还派了两人去贺喜呢!”
      原来,婚宴时出现的刺客是他安排的!
      这么说,天若颜还未出发,这帮人就得知了皇帝的安排,并已经部署好如何对付他?
      看来,天将军这一路,必是危机四伏,勒纳提那边,也不知是否安全?希望他们一路平安。
      我正色道:“宇文先生,我想,您应该是胡太后派来的。不过,我已非天夫人,因为,我已立下休书,把他休了。否则,我也不会和我的侍女,带着行李独自赶路。”
      他讶异的瞪大眼,然后定定看着我半晌,研究着我这话的真实性。
      “如果天夫人你说的是真的,那倒是奇怪了,听说天将军仪容出众,又位居高位,这般人物在下亦好生仰慕,你何故做出休夫这等决绝的事来?”
      “先生若不相信,可速派人去天府打探,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原因。”我语气平静。
      他的表情颇富兴味,“喜儿,天夫人说的,你都听到了。去吧。”
      喜儿一愣,迅即应道:“是!”看了宝儿一眼,撅着嘴飞出车外。
      宝儿自顾理着鬓发,还掏出个小巧的铜镜,前前后后地照着。
      宇文广见状,大笑着揽过宝儿亲了一下:“乖宝儿,来,小喜儿不乐意去办事,他怕我专宠你呢!”
      宝儿脸上飞来一片红云,娇羞地嗔道:“哪里的话呀,爷!”说着猫一样蜷到宇文广怀中,小手轻轻抚着宇文广的胸膛,头顶顶着宇文的下巴摩梭。那种媚态,女孩子见了都自叹不如的。
      本来一直很紧张的小慢都不禁“噗嗤”笑出声来,露出受不了的神情。
      宇文广一抬手,又点了我和小慢的几处穴道,害我们动弹不了。然后他拉着宝儿又进了里间。

      再笨的人,也看出来这位宇文先生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喜、宝必是他最宠的娈童,一路执行任务也带在身边寻欢作乐。我不禁怀疑,胡太后用这样的部下,能办成正事吗?
      里面很快传出先前那种吟哦和喘息之声,且宝儿的呻吟声越来越大,毫不避忌我和小慢。这下我们都懂得了这声音代表的含义,小慢羞得面红耳赤,眼里露出鄙夷之色。我在宫里五年,倒练就对任何突然的事情处之泰然的心境。
      我暗笑,看来天将军的安全是不必担心的,因为他的敌人只会办这样的事。
      过了好一会,里面翻云覆雨的两个人安静下来。宝儿低着头出来拿了毛巾又进去。
      不知他是哪家的少年,如此甘之如饴地做着这样的事情。
      那宇文广可能精力耗费太多,一直待在里面没再出来。
      马车默默地行驶着,既不知正走在什么地方,也不知将到什么地方。
      如果不是这飞来祸事,我可能已经到了建康见到明哥哥了。
      可恨宇文广这个魏国□□,早不抓我,晚不抓我,偏偏在我准备上京的时候!自己这么快活,却害人不浅哪!
      越想越生气,想骂,却苦于穴道未解,无法出声,只得默默愤慨。 一路快马加鞭,两个赶车人煞是辛苦,宇文广却一直是怀抱美男不亦乐乎。
      晚上,宇文一行在庆泰庵歇脚。原来已至芜湖境内。
      我朝国教为佛教,是以庵寺林立、僧尼众多。庆泰庵虽是个不太有名的尼庵,但也颇有气派,我和小慢被迫“住”进了一间静室,室内陈设雅洁,条件不错,看来平时香火供奉情况良好。
      宇文一直点住我和小慢的穴道,害我们动弹不得、言语不得,他却谎称我们身体不适,径自把我们扔到床上。
      住持静缘,还特地陪着宇文来慰问我们。宇文装模作样嘘寒问暖一番,小慢很恼怒,我却觉得好笑。
      静缘是个二十多岁的尼姑,长得比较高大结实,五官端正,又黑又粗的眉毛很扎眼,整个人显得精明干练。
      她正准备离开我们房间,突然一个华服女子哭着冲进来,一把抱住她:
      “静缘,求你救我!我丈夫已经把我休了!求你收下我吧,我无处可去了啊!”
      静缘一瞪眼:“有客在,莫要无礼!”
      那女子离刻抬起泪眼看了一下我们,惊惶地止住哭。
      静缘礼貌地带那女子告辞。

      子夜醒来,听到隔壁客房有低低的说话声。
      “锦如,让你受委屈了。”是静缘。
      “静缘,只有你能让我快乐,我早就不想和他过了。只是他今天打了我,还写下休书,我无处可去了。“锦如哽咽着说。
      “明儿就在这里剃度了,我们就再也不分离了。”静缘沉声安慰。
      “静缘,我只有你了,你以后不能不要我哦!”锦如转哭为嗔。
      “好乖乖,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唔……”静缘声音变得淫邪,好像在亲吻锦如。
      这个静缘,看起来就像有点怪异,原来是个喜欢女子的女人。这等行径,哪里是出家人所为?
      在宫里就听那些宫人传过尼庵里这些艳事,说一些女尼进入豪门富户,以弘扬佛法为名,暗行苟且不堪之事,没想到有朝一日亲耳听到。幸亏小慢睡得沉,否则又要受不了了。圣上痴迷佛理,对这些僧尼,未免太过纵容了。父亲就是与圣上在这方面政见不合,才找了个借口辞官返乡的。目前,国家僧尼太多,地位又高,有些并非真心皈依佛门的人也混入了寺庙,披着佛衣胡作非为,长此以往,定会生出事来的。我们南边的盛世景象,不知还能保持多久?
      我也为锦如这个女子感到可悲。菟丝花般的娇弱,总要依附大树生活,被丈夫休了,就觉得日子没法过了,宁可做静缘的玩物。

      清晨,宇文过来解了我的穴道。因为喜儿赶了回来,证实了我休夫的事实。
      宇文广看着我,眼露惊奇:“啧啧,人家女人都是被休,白姑娘你却休掉那么出色是丈夫,真奇女子!”
      看来他是相信了。
      “那么,还请宇文先生放了我和小慢,我们还要到建康投亲。”
      未料宇文广向我一揖到地:“在下得罪之处还请姑娘原谅,但宇文还希望姑娘能陪在下入蜀。”
      “为何?”我不解。
      他展颜一笑:“原因有二:一,说不准,你还能对天将军构成威胁,毕竟他也没说要休你;二,白姑娘才名远播,精通梵语,对太后的大业也许有用处。听闻令尊、令堂已四海云游,不知所踪。你反正也是孤身一人,不如和我同行吧。”
      我气结。
      这个鲜卑人,根本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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