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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纪寒本不想进门,今晚他同郁嘉言已经因为郁斯年大吵了一架,三个人见面只会尴尬。他在车里坐等了半个小时,人还不出来,他有些着急了,郁嘉言那个脾气,他很怕他搞砸了郁斯年的生日。管家将他带到了客厅,却说郁嘉言并没有回来过,纪寒心中有些不安,这么冷的天连外套都没有穿,能跑到哪里去?何况刚才通过电话,是回到这里了。

      方玫有些手忙脚乱,纪寒就在客厅,若是等的太久,随时可能上来。郁斯年拿了毛巾,塞上郁嘉言的嘴,将人挪到了大书桌后面。地板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方玫将书桌下的地毯扯到前面,这才盖住。
      “年哥,你在吗?”纪寒果然上来了。郁斯年立刻坐回轮椅上,将沾了血的左手放在了毯子下面。“纪寒,我在书房呢。”
      方玫见了纪寒,露出亲切的笑容,“纪寒,你来了,我们到客厅坐吧。”
      “阿姨,我有几句话想对年哥说。”纪寒淡笑道。
      方玫觉得心惊肉跳,纪寒还要在书房内逗留,但硬轰人出去太可疑了,便说:“好,那你们聊,我去给你们泡茶。”
      “小年哥,不好意思,本来说过来吃饭的,临时有事。”纪寒道。
      郁斯年心中想着躺在书桌那头的郁嘉言,心神不宁,口中机械的回答着,“没关系,你不要放在心上,何必特意跑过来。”
      “其实我是过来找郁嘉言的,管家说没见他回来过,但我俩通过话,他说他就在家。”
      郁斯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是吗,他没回来过。”
      纪寒心中烦躁,难道郁嘉言骗他,每次吵架,他都会出去鬼混气他,恐怕这次也是同样。
      恍惚中郁嘉言仿佛听到了纪寒的声音,眼睛微微一睁开,就天旋地转,疼的想吐,晕的想吐。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抬起手,扯开嘴上的那团白布。最后发现那竟然是幻觉,他已经虚弱的连手都抬不起来。
      “纪寒,快救我。”

      纪寒挠挠头,掏出手机,“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吧。”
      郁斯年想起方才郁嘉言那夸张刺耳的手机铃声,若是这时候响了,一切都要露馅。“纪寒,你一直喜欢我,我是知道的…”郁斯年慌不择路,脱口而出。
      纪寒拿手机的手忽然顿住,被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深深震惊,心里埋葬多年的秘密,就这样被揭开。但不知怎么,短暂的震惊过后,心中竟异常的平静,心中的担子仿佛一下子就放下了。“小年哥,其实我…那只是小时候的一种……”
      不等纪寒说完,郁斯年便道:“我也喜欢你的,只是当时我已经有了你姐姐,这样的想法太天理不容,离经叛道,所以才同你一样深深埋在心里。你和嘉言在一起,我很难受,我知道的,你并不真心喜欢他……”
      “够了,我今天不想说这个…”纪寒有些乱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心中升起,里面还藏有一股股的愤怒,他和郁嘉言的感情还轮不到别人来评判,哪怕是他从前一向尊敬喜欢的小年哥。郁斯年伸手去握纪寒的手,纪寒抽回手躲开,郁斯年神色哀伤,看的他心里有点难过,
      “年哥,这件事我们改天再说吧,天色太晚,我先走了。”说罢便落荒而逃。
      往外走的时候,纪寒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但心中却不如何沉重,反倒有一丝轻松。原来,讲出来也不过就那么回事儿,他对郁斯年也许就是年少时的一种不了情结吧。心境一下清明起来,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把在外鬼混还撒谎的郁嘉言给揪回来!

      郁嘉言的世界崩塌了,他的纪寒非但没有救他,反倒在他的伤口上狠狠地洒了一把盐。泪水同鲜血一样,争先恐后的涌出来,方才纪寒同郁斯年的一字一句,变成了一个利爪,把他的心逃出来,狠狠的捏碎了。他终于想通了,为何一开始纪寒那样排斥他,他们的爱情路会有那么多的坎坷与纠结,他本以为是纪寒姐姐的死,让他同郁斯年有隔阂,进而牵连了他。他从未想过这个可能,纪寒爱的是郁斯年,爱的是这个要夺了他的家庭,财产和性命的伪君子!“我知道的,你并不真心喜欢他……”这句话便如同咒语一样,深深的印在了郁嘉言的脑海里,如果人死后还有记忆,那么这句话就是他最后的记忆。
      郁嘉言望着窗户外面高升的月亮,瞳孔渐渐散了,他从前便如这天上的月亮,众星捧月,但如今,却坠了阴沟。

      郁斯年彻底傻了眼,“我杀人了,杀人了……”
      方玫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没有,你没有杀人,是有人入室抢劫,伤了我和我的两个儿子。”
      电话通了,那头传来一个有些粗犷的男音,“阿玫,我来北京快半个月了这是你第一次打电话给我……”
      方玫道:“出事了,我需要你的人来帮我……”
      电话挂断后,郁斯年灰败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诧,“臧叔他,来北京了?”

      纪寒进了车里,天气太冷,车子竟然无法启动。他脑子里一直想着郁嘉言和那些漂亮小男孩鬼混的画面,心中愈加厌烦,狠狠的转动钥匙,但车子只是闷叫两声,根本起不来火。最后,车子启动,但走了还不到五分钟,刚出了别墅区还不到三百米,便又熄火了。
      纪寒给郁嘉言拨了好几个电话,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纪寒反复打火,折腾了快一个小时还是不行,他又气又躁,狠狠的捶着方向盘,他看着后视镜里自己那张吃醋到丧气的脸,忍不住笑了。从前的纪寒是何等冷静、冷酷,自从遇到了郁嘉言,便一次次的失控,抓狂。也只有郁嘉言能够令他变得不像从前的自己,但更像真正的自己。郁嘉言,郁嘉言,从前你追我的时候说你栽在我手里了,其实不知不觉,倒是我栽在你手里了。纪寒下意识的拧了一下钥匙,车子竟然顺利启动了。

      纪寒的车子平稳上路,却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十五已经过了,而且片高档别墅区不允许放鞭炮。纪寒用他仅有经验断定,这响声太不寻常了。纪寒眼皮直跳,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将车子掉头,又驶了回去。郁家的大门大开着,里面传来嘈杂的叫声,纪寒赶紧下车,大步流星的就进了门。

      房内的景象叫他惊呆了,客厅内一片狼藉,郁斯年的轮椅倒了了,他趴在地上,额头上的鲜血十分刺目。方玫头发凌乱,左眼乌青,抱着儿子瑟瑟发抖。
      纪寒声音嘶哑,“这是怎么了!?”管家朱雷跑了过来,“太太,那些人走了,要不要报警。”
      “报,报警,有人入室抢劫伤人,他们有枪。”方玫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纪寒在屋内走来走去,听佣磕磕绊绊的说着,是有人入室抢劫,将值钱的东西和现金洗劫一空。这太匪夷所思了,这里是高级别墅区,怎么会有人抢劫!?
      忽听外面有人尖叫起来,“是二少爷,二少爷!”
      纪寒太阳穴跳痛,立刻朝着后院方向奔去,张姐指着鱼塘脸色煞白,“二少爷给那群打劫的害死了……”纪寒走过去,看到那景象的时候,如坠冰窟,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今晚他急着要找的人竟然就躺在冰冷的小鱼塘里,鲜血几乎染红了半塘的水。纪寒踏进鱼塘,脚下一软便跪在水里,他温柔的叫了两声郁嘉言,“别玩了,我们回家吧,我再也不同你吵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郁嘉言双目紧闭,嘴唇青紫,已然断气了。纪寒将他从水里捞出来,紧紧的抱在怀里,身体是冰冷的,他一抬手,便是一滩紫红的血,从郁嘉言的后脑不断的流出来。他将嘴唇贴上那冰冷的额头,心如同蜡烛一样熄灭了。郁嘉言怎么会死,他永远那么有生命力,像最艳的花,最烈的酒,他说情话的时候能让人溺毙在甜蜜里,说气话的时候令人心痛的想撞墙。纪寒仰起头,看着墨色的天空,痛苦的嘶吼了一声。后来的一切,纪寒都模糊了,只记得警笛响起,那群人从他手里夺走了郁嘉言,他拼尽全力也抢夺不过,直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郁嘉言感觉头痛欲裂,猛的一睁眼,醒了过来。这对他来说是个极其陌生的地方,是个又小又破的卧室,墙皮已经发黑发黄,促狭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破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小电视。他睡的床倒是又软又暖,床单和枕巾散发这一股老肥皂的味道。郁嘉言挣扎起身,床下却没有鞋,他光着脚下了地,朝着门口走去。门边的墙角放着洗脸盆架,墙上贴着一小块镜子。郁嘉言瞥了一眼,却深深的震惊了,他猛的扑到镜子前,里面的人不是他!

      郁嘉言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样一张脸,惊恐,苍白,都掩饰不住它美的惊心动魄。他曾经是演员,长得十分帅气,但眼前这张脸,却是实实在在的美。这圈子里的俊男美女他看的太多,没有一个如他现在一般精致漂亮,那五官,那脸型,那皮肤,足可以让所有人都黯然失色。郁嘉言摸着自己的脸,惶恐困惑几乎吞没了他,这,不会是一场梦吧。

      厚厚的门帘掀开了,进来的人郁嘉言认识,竟然是许姐!她是郁家的保姆,从他八岁起就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两年前才突然辞工不干。郁嘉言张着嘴,许姐这两个字还未说出口,便只听许秋大叫了一声,手中端着的一盆热水咣当一下就摔在地上。“我的儿啊,你终于醒了!”她一边哭一边在郁嘉言身上脸上不断的摸着,仿佛在确定他是否是真正的活人,然后便哇的一声,一头扎进郁嘉言的怀里,痛哭起来。郁嘉言愈发懵了,被许秋的声音吵得脑袋阵阵发晕,他身子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许秋这才恢复了理智,哭哭啼啼的将郁嘉言扶到了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儿子啊,你等着妈,妈这就去叫董大夫来看你!”
      许秋风风火火的出去了,郁嘉言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浆糊,太匪夷所思了,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许姐的儿子?迷迷糊糊之间,又听到许姐的大嗓门,她带来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董大夫。他穿着一件发黄的白大褂,将一个木质的破药箱放在地上,却从口袋里掏出小手电,有些粗鲁的翻开郁嘉言的眼皮,照了照。
      “许大姐,阿郁是真的醒过来了,你可算熬出头了,不过等一下还是要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哎呀,昏迷了一年,真是不容易啊。”
      许秋握住郁嘉言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儿子,你终于活过来了。”
      郁嘉言刚想叫许姐,但终于没有说出口,只说道:“我昏迷了一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许秋一愣,“今天是16还是17号来着,妈都忙晕了。”
      董大夫推了推眼睛,笑眯眯的说:“今天是2016年2月17号,阿郁啊,从你出事那天起,你已经整整昏迷一年了,一天不差。”

      一年了,居然已经一年了,他被郁斯年袭击,不过才是昨天的事,怎么一醒来就已经过了一年了。郁嘉言用手盖住眼睛,试图消化这一切,他与许姐的儿子同一天出事,他活了下来,借用别人的身体!?可是昨日的愤怒和悲伤还积聚在心中,与眼前混乱的情绪搅在一起,憋的心口直痛。是郁斯年害死了他,一年过去了,他是不是已经在监狱里了,父亲醒过来了吗?还有……纪寒呢,那该死的纪寒呢,他会因为自己的死而悲痛吗?还是感觉到解脱了?郁斯年紧紧皱着眉头,用手搓着脸。
      许秋用手轻轻抚摸着郁嘉言的头发,“儿,是不是累了,你休息一会儿,妈等下带你去医院。”
      那只手很粗糙,蹭在郁嘉言光滑的额头上有些发痛,他这才近距离的看清许秋的脸,两年不见,许姐老了许多。这个女人在郁嘉言的心里是一段温馨的记忆,他六岁丧母,许姐在他生活中在一定程度上扮演了母亲的角色,从他八岁一直照顾到二十几岁。若不是两年前突然辞职,他真以为她会一直在郁家做到老。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成了她的儿子。
      “妈…”这具身体沉睡太久,声音十分嘶哑。
      许秋赶紧哎了一声,眼圈儿红了。
      “妈,我发生了什么事,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许秋脸色大变,儿子的脑袋果然是撞坏了。董大夫碰了碰发愣的许秋,又关切地对郁嘉言说,“那么严重的车祸,失忆这种事是有可能发生的,等去大医院看怎么鉴定,说不定过个三两天,就全想起来了呢。”

      中午许秋给郁嘉言做了一顿热乎乎的肉粥,虽然心疼儿子但也没让他多吃,怕胃受不了。许秋将郁嘉言照顾的无微不至,又是擦脸擦手,又是按摩腿脚。郁嘉言心中暖烘烘的,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妈,那个我叫什么名字啊?”
      许秋摇头,真是作孽啊,孩子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不过也好,把从前的那些臭毛病,烂事全忘了更好。
      “你叫江郁,江河的江,郁嘉言的郁。”
      郁嘉言一怔,“郁嘉言的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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