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迎春女帝》阿丝达黛

77、老少皇帝一起哄

　　晴云殿的卧房里，沈耀半躺在榻上拥着顾萌萌，日间的暴怒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宠爱美人的时间。他温存地抚了抚依在怀里的小姑娘，做出心疼的样子，“那个该死的护卫敢伤了我的迎儿，真该千刀万剐，这么死了算便宜他了。迎儿，你身上还疼吗？”

　　“本来很疼，可是有太上皇陪着我，已经好多啦。”顾萌萌往他怀里缩了缩，“我没有事，可是我好担心您啊，眼看着皇上做了这么大的错事，您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她很想知道，沈耀会如何处置皇帝。

　　“蠢蛋小子！”沈耀一提起皇帝儿子，就又现出了怒气，“这厮看着老实懦弱，却是个憨面奸，连皇父都敢杀，长本事了他！”

　　顾萌萌忙伸出手给他顺气，“太上皇莫气了，皇上一定是受了身边小人的蛊惑，一时糊涂……”

　　“你居然给他说情！”沈耀气恼犹自不止，疑心病更有发作的趋势，声音一下冷下来，“对了，你不是和他有过私情吗，难不成，现在你还恋着他？”

　　得，一句话不对，就能打翻老醋缸啊。顾萌萌身子一震，眼圈接着就红了，“您竟然这么说，竟然这么说！我只是不想看到您因为父子失和，伤心难过，哪里还会想别人？您还不知道我对您的心吗！”她的声音充满了委屈，一头扎在沈耀的胸前，呜呜地哭了起来。

　　沈耀自知这话说得过了，迎儿在遇到刺客的时候，吓成那个样子都拼了命要保护他，可见对自己是一心一意。计较些没意思的事，只会徒惹得她心冷，宠爱的时候可就失了趣味了。便放下身段，柔声去哄顾萌萌，“迎儿莫哭，是我这话说得差啦。你这番护驾立下大功，对我一片真情，我心里都明白。你方才给皇帝说话，也是本分之事。唉，他犯了这样忤逆人伦的大过，我不伤其命，不废其位，只是将他关起来，已经够是仁慈了吧。萌萌有我这样仁慈的夫主宠着，还不高兴吗？”

　　顾萌萌听话地住了哭，露出一个梨花带雨的笑容，状似甜蜜地在沈耀怀里蹭了蹭，“嗯，有太上皇和我在一起，我就高兴。”

　　她把脸再次埋进沈耀怀里，被遮掩了的表情变得严肃。果然与她猜想的一样，这次沈衍派人刺杀太上皇的举动，固然让他的父皇怒气冲天，直接一道命令就把这个闷声作大死的儿子关了起来。可沈耀并不会马上就废掉这个皇帝儿子，太上皇现在被那群方士蛊惑的对自身的寿命充满了不切实际的想法，真以为自己会千秋万岁。他希望一直大权在握，可不想立个强势的儿子给自己找堵。就算沈衍办了糊涂事又怎样，只要把他关起来就行了，找个皇帝生病的借口，太上皇照旧掌权。

　　所以，皇帝拜他爹的迷信所赐，其实并没到真正的绝境。所谓患难之中见真情呀，为了保住她的前期投资，她还真该在皇帝的日子不好过的时候，去烧一把冷灶。让皇帝越发感念，她这抹白月光，在心里就是格外地白！

　　沈耀在顾萌萌这里过了夜，早早便去上朝了。现在朝堂被“皇帝病了”的消息震动，他必须得出面镇住场子。

　　顾萌萌送走了沈耀，号称要补眠，安然回床拉上了床帐。虽然她对沈耀说自己已经没事了，但她这夜还是恰到好处地在亲密接触时露出“伤口被碰到”的痛楚之色。因此，这一日之中，沈耀派到晴云殿赏赐补品的内监和宫人前后脚地来了好几拨，把各种太医院里的上好药品堆了一桌子。

　　皇帝试图弑父的事被严格保密，后宫里的嫔妃们也只道是皇帝触怒了太上皇才被禁足。但顾萌萌“生了病”的事还是被许多嫔妃知道了，纷纷派人送来些慰问品。顾萌萌对外一律闭门谢客，太上皇的赐物和各宫嫔妃送来的慰问品，都由张嬷嬷代为收下。

　　司棋和绣橘站在顾萌萌的榻旁，端着刚出锅的药汤，担心地看着挡得严严实实的床帐。唉，姑娘就是心大，被刺客踢打了这么多下，受伤肯定轻不了。可她只在昨天太上皇守着她的时候，勉强喝了一碗药。现在太上皇一离开，她就一口药都不喝了，干脆一脸愉快地跑到床上去补眠，半点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当时顾萌萌陪着太上皇在玉兰榭饮宴赏花，她们两个便和一帮跟着太上皇的内监在玉兰榭外等待。那白护卫求见太上皇的时候，她们还看到他进门来着，哪知道眨眼之间，竟是出了这等怕人的刺杀之事？里头事一有变，那些有武功的内监飞跑去救驾，她们当时慌得不行，却还记着自家姑娘还在里头呢，咬牙软着腿跟着内监们冲进了玉兰榭中，正看见自家姑娘“英勇”对抗刺客，保护太上皇的情形。她们一时吓得心胆俱裂，姑娘被刺客那样拳打脚踢，看着都疼啊，可不是要了命呢。

　　看着姑娘倒在太上皇怀里，连站都站不起来，好象马上要断气的样子，简直吓死人，她们两个当场就哭了。后来，连太上皇都担心得不行，召了好几个太医来给姑娘看伤，还赐了很多补品。可她这样不吃药，只睡觉，真的没有问题吗？

　　“姑娘，姑娘，你还是起来把张嬷嬷刚给你熬出来的补药汤喝了。”司棋壮着胆子在床帐外喊。

　　正趴在榻上啃点心的小萌“嗯”了一声，从帐子缝里伸出来一只小手。绣橘忙将盛着药汤的黄釉瓷碗递过去，“姑娘小心。”

　　那只手端着碗缩回帐子里，几乎是转眼之间，空碗就重新被递了出来。

　　两个丫头狐疑，一眨眼的工夫，连声都没有，这热腾腾的一碗药汤就被姑娘喝完了？她们却也不敢多问，收起碗退下了。姑娘虽然通常不会发火，可有时候，一个眼神扫过来，就怕死个人哩。

　　躲在帐子里的小萌看着被她倒进了玉瓶里的苦药汤，小脸上扬起了一个恶作剧的笑容，哼，总是罚她抄书的主人最坏了，她下次做点心的时候就把这东西混到点心馅里，做个最难吃的点心给主人吃！

　　顾萌萌并不知道她一直都很乖的小偶已经到了中二叛逆期，这时她正用上隐身符，跳进了软禁着沈衍的承乾宫。

　　沈衍被软禁起来已经有两天了。

　　一看到太上皇手下的丁太监那张冷脸，他就知道，自己失败了，输得很惨。

　　他不想再听，再看，去面对难测的未来，情绪失控到歇斯底里地狂叫着，连太上皇的旨意都拒绝去听。丁太监不得不让几个内监把他按住，惟恐皇帝发了疯，狂躁之下一头撞死。沈衍一直疯狂到晚间，才慢慢恢复了一些理智。这时他的寝宫已经被太上皇派来的人严密看管起来，禁止出入。寝宫中大部分的内监宫人都被带走了，偌大的宫殿只留了两个粗使小内监服侍他。

　　坐了牢的沈衍忽而恐惧，忽而悲观，折腾得累了，就茫然地坐在书房里发呆。那两个被他的异常表现吓坏了的小内监想要服侍他用膳，被他烦躁地远远赶开。

　　不知道发呆了多久，沈衍忽然听到书房门口有动静，他以为是那两个小内监又过来了，心烦地大叫了一声，“给我滚开！”

　　然而传到耳边的不是小内监的动静，却是一个熟悉的，甜润好听的女孩儿声音，“皇上，是我。”

　　这是……迎儿？！

　　沈衍不可置信地扭过头，便看到拎着食盒的顾萌萌含着泪凝视着他，似乎想上前又不敢，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纠结得让人心里难过。

　　“你怎么来了？”沈衍本能地想走到她跟前去，却忽然自暴自弃地发起火来，“丽太嫔不好好地服侍我的父皇，来我这个人犯这里作甚？”

　　“皇上，您说什么呢。”顾萌萌泪眼盈盈地跑到他身边，“自从您出了事，我心里就难受得什么似的，就担心您受了委屈。这里看守得这么紧，好不容易我才想办法混进来，只想看看您……呜呜……”

　　沈衍深深地叹了口气，整个人一下就颓了，“父皇现在一定非常生气吧？”

　　“太上皇是生了气，但他毕竟是皇上的父亲，不会把皇上怎么样的。皇上您在这里好好保重，等太上皇气消了，他早晚把你放出去，您别太伤神。”顾萌萌抽泣着说，接着从食盒里拿出几样点心放在沈衍桌案上，“我就担心皇上这里没有好入口的吃食，那回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注意到皇上似乎喜欢吃这几样点心，就弄了些送来。皇上……”

　　迎儿冒着被父皇发现，被打入冷宫的风险，来看现身囹圄的自己。她对自己，是真的有情啊，能混进这被看管得如此严格的地方，还不知花费了她多少力气。沈衍被感动了，想要去抱顾萌萌，却被顾萌萌闪身躲开。“我已经侍奉了太上皇，不能……和您再这样了，皇上，我只想看看您，就满足啦。”

　　顾萌萌流着泪，凄凄地看着沈衍，然后转身就跑走了。等沈衍追出门去，她的身影早消失在了正殿门口。

　　沈衍那颗被恐惧绝望充满着的心，慢慢地充溢了一股柔情。自出事以后，一直处于半疯狂状态的他终于觉得自己开始恢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