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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致命邂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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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照下,北欧各岛屿森林尽染金边,晚秋黄叶在风中打转。
波罗的海残阳如血,浪尖急涌,最后一抹艳阳瞬间被海吞没。
月朗星稀,水母城的海边小屋,人去楼空。
屋内的白纱帘随风飘拂,窗边书桌上空空如也,风吹落尘埃,发出一丝轻叹。
屋外只有寂寥的夜空,树影婆娑,紫色云纱穿过一轮圆月……
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月圆之夜,蓝雅永远记得那一晚,和那个人。这一世,一切了结起来都容易,但如今她芳魂一缕飘在人间,要等到何时,才能团聚?
她看得见他,他却看不见她,她只能耐心等待,等待来生再次相遇。
死并不是结束,死从宿命意义上是生命的魔幻延续。
1 致命邂逅
那年邂逅奥利,他27,她30。
夜灯迷离,游弋人群中,他看她弯月笑容,她见他星目灿烂。
浩瀚夜空,紫云奔月,树影迎风。
奥利从记忆中走来,踏破岁月的沉寂。奥利从天上掉下来,把她从前夫的噩梦中解救出来。这致命邂逅,早已注定。
那一夜的阁楼之鸟,树朦胧,灯朦胧,人更朦胧。
蓝雅在人群中转动,无神的大眼却在痴痴发呆,她知道这种地方不妙,但还是强迫自己来。
在国内时,曾经一度,大家觉得上酒吧的都是坏人。独自上酒吧的单身女人,就更是□□了吧?说到这一点,如果人和生活百事都可以表面化,黑是黑,白是白,一刀切开,那么人生不知要简单多少倍,就不用白费许多脑筋了。
自己算单身女人吗?此刻婚没离干净,被老公扫地出门,像垃圾袋一样弃置路边,却还期望他回心转意,为此被他变成小三。从正妻到小三,只有一夜之间的距离,蓝雅嘴边掠过惨淡的苦笑。
这种苦,只有自己感受才最清楚。如同灌下干涸的墨汁,咽不下,又消化不掉。
于是,她再不能独坐家中,忍受对女儿对家万千想念的啃噬,决定一个人夜奔26公里,到街心公园的最hot俱乐部“阁楼之鸟”去买醉。可是到了阁楼之鸟,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个人晃来晃去总觉得犯傻,酒还没喝,人就先醉了。
周围舞动的人群和迷乱的灯影,一派醉生梦死,让她瞬间呼吸困难,产生幻灭感。这一切都是梦,一觉醒来就全好了,她对自己说。
举目四顾的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到一束光亮,鼓起勇气,她走进群魔乱舞中,那点光亮却始终跟随自己。如同黑夜丛林里狼的绿眼,洞穿时空,有力度、有耐性,让猎物无处躲藏。
——怎么,他不像别人那样容易放弃?这狼的绿眼,又让人感觉赤裸,她汗毛倒竖,但好奇心也被挑起。
她转动着,踏着绿光的牵引,转到了他面前,他是光束的源头。
她抬眼,质疑他。
他笑,现出酒窝,神气英挺。
她仰视他,他俯视她,眼里盛着满满的蓝绿色温柔。
这小伙笑容有点古怪,有风流有暧昧有狡黠,酒窝里还藏着一丝难能可贵的腼腆。
他像是金发碧眼版的基努·里夫斯,却又像《神雕侠侣》里亦正亦邪的杨过,人确实是可以神似的,尤其是歪果仁和中国人之间。
她和他面对面一言不发,研究着彼此。片刻,他慢慢向她贴近,眼神柔柔笼罩她,手臂高高举过她头顶,她不自觉地把指尖搭上去。他另一只手缆住她后腰,将她纤弱的身躯毫无遗漏地揽进怀里。他带着她,舞进人群。
他果断、毫无商量余地,似在宣布:她是我的,一直都是。
月光皎洁如水银,洒向她如碎钻般闪耀的黑眼。他默默凝视她,似是故人来。
水银灯一圈圈转成彩虹,余晖淹没人群,一切在此刻静止消失,只剩这两人共舞,舞进时间隧道。
烟雾喷涌出来,蓝茵茵的烟雾里,有金属撞击的铿锵声,有坚冰被碾碎的喀嚓声,在绽放。她在他怀中旋转、窒息。火星在蔓延,像藤一样爬满全身,将她和眼前男人紧紧捆绑在一起。
此后多少年,这画面重复播放,只为让她心碎。
在转动的晕眩中,她看见了自己。那个失魂落魄、不甘心失去老公和家的弱女子。她在这片异国土地上一无所有,家是她的整个世界。于是眼巴巴看着外面的小三上位,不肯放手。最后被老公逼出家门,还猪油蒙了心,做他的小情人、出气筒。
最痛,是不甘,是被横刀夺爱而束手无策。最恨,是一夜鸳梦后必须面对后院起火、满目疮痍。真相往往冷酷得让你想自残,偏偏你又下不了手。
说到底,就是离婚对欧洲人乃家常便饭,对她一个相信“白头到老”的中国小女子却是天崩地裂。这段婚姻,有太多扎根异国他乡的艰苦奋斗,无法坐看一切灰飞烟灭。
她以为自己必须把《京华烟云》的姚木兰演下去,等浪子回头。日夜碎碎念:忍,心上一把刀,不管多锋利,为了完整的家,都要忍下去。
以退为进,成全前夫和小三,她从花园洋房搬到了难民宿舍。老公赶她赶得那么急,连社保人员都跟他翻了脸。
老公的理由很简单:“七年之痒,你得让我试试别的女人,试过后如果你最好,我才有回头的可能。”
“好,就把我的肉割下来,喂这老鹰吧。《圣经》上就这么教的,对吧?”她跟自己一遍遍念叨。这种狗血剧,电视里都要演烂了,如今却演到自己身上。
她不肯相信,她要杀人。
这是自己的老公、女儿的亲爹啊!自己为了他放弃了整个祖国和大好前程,巴巴跑来这世界的角落,现在他一句“我爱上别人了”就两清啦?曾经,他是跪倒在她石榴裙下请求娶她的啊,也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给她啊……梦里她手拎大刀,照着扑街狗男女劈下去,结果刀刀劈到自己身上,血流成河。
正在这血迹斑斑的风口浪尖上,奥利,从天上掉下来。
眼下,他紧紧搂着她的臂弯强壮有力、不由分说;这臂弯不用与人分享,只专属她一人。
他始终微笑,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一刻不放开,活像一头狼,她成了狼怀抱里的一只绵羊。
“How come you end up here 你怎会跑到这地方来?”他忽然打破沉默,轻轻问道,带着怜惜关怀,似是故知。
她明白,此刻放眼北欧哪片夜总会,自己都是唯一的中国面孔,其他中国人都躲在校园里用功。
“Totally because I wanna. 完全因为自愿。”她勉强一笑,低头躲避他锐利的目光,只想搪塞过去。他不能因为长得帅,得到VIP特殊待遇,若他上来就要挖掘狗血,她只能把他推开。
她对陌生人总有所保留,她也许表面外向其实内向,更是个不好对付的失婚女。
“哦。”他一双狼眼逡巡四周,明白她在敷衍他。“你是定居吧?能说原由吗?”这人,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
“Just…because I wanna. 就因为我愿意呗。”
她露出几分不吝和挑衅,那种“我自愿的,不行吗?”情绪,挂在眼角眉梢。她分明在挑战他的耐心,她更不会喜欢愚蠢男人的愚蠢回答。
“哦!”他点头轻笑,雍容大度。那模样仿佛在说“好,你就敷衍我吧,我认了。”接着他腾出右手,从仔裤后兜摸出手机查看。
“你呢?难道又是Nokia小子?这儿除了诺基亚啥也没有,一个个长得就跟诺基亚似的!”她突然朗声大笑,算是对前夫和他那堆酒友的发泄。
他有点小心翼翼,眼神闪烁,语气淡定:“Do I look like a Nokia guy 你看我像诺基亚小子吗?” 嘴角浅笑带着说不出的机灵善变,酒窝使他显得天真无邪一点。
她调皮地侧头看他,似笑非笑,继续不吝:“Whatever.随便。”心想:随您大小便,爱谁谁。
“我是个警察,刚从狮城调来。”他嘴边笑容凝结,意识到了她的心理防线,这家伙很灵敏。
哦?难怪!北欧警察都很帅,一个个身板棒棒硬,魁梧英挺。
况且狮城可是北欧名都,皇室贵胄、达官强人的聚居地,这才能解释面前帅哥身上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他比本地男更自信,更有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可能那就是混迹大都市的江湖气息吧。
她表面不动声色,内心雀跃。来个见多识广的警察保护自己,免受老公和小三的欺凌,有安全感!而且北欧警察讲原则,不至于呱唧抛下娇妻乳儿,公然和小三过家家去了。
“哈哈,从狮城搬到水母城,都是动物所在,动物凶猛啊!噫,你怎么不穿警服,我喜欢制服男人喔!”她两眼放光,像淘到金子。
“我这种便衣编制不用穿警服,T恤仔裤球鞋,跑得快。喏,我还留有一套警服,实在不行找一天专门穿给你看。”他顺手上下比划一下自己,一举手一投足,满是洒脱俊朗。
“我喜欢军队生活。你干嘛当警察?”她仰头看他,他实在太高。
“我也喜欢军队,所以上了警校。可能因为我父亲是军人,而且当警察更容易。”他再次伸手抄到仔裤后兜摸出手机查看,“我在等工作电话”他抬头解释道,把手机放回裤兜。
“居然是在这种地方等工作电话?”她露出讶异。
“因为今晚警局的人在这儿庆贺小圣诞,这会子大家都走散了。北欧男人沾了酒,你清楚啦。”他耸耸肩。
所谓“小圣诞”,一般是在11月中旬到圣诞节前,北欧人和同事聚会的party,大都以浅尝小酌开场,喝趴下结束,洋相百出,也是猎艳乱情的好时机。毕竟北欧大地上一年中的其他364天里,大部分同事之间过于规矩。
她对他的特殊职业顿时产生好奇,忍不住发问:“这么说,你也喝得半酣啦?这状态还能晚间工作?”这么问,也是试探,前夫的嗜酒,让她没齿难忘。
“我的编制不同,我滴酒不沾,时刻要警戒。”他右手握回她,轻轻答道。
此时,俩人只贴在一起随音乐慢慢移步,对话成为重心。
背景音乐转为北欧乐队Kent柔和的“Cowboys牛仔们”,出自一张她私下意译为“黑山Hagnesta Hill”的唱片。这歌总让她联想到遥远的黛蓝色山峦,迷朦又神秘,那里似有悲剧发生,然而凄美到死。以后数年再听这歌这调,就像是远山传来的呼唤,带着回荡不止的颤音,不依不饶。
对面前初来乍到的陌生人,她觉得有必要友好一下,于是搭腔:“明白了。Mr. Police 警察先生,你从狮城搬来多久了?还没结识新朋友吧?”
“半年不到,公寓都没找,寄住队友家,他被派到英国去了。我只有同事,没有朋友。”
——喔,一个只有同事,没有朋友的家伙!……那么我能成为他的朋友吗?她暗想,不自觉地,双手移上他厚实的肩膀。他比她高大太多,她只能吊在他结实的脖子上,被他晃来晃去,像荡千秋。
这人与众不同的矛盾气质让她迷醉,由里到外,有温情有冷峻……是故人?还是温柔陷阱?一时辨不清道不明。他倒是和眼下Kent的歌很搭调,有点落寞,有点孤傲,浑身说不出的酷劲下似乎藏有真挚。
记得挣扎在前夫的梦魇中,她如深埋海底的魔瓶怪,无数次发誓——“谁先来解救我,谁就是我此生恩主,一生用来报答他。”
眼下,一语成戳,他出现了。宛如一记春雷,轰隆隆,下雨了。大地滋润,万物生长,春暖花开。
“其实,我刚离婚,有点挣扎。”面对心仪的男人,她打算坦白些。
“明白了。你们……有孩子吗?”孩子是很私人的话题,至少他这样认为。
她迟疑答道:“有个女儿,才1岁。”脑中不由浮现出女儿“小蝌蚪”可爱的小脸蛋,她眼里洋溢着柔情和薄雾似的泪花。
他低头端详着她,悠悠说道:“我也是类似情况,但没有小孩……我前女友是模特,为保持身材她不想要小孩,可我喜欢孩子,喜欢家庭。你们一起多久了?”
“七年。”
“七年?!真不短……”他怔怔地打量她,沉默良久,才回应:“可你看起来像22岁,七年婚姻,那么……25岁?”
她哑然失笑,西方男永远猜不透东方女芳龄几何。22岁时前夫以为她才18岁,今年,她30岁。经历风霜的洗礼,如今遭遗弃更成残花败柳,眼前男人却以为她正枝头怒放?讽刺。
她笑着,又有几分得意,捡回了好几麻袋自信。他跟着她笑,酒窝在荡漾,眼里却洞若观火。
“你从事什么职业?”狼眼帅哥又问,不愧是警察,调查彻底。
“以前是服装设计师,结婚后一直相夫教女,职业荒废了。一离婚,整片天塌下来,找工作很难,现在是边缘人。”她尽量放松自己的语气,但还是喉头发紧。
其实她很想挺直腰杆告诉他,自己乃堂堂中国清华美院的高材生。但一想到自己流落异国他乡,如今失业失婚失魂落魄,便英雄气短,产生残疾人心态,立马矮下半截来。
“你很奉献,为了家庭。”他双目炯炯,像聚光灯追着她的一举一动。
“为了一团和气吧,但最后自己退到了墙角,也没换来和气。”她忍住叹息,与其说她灿然一笑,不如说是惨然一笑。
“这就是生活……有时会很无奈,会走投无路。但这就是生活的本来面目,无处可逃,只有接受和面对。”他似乎也是欲言又止。
这句话一字一锤,说到了她心坎里。这些话她从没听任何男人说过,至少她没有过这样的男人。
“你前夫,没对你动武吧?”他定睛看着她,眼里的温柔闪过一抹凌厉。
“偶尔吧。大多是他要出去喝酒我不让而引起的推搡,打起来有警察救我。你们警察武功这么好,不会在家里开练吧?”她耸耸肩,一副大无畏的样子武装自己。
“警察里也什么人都有,但我不是这种人。打老婆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让自己的女人爱你都爱不过来。”他答得从容不迫。
好一句“让自己的女人爱你都爱不过来” !
她不由得深深注视眼前人,在对视中她败下阵来。蓝雅其实是个腼腆的人,也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寻找的人,此刻就在眼前。
就在她目光躲闪之际,突然地,他把她拉入怀中,忘情热吻……她防不胜防。
这太出格,腼腆的北欧男人没这种狼劲儿,他们会小心翼翼先征求意见“我可以吻你吗”……可眼前这家伙,确实是头狼!吻着吻着,松开手,他又温温婉婉地凝望她,专注又无辜。
他的吻很甜很深,是个懂女人的男人。这令她忽然对他所有的前女友嫉妒起来,产生一种强烈的占有欲。
夜已深,人群散去。他松开她,在她耳畔不经意地问道:“你要回家睡觉了吗?”
换了别的登徒子,恐怕会直言“上你家还是我家?”他刚才吻得那么迷醉,现在却要轻易放走她?
她显出一丝失落和矛盾,她当然不愿意他是好色之徒,但心里舍不得离开他,又忸捏不好表白,只好迟疑道:“嗯……是的。”他观察着她的脸色,没说什么,拉起她的手向外走去。
走出去两步,他又细心地转回头,把她拉在椅子上的外套拿上。他默默地,一手搭着她的外套,一手牵着她往外走。这一连串动作很自然,像老夫老妻,早有默契和承担。
这种有主心骨的感觉真好,很久没有过了!她享受着,甜滋滋的劲儿一直往外冒,如同久逢甘露的干草。
走到拥挤的门口,他紧拉她的手,生怕走失。俩人紧紧贴着对方,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她仰头柔声说:“你好高,看得我脖子好疼,还很有威胁感。”
他马上认真地矮下身子来,真乖。这也是北欧绅士的作派吧,很尊重女人。“你有多高?”她笑问。
“1米90。”
“你枪法好吗?”她仰望他。
“喏,看我的手——”他伸出右手掌,宽厚多茧,就是摸枪摸的吧?也许某天这双手会滑过她光滑的皮肤?她不由心跳加速,血脉扩张。有多久,没这种感觉了?这就是人家说的一见钟情吧?
她犹豫不决起来,心里正盘算着,怎样才能找理由再见他?这时,他把外套递给她,跟她耳语:“还有机会见你吗?要不……改天再见?”
她心里大松一口气,一块石头落下地。于是小心翼翼问道:“我住城外,今晚没开车出来,你有时间送我回家吗?你晚上还有任务对吧?”
“没问题,我的车就停在街边。任务还不着急,电话找我时,我再跑。”他两手抄到仔裤后兜,身子向她倾斜,很严肃很认真。
俩人手拉手向街边走去,不少醉鬼上来找她麻烦,其中一个要撞上身来,他伸手把醉鬼拦住。有警察当保镖真好,她心里一阵暗笑。
路边正好有警察拦车搜查,她问他:“是你同事吧?”
“他们是交警大队的。”他加快了脚步,边走边不经意地左右逡巡,一副警觉的样子,还是满脸严肃。这劲头让她想象,他工作起来肯定很干练很专业,一下子替他自豪起来。
走过警车时,风中的他,眼神如冰冷的刀锋,有凛冽寒气。
到她家已凌晨两点,俩人留通讯方式。
“我手机是单位的,拨出时不显示号码,咱俩联系最好用电子邮件。”他拨她的手机号码进行确认,她手机上果然没显示具体号码,只有“私人号码”来电显示。
听说她电脑坏了,他开始担心俩人联系不上,让她把详细联系信息和能见面的日程,都写给他。她于是把下周女儿住前夫家的几天标出来,这是有空见他的日子。
他显得特别仔细,做事双重保险,这一点也明显和其他男人不同。最后她笑:“现在万无一失,只差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他犹豫片刻,朗声答道:“奥利,我叫奥利。”为了避免误拼,他写的是大写字母,又是双重保险。
真是名如其人,“奥利”这两个字,确能表达他身上神秘又锐利的气质,他肯定不像“约翰”或者“马克”。
要告别了,俩人都有点依依不舍。她去开门,他从后面环抱她,脸紧贴她一头秀发,呢喃道:“和你一起共度时光,一定是很美妙的事……”
“下周三吧,你可以过来看电影,我家有影院设备。”她转过身,建议道。
“Sounds good,得看工作日程表,安排一下。”他抬头想想,回应。
“让我给你做饭吧,我的大英雄!”她依偎在他温暖的胸膛,感觉到自己身上散发出少有的小女人和温柔似水。
他嘴角又露出那机灵的笑,酒窝荡漾:“呵……你用不着那么做。不过想象一下,真不错……”他闭眼憧憬了一下,然后兜里手机就响了。他紧紧搂她一下,再狠狠亲她一下,才接听电话,出门而去。
门重重地关上,她顿感失落。“这个奥利要是心里真装下了我,他一定会回头。”这念头闪过,她就匆匆跑到卧室的窗边窥视。卧室里很暗,她一身黑衣,一头黑长发,他应该看不见。
盯着他的背影,他果真回头了,冲她挥挥手,然后发动车子,白色的奔驰转眼消失在暗蓝色的雪地里。
月亮也是暗蓝暗蓝地盯着她,阴晴不定。
她伫立窗边,注视他远去的背影,有种奇异的感觉:这一幕曾经发生过,这绝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看奥利离开。俩人不是初次见面,而是来自彼此的记忆,今生又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对方。
躺床上,今晚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放着电影。
她痴痴回想,无法入眠,回想奥利的一举一动,让她全身微微颤动。直到窗边泛白,人才恍恍然怅怅然,朦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