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第二十二章 ...
-
先前在屋外窥探的女子正是黄梨。她怕“胖婆娘”余奎砍她手脚,一直死赖在轿中不肯出来。而余奎对这女子当真半点法子都没有,与她对骂,注定要输。与她对打,先不说她手无缚鸡之力,堂堂男儿与一个小娘们动手,传出去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他挠了挠头皮,求救地看了看抬轿的两人,那两人一个吹着口哨,故意抬眼望天。一个双手一摊,直接不管。他又想起巡逻的两个大汉来,那两人是对哥儿俩,长得壮一点的是大哥,叫彭程,长得瘦一点的是二弟,叫彭里。这彭家兄弟一直跟在卢方身边,看家护院,办事跑腿,很得器重。
他以为这彭家兄弟会帮他,毕竟平日里常聚在一起吃吃酒水。不想,那哥儿俩全无相帮之意,抄着手杵在轿旁看他出丑。
余奎倒也不生气,换作是他,他也抄手站在一旁,毕竟看兄弟在姑娘面前出丑可比帮忙有趣多了。他的耐心被消磨光了,而且也不想在大雪天里继续呆在外面,挽起袖口,故意朝轿中女子晃了晃碗口粗细的手腕。
“姑娘不出来是吧。”
黄梨见他露出的那截手臂比她大腿还粗,而且汗毛多且卷曲,心中有些悚然,生怕他用这截比她大腿还粗的手臂勒断她修长、秀气又白净的脖子。和“瘦猴子”相比她更怕这个“胖婆娘”,因为他长得难看,让人一见之下就会与暴戾、精神分裂、变态等词汇联想在一起。
其实黄梨也不想给人乱贴标签,特别是一个初见面的人,但谁叫她生长在一个全民看脸的时代呢。她那个时代内涵看不看,当然看,但脸都看不下去了,谁还有空看你内涵啊!
“你……你要干嘛!”
“拆轿子。”
“啥!”
就在余奎撩起袖子准备开干之际,两骑马飞奔而来。彭家兄弟认得其中一人,立时收起玩乐之心,迎了出去。
马!
黄梨在轿中听到马匹嘶叫的声音,双眼一亮:对啊,马跑得快,他们一定追不上,我可以想办法偷匹马啊!
这个主意令她振奋非常,像游戏里满血复活了一般,她立时对“胖婆娘”道:“我投降了,还不行吗!”
说着便将自己金贵的脚从轿中移了出来,当绣花鞋踩在松软的雪地上时,禁不住一阵哆嗦,赶紧环抱住自己。她从没这么冷过,不知是古代没有羽绒服的原因,还是一千多年前的现在比一千多年后要冷得多。好在心中有“偷马”这一雄伟的计划,她的精神还算亢奋,一下轿就朝院门外瞅去。
果然有马!而且还是两匹!耶!
两匹马此刻就在院门外,一匹黑色、一匹灰色,全身披挂,风神骏采,和她那个世界里豢养在公园里的马匹完全不是同等级的。她离那两匹马也很近,近到甚至能听见马匹因长途奔驰而喘息的声音。
也不知是女人的天性使然,还是对“偷马逃走”这一想法所抱有的执念,总之她一见这两浑身都是皮毛的动物就有一种想要冲上去好好抱一抱的冲动,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表露出一丁点想要偷马的想法。
她抑制住自己的冲动,这才朝骑马来的人看去,见是两个中年大叔,一个三十来岁、一个四十来岁,都是虎背熊腰,一身草莽之气。这两人一看就属于不好惹的类型,好在她也不想去惹。
“这么好的轿子拆了多可惜啊!”
她一面说一面不动声色地打量这里的地形,刚才在轿子里她就感觉这处院子并不是很大,这时看来果然如此,甚至一眼就可以望穿。院子方方正正,正对院门有一排屋子,是她有生之年见过最简陋的屋子,有点像偏远山区那种破烂的土房子。屋子左右无非是凉棚、土灶之类,根本没有可供她利用的东西。
那怎么偷马?
她见自己只要走前几步就可以摸到这两匹马,但她不要摸,要偷啊!教科书怎么不教教人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偷马!她心急火燎的,真想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些英雌们一样,只要娇喝一声就一脚一个把这些百十来斤重的男人全踹翻在地。
但她知道自己不是。
“这不对了嘛,二爷是请姑娘到屋里歇息,高床暖枕哪里不舒服了。”
就在她心烦气噪之际,一道鸹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话的是谁,回头给了那人一个绝世“瞪功”。那余奎却像没接收到似的,一张饼子似的大脸全无表情。
骑马来的两个中年汉子一进到院中,就见院子中央站着一男一女,那年轻女子一脸不快,因是女眷,二人也不便搭话。另一肥胖汉子大约二十七、八年龄,长得肥头大耳,脸上有些白粉,东一团西一团的,有些滑稽,倒像是瓦子里插科打诨的说唱艺人。
这两人一时都拿不准这胖汉身份,见他朝他们望来,便同时朝胖汉点了点头,然后绕过这一男一女,径直朝屋子走去。
余奎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脸还没擦干净,他见这女子拖拖拉拉,尽跟自己唱反调,不耐烦的催促起来:“姑娘,天寒地冻的,要歇还是进屋再歇吧。”
我歇你妹啊!
黄梨心中将“胖婆娘”的祖宗骂了一个遍,但她知道再怎么不愿意还得进屋,况且下了轿子被风雪一吹还真是刺骨的冷啊。她抿了抿嘴,一步一步向前,每一步都万分艰难,就像脚上的绣花鞋被白雪冻结了一样。刚来到门口,就听得东屋有人吵架,跟着“呯”的一声,先前才进屋的两个大汉中的其中一个被人打飞了出来。
余奎一见出了事了,立时奔上前,差点撞上一人。
“慌什么!快扶起他来!”
韩彰怒火中烧,破口大骂。先前他因与孙璧生了嫌隙站得较远,丁行一突然发难他不及阻挡,见义兄与杨达人拖住了丁行一,再去一人已无意义,便来相救受伤的孙璧。
余奎知道他性子,此时不敢忤逆,两个跨步就来到那汉子身边,赶忙扶起他。那大汉被人一动,“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打起来了!内讧?死人没?
“瘦猴子”和“胖婆娘”都去抢救那个被打飞出来的大汉了,黄梨一下就成了三不管人员,她小心翼翼地向左边的房门靠拢,心中祷告这些无法无天的古人最好全死光!
不行,不能全死了!最好留一个极厉害的,像段誉一样的,长得又帅武功又高,六脉神剑“嗖嗖”两声,“瘦猴子”和他的“胖婆娘”就直接到阴曹地府做对好基友去了。绑架我一个柔弱女子,不死简直没天理!
她扒在门边,脑中自动生成一个英雄救美的唯美画面,想得兴奋,回头以有些嚣张的眼神朝那“瘦猴子”瞅去。正好瞅见他接连在那个被打飞的大汉的胸口戳了几下,每一下都感觉透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劲道。
我去,点穴!牛逼啊!
就在黄梨惊讶古人的点穴神功之时,东屋内丁行一正欲取杨达人性命。那腐儒吴印见丁行一凶残,一瞬之间就重创两人,自己的武功连二流高手都算不上,若与他对打,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住。生怕殃及自己,趁机朝屋门移去。刚跨出东屋就与一年轻女子打一照面,那女子十七、八岁年龄,明眸皓齿,长相靓丽。不知她与五鼠是何关系,赶紧朝她哈了哈腰。
黄梨正扒在门边,见这老头长得獐头鼠目,一看就知是瘦猴子的同伙,也不知这老头在团伙中担任何岗位,若他不满自己在这里偷看,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杀了自己。想到这人也掌握了自己的生死大权,赶紧朝他露出一个她自认为最天真、最浪漫的笑容。
一瞬间,二人都有些尴尬。
老头指指韩彰,黄梨连忙让开道路,并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吴印走到墙边,见韩彰正在给孙璧疗伤,另有一胖汉守在一旁。见那胖汉手上拿了一白瓷瓶,想来是护心保命之药。听说卢方之妻乃薛神医之后,想来自己有炼制保命丹,我此时再拿丹药岂非多余。随即一想,反正自己也只是作个样子,多不多余倒也无所谓了。
这老头刚好挡住了“胖婆娘”的视线,如果我此时跑出去大喊“打死人了”,他们在外面的同伙一听,一定会赶进来帮忙,这样我不就可以趁机跑出去了吗。
我真是天才!
黄梨自己都忍不住开始佩服起自己来,但一想到等会儿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实施如此“宏伟”的计划就再次紧张起来。她调整呼吸,靠着墙壁,以尽量不引人注目的慢动作朝大门的方向移去。大门到她所在的小门其实并没有多远的距离,但她却感觉像走了一圈崎岖又陡峭的山路一般,呼吸急促,心脏就像随时要脱离她的掌控一样。
好不容易来到了大门口,她按捺住自己的急躁。废话!最后关头,她可不想功亏一篑。朝院子里一瞅,两个轿夫在凉棚下忙着烧火做饭,两个护院在院门口喂马吃草,这四个大汉显然还不知道屋里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
好!黄梨,你一定要把握机会!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