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不起》霁见

7、07

　　07

　　*

　　“周为，我是已婚人士。”

　　我认为我还是很有必要重新提醒周为这一点，“你先前说过你不会……”

　　周为吻住我。

　　后来我再三找机会想将话说完，但每次周为都很及时地堵住我的嘴。

　　一来二去，我后知后觉，终于明白周为的意思——

　　他选择遵守我的规则。

　　“周为……”

　　“你愿意吗？”

　　“……我不会负责任的。”

　　“……”

　　“只要有一方不愿意，这段关系就自动结束。”

　　“……”

　　“还有唔……”

　　……

　　“齐蕴，你愿意吗？”

　　“我愿意。”

　　*

　　醒来的时候，身边是空的。

　　周为不在。

　　我抱着隐隐作痛的头，猜测周为这次是不是又和上次一样逃跑了——但这只是一件小事，就算发生了也没任何关系。

　　重要的是，我发现我的衣物不见了。

　　从里到外，全都不见了。

　　明明昨晚周为把裙子扔在了地上……但此刻卧室的地面干净得能映出人影，而所有的物品都摆放整齐，丝毫没有昨晚的凌乱迹象。

　　昨晚的颠倒就像是一场梦。

　　但躺在周为的床上，用他的衬衫当睡衣的我，知道那一切都曾确切地发生过。

　　我走进周为的衣帽间，从一系列的黑白灰衣物中中挑出两件白衬衫，一件当成短裙来穿，另一件收在腰间，用两只袖子当腰带。

　　至于内·衣……

　　没有就只能空着了。

　　我走到客厅找到自己的包包，侧脸时意外地从落地窗的映照中模糊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想了想，实在是气不过，我折返回主卧，打开包包，从钱包里取出几张纸币丢在床上。

　　做完这一切，我走向玄关，打开门——

　　门外的周为诧异地看着我。

　　他一手做出要摁密码的姿势，另一只手，拎着一袋……早点？

　　我语气很不好，“让开！”

　　周为放下手，他打量我的衣着一番，很快皱起眉头，“你就打算这样回去？而且你还不穿……”

　　“不然呢？我的衣服都不见了！”

　　“……”

　　周为把门关上，然后拉着我的手去客厅，在客厅将早餐放下以后，他又拉着我的手去阳台，“你的衣物在这里。”

　　他温和地解释说，“我昨晚洗了，但现在应该还没干。”

　　我不耐，“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洗衣服？洗了我穿什么？难道要我在你家里呆一整天？”

　　周为轻咳一声，转过头去，“衣物脏了。不洗也没法穿。”

　　“怎么会脏，明明……”

　　我忽然说不出话来。

　　回想起昨晚那激烈的状况，我像被火烫到一样松开周为的手，匆匆地往厅里去，“那我等衣服晾干再走。”

　　*

　　吃过早餐，周为开始做上班的准备。

　　我慢吞吞地喝着粥，喝着喝着忽然听到周为在房间里严肃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齐蕴。”

　　“什么事？”

　　周为走出来，脸色黑压压的，他手里拿着几张纸币，“这是什么？”

　　“嫖·资。”

　　周为皱眉，“你说什么？”

　　我淡定地放下手里的瓷勺，字正腔圆地回，“嫖·资，两场的。”

　　周为望了我许久，就在我以为他要发脾气且我自己也做好充分的相应准备时，他转身回了主卧。

　　几分钟过后，当周为再次出现时，他已是一身西服，拿着公文包准备出门的状态了。

　　*

　　房子里忽然变得无比安静。

　　连周为在玄关处换鞋的细微声响都能听到。

　　眼看周为就要出门，我按捺不住走过去，“周为……”

　　周为垂眸看我。

　　我主动伸手抱住他的腰，又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脖子，“我醒来的时候不见你，以为你又和上次那样睡了就跑，一生气才做出这样的举动，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周为不说话。

　　我抬头看他一眼，又继续说，“我今天才知道你原来是去买早点了，上次也是这样吗？”

　　“……嗯。”

　　“早点很好吃。”我对周为眨眼，摆出最最纯良无辜的模样，“我错了，是我误会你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好。”

　　我踮脚亲了他一下，然后向他伸手，“那把钱还给我吧。”

　　“……”

　　*

　　周为从西裤的裤袋里拿出那几张纸币，神色仍是相当的不虞。

　　我很惊讶，“你竟然要带去上班？”

　　周为脸色一变，手一收又要收回去。

　　我连忙接过来，尴尬地清咳一声后，我轻轻地解释，“其实我想给多一点的，但是我没有那么多的现金……”

　　眼看周为神色更是不对，我连忙安抚，“周为，你绝对值得更多的！”

　　“……”

　　“真的！要不是因为我习惯电子支付，出门没带多少现金，不然我肯定多加几百……”

　　“齐蕴！”

　　似是忍无可忍一般，周为低头堵住我的声音。

　　我热情地回应，周为任由我乱来，过了几分钟才轻轻地推开我，温声说，“我去上班了。”

　　“好。”

　　“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你下厨？”

　　“好。”

　　*

　　周为去上班后，我将湿润的衣物打包带回了盛园。

　　搁在包包里的手机因没电而自动关机，等我连接上充电线，有十几个未接电话迅速蹦跳出来。

　　这些未接电话全都来自陆予安。

　　我回拨电话，那头迅速接起，“你在哪？”

　　“在家。”

　　那头安静了。

　　我耐心等了片刻才问，“有什么事吗？”

　　“你昨晚在哪？”

　　“你能想到的。”

　　“周为？”

　　“嗯。”

　　陆予安挂了电话，我盯着手机看了几秒，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

　　*

　　今天的工作效率出奇地高，等我翻译完两章，落地窗外已经夕阳西下。

　　饥肠辘辘的我打开冰箱找了点葡萄填肚子，就在我想着周为怎么还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周为的电话如约而至。

　　我兴冲冲地接起，不想听到的却是周为要鸽我的消息，他晚上有应酬，实在走不开。

　　我闷声说知道了。

　　周为静了一下，道了句抱歉。

　　我嗯了声，“那等你有空再说吧。”

　　“好。”

　　几句话以后便是沉默。

　　我清清嗓子，“那我挂电话啦？”

　　周为不应。

　　“周为？”

　　“……好。”

　　*

　　我又去了蓝桥风月。

　　巧合的是，接待我的竟然是昨晚的那名侍者。

　　他叫何空。

　　像我想的那样，何空是A大大三的学生，平常没课的时候会来蓝桥风月做兼职。

　　男生青涩的模样使我想起了从前在A大的时光，我颇感兴趣地问何空现在A大是否有什么大的变化，何空言简意赅地回了几句，匆匆走了。

　　我慢悠悠地吃完我的晚饭，然后回到家里继续翻译小说。

　　将近十点的时候，我接到了周为的电话，他大概是应酬时酒喝多了，声音与平常有点不一样，“蕴蕴。”

　　“……嗯？”

　　一句亲昵的称呼过后，那边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

　　我连喊了几声周为，确认他睡着以后，我把电话挂了。

　　在书桌前又坐了几分钟，我发现自己有点难以集中精神，看了眼笔记本上的时间，我抓起手机和钥匙出门。

　　*

　　我去了小区里的便利店。

　　推开玻璃门的刹那，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收银台后的小哥边打招呼边抬起头，“欢迎光临。”

　　这嗓音莫名有点熟悉，待看清收银小哥的脸，我愣了一下，“何空？”

　　何空也面露惊讶，“齐小姐？”

　　“你又在做兼职？”

　　何空点头。

　　我点了一份鱼丸和车仔面，告知何空不必打包，然后走到靠墙的用餐区坐下等待。

　　没过多久，何空把鱼丸和车仔面端到我面前，我道了声谢谢。

　　*

　　后来我又下楼吃了好几次夜宵。

　　有的时候见到何空，我们会聊几句，有的时候见不到，我就安静地吃完再离开。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个夜里，何空追出来问我，他能不能加我的微信好友。

　　我看着男生微粉的耳朵，冒汗的额角，还有那双不知所措以至于东张西望的眼睛，笑着点头说可以。

　　加了微信以后，我开始与何空断断续续地聊天。

　　大多数时间都是何空在认真地打字，而我负责发表情包。

　　何空为此哭笑不得，他给我发了个“你倒是说话呀”的可爱表情，然后问我哪里来的各种各样的表情包，我说输入法自带的，然后认真地给何空推了个输入法APP。

　　何空：……o(╥﹏╥)o

　　*

　　“你笑什么？”

　　周为斜倚在厨房门边，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袖子挽起一半露出清瘦的小手臂，腰间绑着一条粉色的围裙。

　　在围裙之后，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大约三十分钟前，周为下班回来，他原想要换上一身家居服再下厨煮晚饭的，但因我任性的要求，他没办法只能穿着这一身在厨房里忙活。

　　我放下手机，“可以吃饭了？”

　　“再等五分钟。”

　　我走到周为面前，伸手想要抱住他的时候，周为后退一步，躲开了我的手。

　　“嗯？”我不满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让我抱？”

　　周为有点无奈，“脏。”

　　“可我就是想抱，那该怎么办？”

　　“那就解开。”

　　“解开什么？”

　　周为转过身去，露出身后那大大的粉色蝴蝶结。

　　我的视线从周为坚实的脊背下滑至那粉色的蝴蝶，再从粉色的蝴蝶结下滑至那翘挺的臀·部……

　　周为侧脸，“蕴蕴？”

　　我笑着从身后抱住他，一边咬他的耳朵，一边单手自下往上解他的衣扣，“周为，我想吃餐前甜点。”

　　周为摁住我的手，“先关火。”

　　“好吧。”

　　我伸手关火，然后继续想解周为的衣扣，没想到周为又抓住了我的手，“先洗澡。”

　　“好吧好吧。”

　　我不耐地扯开那只粉色的蝴蝶结，又将落下的围裙搅弄成一团扔在流理台上，转身火急火燎地要推着周为往洗手间去时，周为低低地笑。

　　“你笑什么？”

　　一瞬间恼羞成怒，我整个人往上蹦跶，双腿夹住了周为的腰身。

　　周为及时抱住我，他面上云淡风轻，脚下却是几个大步就到了洗手间。

　　*

　　吃完餐前甜点，桌上的晚餐变成了夜宵。

　　我累得只想睡觉，但周为不让我睡。他把我抱到了餐桌边坐好，又往我手里塞了筷子，“多少吃一点。”

　　我眯着眼睛喝了半碗汤，然后梦游似的往主卧走，路过沙发时，忽然响起的语音通话提醒吓得我身子一震。

　　低头看去，是何空发起的语音通话。

　　我选了“拒绝”，然后锁住屏幕，将手机扔到沙发上。

　　“好困啊。”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趿拉着拖鞋进主卧，倒头就睡。

　　*

　　等我睡醒的时候，周为正在穿衣。

　　我眯着眼睛打量男人的宽肩窄腰，整个人慢慢挪到床边打算给他来个偷袭，正当我张牙舞爪的时候，周为微微转身，不冷不热地说，“昨晚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嗯？”

　　“很吵。”

　　说完这一句，周为快步出了主卧。

　　我抱着被子在床上呆了片刻，直等听到周为出门的声音，才想起去客厅找自己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