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Alpha》暮二木

58、第五十八章

　　“早上好！昨天晚上去哪里了呀？”

　　威特·弗拉维奥僵着脸面对着约瑟夫·弗拉维奥，这个比他年长两岁的兄长。

　　如果要给教育失败的案例列一本书的话，毫无疑问约瑟夫·弗拉维奥将会是写在这本书正文第一页开篇的那种典型：出生于代代虔诚的传统教会信徒家庭，却早早地就叛逆地表明拒绝信仰。所有理所应当的教育，在他看来都是毫无必要的。

　　他五岁时用沸腾的茶水烫伤了钢琴课老师的手，污蔑对方是恋童癖，并且嘲笑他的试作曲比老弗拉维奥的唠叨还要廉价难听；七岁就在儿童唱诗班嘲笑领唱的修女脖子太粗，穿着教袍看起来像痴肥的黑色鲔鱼；十一岁时偷走三十九代教宗所赐下的装饰用金丝楠木镶嵌黄金雕刻天使像的权杖，用来追着敲打街边醉鬼的屁股，一边哈哈大笑；十三岁将学校配发的圣典剪得破破烂烂，并用其中散落下来的只言片语加上字母拼凑出一首下流的打油诗……诸如此类的事情实在是不胜枚举，以至于家境本就艰难的状况下母亲罹患重病而去世。

　　父亲老弗拉维奥式的教育是提起手杖就是一顿痛殴，但是这对约瑟夫来说不痛不痒。
　　后来老弗拉维奥沉迷于赌博，家计更加艰辛，连手杖都被变卖掉了之后，教育约瑟夫的工具就变成了廉价的酒瓶子。这给约瑟夫留下了不少伤痕，但对把他从歪路拉回正途这一事上毫无帮助，不如说他的叛逆变本加厉了——逃学、聚众打架、留级，所有威特所能想象到的坏事，约瑟夫都做过。

　　威特就不一样。尽管他的幼年期起父亲已经有了酗酒赌博的毛病，清醒的时日很少，但温柔的母亲教会了他信仰，教会了他友善、虔诚、包容。他跟约瑟夫不一样，自小就是受人表扬的优等生。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格外感到拥有约瑟夫·弗拉维奥这个兄长是多么令人感到耻辱的一个污点。

　　现在，对方正用近乎挑衅的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这让威特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愤懑的怒火。

　　“不关你的事。你不是还有比赛吗，怎么在我的宿舍里？”
　　他紧皱着眉压低声音问道，为了防止让室友听到，总而言之先关上了自己的房间的门。

　　“我来取之前放在你这儿的那把琴。你还收着吧？——那种比赛，陆离如果不参赛的话还有什么意思？”约瑟夫倚门笑了一下，眯起眼睛咬着指甲，盯着威特看。

　　威特翻找了一会儿，从柜子里拿出来琴盒交给他，“这是最后的一把琴了，不许你卖掉。”

　　约瑟夫轻声地嗤笑，就地打开琴盒检查了一下，然后摆好架势问他，“要听一下我的新作吗？”

　　威特皱眉说，“不要开玩笑！”

　　约瑟夫于是露出相当遗憾的表情，收好了琴。他站起来，再次打量了一遍威特，忽然问：“你被标记了？你跟谁上床了？”

　　“不关你的事！赶紧离开我的房间！”
　　威特恼怒地叫道。

　　约瑟夫意味含糊地笑了一下。“好吧。那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伯劳鸟？的训练，看来进展得很顺利咯？”

　　“这也是和你没有关系的事情，约瑟夫！”威特说，“你快离开这儿——”

　　约瑟夫发出了一个表示兴味盎然的鼻音，“明明还是我告诉你在招人的。”不过他随即罕见地表示让步，“那好吧，谁叫我是爱你的哥哥呢。不过，搞出来孩子可得及时来找我，不然你该怎么看圣典做祈祷呢？”
　　他接着哈哈大笑一声，又含糊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就拎着琴盒出去了。

　　**

　　“……关于本次新都第二商业街毒素事件军警救援队未能及时出动一事，有关部门追究责任的结果已经明了。本事系新都军警守卫队一区大队总督安德烈·基耶斯洛夫斯基玩忽职守、拖延出队所造成的事件，目前本人已经认罪自首，等待审判的结果。下一条新闻，……”

　　街头的浮动屏幕上投射出安德烈·基耶斯洛夫斯基的证件照，陆离认出这就是那天带队来的军警。

　　“还有什么事吗？”

　　见她驻留了一下脚步，塞西尔于是问道。

　　陆离摇了摇头，“没什么。——快点出发吧。”

　　……

　　尽管罩着披风的兜帽，但是到了亚特兰蒂斯体育馆附近，认出陆离的人还是大量地增加了。更何况今天早上她还刚刚上了一次新闻，被总结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做成了总集，有惊无险地无罪释放。

　　进到了建筑内部之后，陆离注意到观众席上坐着一个身穿鲜亮的红色绒面连衣裙的女孩儿，乳白色的层缀的领口像海浪，托着锁骨上一颗静定的红宝石挂着。

　　是娜塔丽娅，看来她没有受什么重伤，经过基本健康检查就可以出院了。

　　陆离冲她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往自己的房间去准备更换装备。到了房间门口，不出所料地，相鹿正等在那里。

　　见她来了，他先是上下看了一番，然后低下视线轻笑。

　　“自己做的伤口竟然也搞成致命伤，我都不好判断你到底是狠得下心还是蠢了。话说回来，这样半没痊愈的样子，你能参加比赛吗？”

　　“我说一定会赢的话，你会相信么？”陆离打开了房门，邀请他进去。“到里面来说话。”

　　相鹿一边跟了进来，一边问，“你已经知道了我有话要说么？”

　　“因为你和我之间的交换并不等价。”陆离说，“你所知道的秘密很大，说出去能给我带来不少麻烦，但是你在这个风潮期里选择了沉默，除了有什么想要得到的，我推测不出来别的解答。”

　　相鹿哑然笑了，“既然你有了准备，那么我来提出也就更方便一些，免得还需要一些交涉。不过这对于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交换条件——”

　　他的话悬在这里不落，陆离于是接了过来，问道，“请讲吧。”

　　“立花莲。”他说，“和他交往，我指稳定的那种关系。”

　　陆离失笑，暂时放下了调试装备的事情，“——就这样？”

　　“就这样。”相鹿说，“不需要一定要结婚或者怎样，我只希望你能尽量照顾他的心情，如果最终结果是和平地分开也无所谓的。只需要这样一段交往的关系，我保证自己什么也不会说出去。”

　　“我心有所属这一条并不是虚假的传闻。”陆离说，“这样一来，无论我表现得有多么真诚，那也只会成为虚假的谎言。这样你也能接受吗？”

　　她注意到相鹿细微地掩饰了自己的惊讶，随即含笑说道：“那就坦诚地告诉他吧。当然有很多合适的理由，对不对？立花家的名头还是很适合联姻的。就以这个为理由向他坦诚，这样就算是谎言，显得也会真实一些。”

　　“你似乎很肯定只要我提出，他就会同意。”

　　“啊，关于那个我倒是毫无自信。”相鹿温和地笑，“我所信任的是你的能力，陆离同学。毕竟这是交换条件，我在要求你必须做到如此。”

　　“我原本以为你会为自己提条件的。”陆离说，“不过既然是这个条件的话，希望你不要后悔。很快就会有结果了，请期待吧。”

　　“当然。感谢你信任我的保密承诺。那么，我就不再打扰了，一会儿见。”相鹿退出了房间。

　　陆离装着好了作战服之后，调整了一下关节处的空气钮，拿起了个人终端。大脑里回顾了一下来之前看到的那条新闻，她稍微思索了一下，联系了记者修奈鲁特·利特。

　　**

　　比方说是在冬日下了飘飘洒洒一场大雪的夜晚，一个人的时候想要回避想起的东西里一定有一条是“喜欢的人的名字”。

　　比方说现在最想要回避想起的东西是“喜欢的人的名字”，那么无所事事坐着发呆时大脑里一定会很快膨胀满那个名字和伴随名字而来的各种各样的记忆。

　　比方说这种时候，忽然那个人出现在了你的面前，叫了你的名字该怎么办？

　　“——你还醒着啊，立花莲。”

　　她走进来，这么说后，看到屏幕上放着十二校联盟赛直播后的专家的战况回顾和分析，等待综合评分的结果下来，笑了一下，“看了直播？”

　　“你……没有在现场等结果吗？”

　　立花莲慌忙地坐好，又意识过来根本没有必要，慌张地问道。

　　“你不是看过直播了么？”陆离带着一种微不可见的笑意，“那种玩笑一样的情况，难道布洛瓦会输么？”

　　这么说着的同时，她在食物柜子里翻找了一番，拿出来一罐营养液，坐到沙发上，交叠起双腿，仰头喝掉一口。

　　的确，第二场比赛是阵地对抗制，而布洛瓦这边，陆离一个人就能轻轻松松地破坏掉对方的守卫塔导致对方全队出赛，许多队伍溃不成军地就败下阵来，这样一来更多的人就对陆离产生了先制的恐惧感，下意识地回避正面对抗，所以尽管陆离还负着伤，却也是所向披靡的。

　　温暖的室内灯光让她看起来好像笼着一层朦胧的边晕，精致又美丽，立花莲只是看着她，就觉得她可爱极了，忍不住像被什么挠了痒痒一样想要微笑；又一瞬间回忆起这几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和那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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