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易戒 情难守》光旺

2、第2章

　　一楼的客厅又兼着餐厅，舅妈和外祖母进进出出地摆弄饭菜。舅舅带着小表弟回来了，爷俩吆喝着饿了饿了，没等饭菜上全，便坐在桌旁大快朵颐地吃喝起来。
　　“大小饿鬼，就不能等会吃，你看看你爷俩的样子！”舅妈边数落着边把那盘主菜---红蒸排骨摆在那爷俩的面前。
　　佳芝弟弟闻到排骨的香味，也坐下来抢着吃，外祖母看着笑呵呵地说：“抢着吃就是好，我们没来时，你姑妈还因为佳明不爱吃饭发愁呢！”
　　等大家都坐下，舅舅和两个孩子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便也不再如刚才般狼吞虎咽。他看了眼佳芝的母亲，说道：“姐姐，我想换个营生，拉洋车这事实在不适合我，”
　　佳芝心想这舅父已经换了好几个事情了，每次都向妈妈开口要钱，她看见母亲面色凝重，一桌子的人都看见母亲面色凝重，饭桌上气氛便也凝重了。
　　“你先干着吧，我这也没有多少钱了，你姐夫你该快要寄钱回来了吧。再说咱刚买的三轮车，你屁沟还没坐热，又想什么营生。”
　　舅舅倒是没有和母亲顶嘴，只是把筷子啪一下放在桌子上面，抬腚到东厢房自己的屋子去了。
　　接下来的一顿饭，舅母的脸拉的像冬瓜，大家闷头吃饭。
　　表弟和弟弟因为一块排骨争抢不休，舅母呵斥着表弟：“你敢和咱家小少爷强吗？你配吗？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低贱胚子……”
　　妈妈咳嗽着放下碗上楼，外婆颠着小脚去找舅舅，佳芝知道，外婆疼舅舅，妈妈平时给外婆一些零用钱，她都舍不得动一个子儿，全用来贴补这个好吃懒做的舅舅。
　　这样的家，早已经没有了家的样子。同学们都盼着放假，只有自己不那么强烈，在学校里大家都是一样的离家在外，要孤单一样孤单，要想家一样想家。除了不放心母亲外，她真的很想快快开学。
　　女子中学的学生，几乎都是一样的穿着，黑布鞋、白棉袜，黑裙蓝上衣，蓝上衣的样式是旗袍改良的，腰间窄窄的，映出少女玲珑纤细的腰肢。
　　佳芝喜欢在整齐划一的装扮中加点小点缀，一条粉黄的发带，抑或一枚宝蓝色的胸针，一条红色的围巾……
　　每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她不喜欢乱糟糟闹腾腾的宿舍，便一个人要么到教室，要么在学校小花园的长廊上，抱着本小说看。当然，不喜欢的理科课堂，她也会偷偷把小说藏在课本下面看，所以理科出气的差，但并不影响她的总成绩，因为几乎满分的文科成绩会把总分拉高。
　　下课后的学生们洪水般涌入餐厅，佳芝裹挟在人流中，好像是被人推着排队、买饭、坐下吃饭，饿不饿的都会吃上几口。
　　佳芝没有吃几口，听到同学们一阵骚动，原来四五个男生，都穿着古怪的小丑般的衣服，只有中间的一个男生，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他怀里抱着一把六弦琴，边走边唱……
　　嗯？干什么的？佳芝好奇地伸直脖子，不想那伙人竟然弹弹唱唱闹闹哄哄地往自己这边走。就听中间那位男生唱着：

　　玫瑰玫瑰最娇美
　　玫瑰玫瑰最艳丽
　　长夏开在枝头上
　　玫瑰玫瑰我爱你
　　……
　　佳芝不用伸直脖子了，因为那群男生径直朝自己走过来，当然还有越聚越多的被热闹吸引过来的男女同学，他们围成一个圈儿，最后终于把王佳芝也围在其中。
　　那个西装男把六弦琴交给旁边的同伴，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三只娇嫩鲜美的玫瑰，像举着圣旨般送到王佳芝面前，深情地望着一脸懵懂无辜的少女，用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尽头，一拧头，竟然单膝跪下来。引得周围同学们一阵欢呼。
　　“王佳芝，我、我喜欢你！”
　　此言一出，周围人倒是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着女孩作何反应。
　　王佳芝想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是不可能的，她文静的性子很懊恼自己被莫名其妙地引入到这样的闹剧中，还成为了女主角，哎，自己招谁了吗？
　　“我不认识你！？对不起！嗯……”佳芝站起来，便想从人群中突围出去，可是这样的结局显然不能让那些看热闹的学生们尽兴，他们紧紧挨在一起，让佳芝无路可逃。
　　佳芝快走了几步，依然身处在人圈之中。
　　她远远看到餐厅值班的老师也在朝这边观望，便踮起脚朝老师示意。
　　“不用叫老师，大家也只是想做个朋友嘛!”
　　见有老师要来救驾，先是几个男生作鸟兽散状分头走开，接着看热闹的人群便也慢慢散开，一个胖胖笨笨的女生打趣一个走到他身边的拿着六弦琴的男生说：“我看你们早些就该唱《假惺惺》，什么玫瑰啊……”
　　佳芝一个人坐下来接着吃她的饭，老师也许是见惯了学生们这样的把戏，也没有真过来。
　　佳芝经常被这样莫名其妙的打扰，带着点喜悦和新奇，又有点无聊。
　　当她用完餐走出食堂时，同宿舍的一个姐妹正在四处寻找，那个女同学看见佳芝，一把抓住她，神色有些很不寻常。
　　“佳芝，你马上回家一趟吧！”
　　王佳芝被吓了一跳，她以为又是姐妹淘在和自己开什么玩笑，但是看了看她的神情又不像，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不是学生样子的中年男子。
　　“你快回家吧，老师那我们会去说的，……你家里来人接你了，你的母亲、你的母亲……”
　　王佳芝感觉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母亲怎么了？母亲怎么？
　　“你母亲快要去世了，不行了，你快回家看看！”
　　女同学的这句话犹如霹雳，炸响在佳芝的头顶。
　　她急的手足无措，蹲在地上呜呜地哭出声来。那位女同学拉起她，把她和那个男子送出学校。
　　佳芝坐上男子开的车，根本没有想去问这车和开车的认识谁，虽然她不认识，她连哭都忘了，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完全倒塌了。
　　在佳芝的惊愕伤痛中，很长的颠簸后，车子停在家门口。
　　两扇黑漆门上贴着黄色的纸钱，门的右手边，还立着一根贴满纸钱的木棍。母亲这不是快要去世了，而是，而是已经去世了。
　　佳芝不敢往门里走，走进去，她要面对的，让她恐怖的卖不动腿，她下意识地往后退着步子……
　　早已经有人进去传话说佳芝回来了，这个小丫头也许平时并不重要，但眼下是死者的女儿，是个重要的角色。所以，很快有几个人从门里走出来。
　　其中一个身穿呢子大衣的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他胸前别着一朵百花，手里领着的，正是佳芝的小弟弟，弟弟的眼睛已经是红肿的了。
　　“姐姐！”弟弟看着姐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很快滴朝佳芝跑过来，看见弟弟那个可怜的样子，佳芝不再往后退，她走过去把弟弟搂在怀里。
　　是了，是了，是妈妈去了，佳芝看见弟弟，是被白色的孝服裹着的，这样的重孝，不是亡了父母怎会上身？
　　亡了的是母亲，不是父亲，佳芝看着那个呢子大衣的男人，比离开家时更加肥润了，虽然眼睛里也满是悲伤的神情。
　　“孩子，孩子，别哭了别哭了，爸爸在爸爸在！”那个男人把自己的一对儿女搂在怀里……
　　母亲的丧礼已经过去好几天，佳芝穿过那身白色的孝服，现在虽然早已经脱下了，可是她觉得，自己始终穿着。这个花季女孩，却如同被霜打了一般。
　　父亲在母亲下葬后第三天便准备着离开。家里的事情倒是也没什么要麻烦打理的，因为父亲不在国内，常年离家，再加上母亲生性清淡，不太喜欢与人来往，这个家便几乎是与外界是隔绝的。
　　父亲离开的前一夜，和舅舅关在二楼的客厅里，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好像很刻意的不让人听，佳芝躲在自己的房里，丝毫没有一点好奇和兴致去想他们在说什么。自小，大人们的事情由不得自己参与，她知道，父亲会走，去那个只属于父亲而自己绝对不能去的世界。只是，佳芝没有想到，父亲这次要把弟弟带走，这个一直属于佳芝世界的小人。
　　父亲走的时候，佳芝没有太注意他，佳芝故意地不去看父亲的脸和眼神，但是她知道，从那张脸上和那双眼睛里，流露的着很多的牵挂和歉疚，佳芝把自己的心包裹的严严实实地，就是不接收父亲向她表达的那些感情。
　　小弟弟既兴奋于能一同于父亲去到一个崭新的世界，又舍不得和姐姐的分离。最终离别，弟弟把头扎在姐姐的怀里，眼泪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襟。
　　“佳芝，等我把弟弟安排好，就回来接你。”父亲对着默默流泪的女儿说，“舅舅会暂时照顾你的，我已经和他说好！”
　　舅舅舅妈随声附和着，说些让父亲放心的话。
　　汽车开动，加速……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佳芝的世界里，没有了妈妈、没有了弟弟，终于只剩下她自己。
　　二楼是不能住了，因为舅舅很快便把二楼租出去了。来租房子的是唱戏的女子，那女子也不去唱戏，却早晚在房间里吊嗓子练身段，咿咿呀呀的像个神经病。隔三差五，那个肥头大耳的商人模样的老男人便会腆着肚子来这里过夜。
　　佳芝从二楼搬到了一楼，和外婆住一间房间。她拧不过，连外婆也站到舅舅舅妈一边去统一战线，外婆说舅舅一家从乡下来到上海来照顾妈妈这些年也不容易，有没有庄稼地可以种，舅舅两人又没有什么本事和一技之长，一家人总不能饿死，就看这点房租，一大家子能把日子过下去。
　　佳芝心想，原来妈妈在的时候，舅舅就老因为钱的事情和妈妈闹，看来那时候，父亲是把钱放到母亲手里的。可是现在呢，除了父亲临走时偷偷给自己的那些，应该是没有再给舅舅外婆她们的。
　　在这种情境下，佳芝没有等到母亲的五期，便回到了学校。
　　学习生活是充实紧张的，她用这份充实紧张来赶走自己那些无边无际的悲伤，她怕自己掉进悲伤里，便再也出不来，她知道，没有人会拉她一把，她必须自救。
　　女校毕业，佳芝成绩还算理想，她考入了岭南大学。佳芝觉得自己眼前开始了一段崭新的岁月，而这样的光辉岁月，是自己压咬着牙用自己的坚强换回来的。
　　这个女孩的人生注定要辗转飘零的，因为战事，岭南大学要搬迁到香港，当时的中国，已经被日本军队的铁蹄踏破。岭南大学用卡车来运输学生，刚入大学的王佳芝便遇到了校址搬迁这样的大事。
　　负责女生组织与安全的，是大三的女学生赖秀金，是校学生会的成员，还组办过一个话剧社，爱说爱笑的活泼人，算得上是个风云人物。
　　路途经过一段山路，颠簸崎岖。
　　几个娇气的女生抱怨着受苦受累，赖秀金回头冲着几个娇滴滴的女生喊着：“你嫌坐车颠屁沟，下车走路去好了！”那几个女生刚要还嘴，却被周围大部分的同学的哄笑淹没，便只是白了几眼赖秀金，把头扭到一边，以视清高。
　　这时，远远的看到一条队伍齐刷刷地朝这条道路上走来，他们走的速度不慢，很快就要来到眼前，运输学生的卡车受命停在道路的一边，给这支队伍让路。在年轻学生的注目礼下，那些军人更加的意志昂扬。
　　佳芝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党，在她的头脑里，她只知道有国民党和共产党，还有八路军。而眼前的这支队伍，她不知道。
　　她静静地看着，这些军人穿着军装，肥大的裤腿用布袋在小腿上绑着，这样更显出军人的挺拔身姿。
　　在学生们的眼里，这些军人个个是英雄，这种英雄的气概让学生们折服的几乎要五体投地了。
　　“你们打了胜仗回来，我就嫁给你！”
　　赖秀金朝着队伍豪迈地喊着，此话一出，那些听到的士兵，有的脸红了，有地笑嘻嘻看着这个疯丫头，还有的一脸的尴尬和不自在。
　　女生们听赖秀金这么一喊，纷纷哄笑开来，赖秀金被大家牵来扯去。她的这句话，很有为民请命的意思，其实是说出了一群女生的心里话，那种浓浓的钦慕之情只能用“打了胜仗回来嫁给你”这句话来表达，只是别的女生心里想想却绝不敢说，而赖秀金是嘴里敢说，心里却并不那样想。
　　“你们别闹、别闹，我又没说我嫁，咱们这么多人，总会有人嫁的啊……哈哈”赖秀金和同学们说笑着。
　　佳芝也跟着笑，她觉得赖秀金是和自己很不一样的人，她其实很喜欢赖秀金的外露和霸气，她甚至觉得赖秀金是坦荡荡的女君子，而自己是什么事情都喜欢拽在心里的戚戚小人。
　　佳芝望见前面的那辆卡车上面，全是男生，他们或蹲或坐，也有几个是站着的。她看见一个高个子男生，穿着白衬衫，一张英气俊秀的脸，两道剑眉拧在一处。
　　那样的人，站在哪里，哪里便只能做他的背景。
　　他太出众了，或者说太与众不同了，是干净的白衬衣不同？是高挺的身材不同？是英俊的脸孔不同？都是，又好像不是，那个男生心无旁骛，紧缩着眉头，看着眼前经过的一个个战士，神情真的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等军队过去，运送学生的车辆也没有往前走，索性停下来吃午饭。说是午饭，只不过是一个差不多大的烤红薯。是专门腾出一辆车来拉红薯，走到个地方大家饿了，便动员学生们去找些枯草木棍树枝架火烤了吃，有的烤的半生不熟的，也会被拿来充饥，所谓饥不择食就是这样的吧。
　　赖秀金和王佳芝一人捧着一块被烤的黑乎乎的红薯，坐在一起。
　　“秀金，你说怎么学校什么时候才能搬回来吗？”佳芝问秀金，她看见金秀鼻子尖上也黑乎乎的，应该很好笑，可是在这样的境遇下，还真笑不出来。
　　“谁知道呢，得看这仗什么时候打完吧！想不到最后还要英国人保护咱中国人！哎，对了，你爸爸不是在英国吗，你怎么不去找他呢？”赖秀金扭头看着佳芝问。
　　“他带了我弟弟去，母亲去世的时候，他说过不久也带我走呢”佳芝笑笑，像是自嘲，却笑得酸楚。
　　“要不是打仗，我就不能来香港，我才不要回去呢，我要到外面的世界看看”赖秀金眼睛望着远方，满脸憧憬地说。
　　香港好像是个被战争的烽火遗忘的角落般按部就班地存在着。而大学校园更是只闻书生不听风声雨声的世外桃源般。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有人偏不会忘记战争。
　　王佳芝和赖秀金相伴着去图书馆看书。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追上来，叫住了赖秀金。
　　“赖秀金，我组办了一个爱国话剧社，想着你能来指导一二”是那个白净的高个子男生，是那个惊鸿一瞥便很难让人忘记的男生。王佳芝感觉自己心跳的很快，幸好他不是在和自己说话，阵脚大乱的自己肯定就出丑了。
　　“比还记得我，不容易啊！”赖秀金用高冷掩饰自己的激动，但一朵红云早飞上她的脸颊。
　　“你的名气谁不知道”男生道。
　　“我们那时是女子社团，从来不收纳男同学的。”赖秀金听他说自己名气大又高兴又怕他误会自己是放纵不检点的女子，便娇滴滴地说道。
　　第六章
　　“国家危亡，我们岭南大学跑来香港避难，寄人篱下，和别人挤在一起上课，那还顾得上那么多讲究，我们要用我们就有的力量唤醒沉睡的香港人。”男生说着，攥紧了拳头。
　　两个女生早已经被他感染。
　　“你到时也一起来吧！”男生对着一旁的王佳芝说道，王佳芝还是羞涩地不知该说什么，躲开邝裕民热情如火的双眸，看着旁边的赖秀金。
　　这就算两个女孩都被邀请了。
　　女孩子们的世界本来是恬静的，但是一旦有男孩来过，这份恬静就会被兴奋激动取代，当然，得是令女孩心仪的男孩，就像邝裕民那样，气质样貌都很出众的男子。
　　于是邝裕民便成了两个女孩共同的话题，下课后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坐在图书馆里的窃窃私语……
　　佳芝问金秀是怎么认识邝裕民的，金秀说在原来岭南大学的时候，邝裕民便是个学校的校草兼学生会主席，他是个风云人物，有很强的组织能力。
　　金秀不会告诉佳芝，在岭南大学时，自己创办的话剧社是属于邝裕民的学生会领导的，那时的自己便对这个又帅又酷的男生芳心暗许，只是那时，无论她怎样的暗示，如何委婉地表达自己的 ，这个邝裕民全不接受，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来到香港，这个家伙主动地来找自己，这至少说明，他没有把自己忘记，说不定自己一直就在他的心里呢。
　　一个周末的下午，两个女生终于正式走进邝裕民的话剧社。
　　说是话剧社，其实只是邝裕民的一个构想，来到香港，原来岭南大学一应学生干部便都自动免职，由香港大学的学生会管理。邝裕民便自发想组办这样一个话剧社。
　　大家是在二楼餐厅里见面的，包括邝裕民在内的四个男生：邝裕民的同乡，欧阳庆生，一个憨厚的胖男生。香港本地学生黄磊和梁润生，黄磊头发上整齐地向后梳着，打着头油，像个地道的小阔佬、小绅士的样子，而那个梁润生嘻嘻哈哈地毫无气场，耷拉着肩膀，站在黄身旁。
　　能找来这么两个两个女生，几个男生不得不佩服邝裕民的能力了。王佳芝清秀漂亮，赖秀金活泼时尚，两个人站在一起，是很吸睛的，三个的男生的眼睛也不客气地在两位女生身上扫射，直到邝裕民开腔。
　　“欢迎赖秀金和王佳芝，”男生们噼里啪啦地鼓掌，“欢迎两位大美女！”梁润生说道。
　　“我介绍一下，”邝裕民的话很快被黄磊打断，“不用，自我介绍，自我介绍”
　　“好好，我先，”梁润生从黄磊身旁一步迈到两个女生面前，“小生姓梁名润生，有才有德一书生，今日有幸认识两位……”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黄磊一脚踹到旁边，家哄堂大笑，那个梁润生也不气恼，跟着大家一起笑。
　　“我叫黄磊，嗯，我是怎样的人，日后相处自然就会了解，很高兴能成为大家的朋友。”
　　王佳芝注意到这个黄磊薄薄的嘴唇，眼神里有些傲慢。
　　论道胖男生欧阳，他有点脸红，“说好是邝裕民给大家介绍的吗，你们这样瞎闹，会让人家觉得我们一点纪律和风度都没有的。”
　　“我们几个，就数欧阳最有风度了，哈哈……”梁润生又跑到跟前来打趣，欧阳皱着眉头闷笑着用他粗壮的胳膊一扒拉，便把瘦弱的梁润生提溜一个转身扒拉到一边。
　　“你们挺有意思的嘛！很高兴和大家认识，为了今后合作的愉快，来我们每个人握握手！”赖秀金很豪气地说着，便把手伸向了邝裕民。
　　邝裕民和赖秀金握手，接着她和黄磊他们都一一握手，王佳芝腼腆着伸不出手，让那些男生都伸出手等着，最后被赖秀金啪啪打了回去，“有我代表就好了，光在这搞形式了，来，咱们快进入正题吧。”说完，她瞅着邝裕民。
　　邝裕民见赖秀金很是信赖的目光看向自己，明白这个女生会支持自己，其实黄磊是很难领导的，他就是一个阔少，阔少嘛，总是会有些脾气，但是话剧社的组办是离不开这样的阔少的，因为一些资金，想着等学校给批，真是遥遥无期，只能社里成员自筹经费，黄磊平时在学校那个挥霍的劲儿，让他拿出点钱筹办话剧社的基本用品，简直是小菜一碟的。
　　“同学们，咱们的话剧社是为了唤醒沉睡的国民，唤醒沉睡的香港人，所以将来我们的话剧不禁要面向我们学校的学生老师，还要面向社会，让学校外面的人也能来看。”
　　“我们现在人员也算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一些道具和音响设备了，道具就交给两位女同学去办，女孩子心细，也有鉴赏力，你们课下逛街现在有任务了，去找一些特别话剧里用的上的服装和配饰。”邝裕民温和地和两个新成员布置任务。
　　“或许，我们也可以自己动手做一些。”王佳芝第一次在这个集体里说话，便引得男生们啧啧称是。
　　这样有一个话剧社便宣告成立了。赖秀金说她以前的话剧都是把外国的《玩偶之家》或曹禺先生的《雷雨》搬上舞台，邝裕民说这是些布尔乔亚的东西，不符合当下的时局。要演就表演一些爱国剧。邝裕民说剧本他来搞定，现在已经有了初稿，发给同学们让大家提出些修改的意见。
　　六个人人手一份手稿，邝裕民一个人写了一份，誊写了五份。六个人人手一份，拿回去熟悉剧本。
　　王佳芝和赖秀金拿回去便埋头读剧本，邝裕民写的这个故事是一对兄妹，男的去前线杀敌，不幸牺牲，妹妹在家照顾因痛失爱子而疯癫的老母亲。深夜，一个受伤的军官半夜来投奔，姑娘和这个受伤的军官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并把织给哥哥的毛衣送给这位已经养好伤的军官。
　　“你救国就是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