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情侠》醉人

15、情迷

　　十年前他猜不透他，十年后他还是猜不透他，这就是为什么荣翎可以当国主而他只是个浪子的原因。

　　“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休息一会，一个时辰之后本王在‘明焰宫’等你！”

　　“呵呵，你怎么会有我的衣服？”

　　“去‘锦绣山庄’取的，已经洗干净了，放心。”

　　“谢了。”

　　“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叫门口的下人。”

　　傍晚，寰日宫，荣翎领着齐人笑到了自己的寝宫，关于刚才的事，二人都没有提。

　　檀香，纱曼，加了波斯香料的温水，热茶，叠好的衣衫。荣翎把他招呼得很好，细心得让他有些不大适应。几句话之后，荣翎优柔一笑，带着剑离开了齐人笑的视线。

　　沐浴，更衣，喝茶。对于荣翎的安排，齐人笑表现的非常享受。

　　他知道门口有人在监视着他，他是个聪明人，荣翎想让他怎么样，他就做给他看，可他脑子里对这个朋友的猜测却一直都没有停止。他总喜欢在不动声色见做一些事。

　　掌灯，更衣，一点墨上眼梢，镜中一张脸，妖娆出众，睥睨众生。指尖一点，嘴角一扬，红莲灯盛放，柔光中映照出的容颜妩媚风流，一颦一笑流转动人。

　　人不退后，妖也不认输。他们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争取一个想要的结局。

　　说好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他以一个全新的形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满意一笑。

　　那时月到中天，明焰宫，五六个大臣，三四个侍女，最多的是侍卫，彩色琉璃灯，还有一群吹着芦笙光着脚戴着面具的表演者。

　　荣翎一身紫袍白衫，长发略散，端坐在绣着紫罗兰图案的榻上，左手握剑，右手拈酒。神情傲岸，以高傲的姿态俯瞰着他脚下的众人，似笑非笑。

　　众人都闭气凝神不敢说话，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们王的一举一动，只要王没动杯子，谁都没胆子喝一滴酒。

　　齐人笑是最不喜欢这种感觉的，他走上去，很自然的坐在荣翎旁最右边的那个位置上，看也不看荣翎，一坐下便饮了一个满杯，杯子放下，众人愕然。

　　“看来今年的桂花开得很好！”齐人笑笑着说了一句，打破了僵局，

　　“呵呵，来，为了我们的国家，大家干了这杯。大家尽兴，不要拘束。“荣翎递给齐人一个满是欣赏的睥睨，随后缓缓起身，举杯，开始了这个夜的盛宴

　　“国主威武，吾国万年昌盛！”众人松了一口气，当然是极力讨他们的王欢心

　　上好的桂花酒，金杯玉盏，佳肴美人，华丽如红宝石的宫殿。这样一个的夜晚，完美的无可挑剔，可即便这样，荣翎的手都一直没有移开过身边的宝剑，他喝的最多的是茶，酒没喝几杯，模样十分沉静机敏。只得他手握白玉杯，其他人手中的杯子都是竹子做的。夜郎是一个迷恋竹子的国度。

　　齐人笑专心喝酒吃食，他是真的饿了，他向来不会客气。至始至终，荣翎都没有和他说一句话，酒足饭饱之后，他感觉好闷，荣翎的一言一行让他非常不痛快，做了王就开始摆架子，酒不够味，人也无趣，他好几次都想同荣翎说说鸢雪，□□翎没有给他机会，他有些着急了，于是他决定，向众人和荣翎干了一杯，打算一走了之。

　　“齐人笑先回去休息了，各位继续陪国主快活吧。”

　　“别急，看完了这支舞再走，待会儿，锦绣山庄的马车自会来接你。”

　　“呵呵，这样啊，那我不走了！”

　　荣翎智谋超群，他自有办法把齐人笑留住，荣翎不慌不忙，只字片语间就安排了一切，齐人笑在想什么，他早已心知肚明。他笑着和齐人笑对视，轻轻拍了几下手掌，召唤歌姬来，这回他同样没给齐人笑选择的机会，不过齐人笑倒弄明白一件事，荣翎想要要完完全全控制他，和其它人一样做他的脚下之臣。

　　而且，他更加确定这个荣翎有古怪。

　　他好女色，好奇心又重，便继续坐下来，看看荣翎接下来又让他欣赏怎样一出好戏，坐下来之后，举起酒壶对荣翎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并且先干为敬。给足了荣翎面子，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歌姬若仙女下凡，引来了月光，微风携着淡香伴着几片鲜红的枫叶，吹灭了几盏灯。宫殿内明暗分明，荣翎拈起榻上的一片枫叶，一面玩赏，一面专心看舞。

　　充满夜郎风情的音乐，穿着花裙的舞娘，面纱轻盈，腰肢若灵蛇般伴着时强时弱的乐声优柔扭动，浓妆艳抹下的姣好面容，在一片浮光掠影下若影若现，那如丝的秋波，使人看一眼便深可深深迷醉。

　　靡靡之音，罂粟花一般的女人，在座的这些男人，谁不像喝了迷药似的如痴如醉。

　　荣翎确实让齐人笑很尽兴，这时，齐人笑很放心地扬起酒壶偷喝一口酒，就在他举起酒壶过眼眸那一刻，一丝很冷的风吹过，他和荣翎之间那盏灯也熄灭了。

　　月光，烛光，及一丝孤寒的剑光，丝竹声，众人迷醉的笑声，舞娘身上的银铃声，可齐人笑只听见利器刺破人心的犀利而恐怖的声音。

　　齐人笑感觉到不对劲，左手随性出了一掌，右手握着酒壶，就这一瞬间，荣翎走到舞娘中间和她们一起起舞，他狂荡地挥舞起长袖，十分忘情，一股很强的内力和齐人笑的掌风相冲，点燃了所有的灯盏。

　　“齐人笑把你的酒杯里的酒借我喝一口，哈哈！”

　　齐人笑仍在回味荣翎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他的笑！真的比姑娘还美，不可能几年不见，判若两人，难道是练功练的走火入魔变了性情？

　　他对于荣翎一直耿耿于怀，直觉告诉他荣翎是其它人假扮的。起初他还不怎么确定，直到他们分别那一刻，荣翎身上那独特清淡的紫罗兰香粉味再一次提醒了他。

　　一抹红纱飘落，正好曲终舞罢，舞女退下，那些大臣们也识趣退下，当然是尽兴而归。

　　荣翎回到龙榻之上，握着齐人笑的酒壶，豪饮几口，明焰宫就只剩下荣翎齐人笑两个人了。

　　荣翎得意的笑着，已然半醉了，那笑容比起刚才的舞女妩媚十倍。和荣翎相处越久，越觉得他不像个男人，齐人笑以为自己喝醉了，产生幻觉。

　　正当迷惑时刻，齐人笑不经意一瞥，荣翎衣袂边沾着点点血迹，一时间，酒味，胭脂香，血腥味，把他包围。

　　接着便看到写了字的枫叶，红纱掩盖下的尸体。

　　“你不是最恨杀人的吗？”

　　“你已经看到了，我今天手软，明日说不定躺下的就是我！所以，齐人笑留下来帮我。高官厚禄少不了你！”

　　“你知道，我只要锦绣山庄。”

　　“我知道了！”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兰儿的消息了吧？”

　　“明日，我带你去给她扫墓。”

　　“她···她是怎么死的？”

　　别在问了，齐人笑，你知道的，每一个王族子孙都会随时做好为权利为国家牺牲的准备。“

　　枫叶上面是探子写的机密，舞女不过是障眼法，荣翎真是不简单。这次的死伤无非是产出异己，荣翎幽幽地向齐人笑解释着今晚发生的一切。他不再像刚才那般盛气凌人，不可一世，反而软了下来，仰望着星空发愣。身边没有拿剑。

　　那一晚最后几个时辰，齐人笑的心绪十分紊乱，看到了两次杀戮，听到故人逝去的消息，还有好友如此大的变化。

　　半壶女儿红，两人各饮一口，此时，又有一片枫叶飘入，通知荣翎，锦绣山庄的马车已在宫外候着了。

　　“去吧。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尽力而为！”

　　荣翎轻轻地拍了一下齐人笑的肩，淡淡地说了一句，齐人笑以一贯的笑脸回应。月掩了半面，二人各自转身。踏上马车，他不再是无名无姓的浪人，而是大名鼎鼎地锦绣山庄的庄主，有了这么名号，就好办事多了。先回庄里，等夜深人静了在取回马车，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当别人小时候双亲都逼他们苦练武功的时候，他的父亲教他的却是穿针引线的功夫，于是，他心思比一般男子细密，也比较能讨女人们的欢心。

　　当荣翎等人拼命学习刀法剑诀的时候，他的母亲劝他只好好学习轻功和几招花拳绣腿，打架不是件好事，走为上计，所以，他的除了轻功和那一套只可以摘花用的柳暗花明拳法而外，一律不会。

　　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酒量好，性子幽默，嘴甜，这人没什么缺点，就是好奇心太重，对钱财有些计较，导致他行走江湖这么些年，接近而立之年，拥有最多的就是钱和朋友。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特有的气味，由气味去感觉去认识一个人，是齐人笑喜欢的方式，他和荣翎相处这么多年，他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撩开马车的帘子，望着窗外温柔的月光，轻轻一叹。今日经历的事情太多，现在的他只想好好休息。马车驶得不算很快，慢慢悠悠，让他感觉到很舒适。他可以慢慢品味这一路的花香，只有他“锦绣山庄”的人才知道他坐马车喜欢这个速度。

　　突然他叫车夫下车自己调转方向，朝宫门外走去。马车还在，街上人少，没有守卫，齐人笑灵机一动。

　　“妖精，现在我就带你去见你的爱人，你给我老实点啊，明焰宫可不比其它地方。”

　　“呵呵呵···他们根本奈何不了我。”

　　齐人笑握着那盏红莲灯让鸢雪藏身于此，带着他再次进宫。他轻功超卓，一般守卫根本不可能发现他。轻轻松松，顺着月光的方向入这“寰日宫”，宫内只有两三个守卫，里面的灯已经熄灭了。荣翎睡了！

　　正好，不知不觉把灯送入他房中，让她伴着他入梦。齐人笑想到这儿一阵暗喜。

　　“他不在里面。”从齐人笑离开皇宫到他回来也不过两柱香的时间，荣翎就不见了踪影，他去了哪里呢？

　　当然这是后话，总之把这个妖精送到离他最近的地方就是最好的。

　　“你怎么办？”齐人笑顾忌鸢雪的感受，不知道她该何去何从

　　“我继续等！”她比任何人都要坚定

　　“临走前，我再提醒你一句，没事别点灯！”齐人笑拗不过她，只得教她一个避免麻烦的方法

　　齐人笑说走了好几次都没走成，都是转身准备走又回过头来对着妖精说话，鸢雪若影若现，她说出那四个字的时候，齐人笑的心忍不住抽了一下。

　　妖就是妖，对人永远有一种难以磨灭的吸引力，再说齐人笑是一个略好美色之人，于是乎，对齐人笑来说现在有一件比欣赏美色更为重要的事要做。拂袖而归，踏月而去，一脸笑意无邪。鸢雪也是。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鸢雪咧开嘴笑，这世间就如同繁花盛开这般美好，至少在齐人笑心里是这么想的。

　　他没有归家，只是急匆匆赶去城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