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五章 冲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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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寒风瑟瑟，光秃秃的树上除了些枝丫树干，别无他物。远远看去，除了一些常青树，也只有腊梅开的正艳，那清新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不知不觉间，都能让人放松了心情。
而于这清甜花香相对的，是张启山那阴郁地化不开浓雾的心。一路上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张家，结果看到只有管家和丫鬟。即使大门两边夹道相迎，场面十分壮观，可是他却没有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在管家悲哀无奈的言语说明下，他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抿着唇神色冷酷的他甚至直接冲到地牢里去，把他心爱的女人救出来。
可是，却被早就闻风赶来的解九爷拦住了。
“佛爷，不要冲动，听我说。”解九爷一身藏青色长褂，格子样的围巾松松垮垮地挂在了脖间。
张启山往旁边一瞟，看到了匆匆忙忙赶过来正扶着张副官的手臂直喘气的齐铁嘴，心下了然。
“九爷，不用劝我了，我意已决。”张启山淡淡的声线带着无比的坚定，直直看进九爷眼里的，是他的决心。
“佛爷，我其实也不算是来劝你的，只不过有些信息，我认为在去地牢之前，佛爷您有必要知道，这会对你接下来的行动有所帮助。”解九爷推了推他价值不菲金框眼镜，不顾一旁八爷挤眉弄眼的夸张表情，他神色淡淡，仿佛就是陈述一个事实一般淡然。
虽然张启山知道，那九爷说的所谓的情报，八九不离十，肯定也是关于曼丽不好的言论，但是不得不说，也许是说话方式的问题，他还是愿意花这点时间来听听他的意见。
“佛爷，你离开长沙快半个多月了，消息什么的肯定是滞后了，夫人的情况，你现在也不了解，我之前就得到了消息，所以也派人时刻关注着陆建勋的动向，”九爷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张启山，观察着他的反应，“这几天，陆建勋的动作很大，在佛爷你离开的三天后，陆建勋就找上了门，你知道他带走夫人的理由是什么吗？”
“什么？”
不好的预感在张启山的脑海里闪过，看着面前九爷的无声叹息，他更是眉峰紧蹙。
“理由是，共——产——党。”下面的细节，自然不用九爷再多说什么，张启山自然明白。
“佛爷，我知道你只是想要报效国家，根本不管什么派别，党系之争，可是，现实并不是这样，这一点，我想你也很清楚。”
张启山沉默了。
见状，九爷继续发力，“所以佛爷，你要想清楚，如果你一定要救夫人，那么，你也许今天能够把夫人从地牢里带出来，可是之后呢，佛爷你想过没有？”
“到时候，你会被撤职，你会遭到追杀，你会一生都活在逃亡中。我知道也许你不在乎，但是你要知道，你身后还有张家那么多人，老九门那么多的兄弟们，还有长沙那么多百姓，他们的命，他们的安宁，你也不在乎么？”
句句话，直戳张启山死穴。
是的，他在乎，他很在乎。
九爷继续趁热打铁，“陆建勋掌权，长沙的百姓还能那么安宁免受战争的波及么？你被剥夺了职权，你还能用什么去保卫你的国家？没有了国，何来家？”
一连串的反问，让张启山更加沉默。他颓丧地坐在沙发上，用手盖住了眼睛，遮住了他眼睛里的软弱和挣扎。
是啊，保护百姓安宁，守卫长沙城，就是他张启山身为布防官，身为军人的使命和天职。如今九爷的一席话，就是等于把于曼丽和长沙百姓，甚至是整个中国摆在了天平的两端，一边是小家，一边是大国，孰轻孰重，再明显不过……
一旁的齐铁嘴也缓过了神，悄悄给解九爷比了一个大拇指。这要是换了他啊，肯定是被佛爷给说动了，反倒是给他陪着他一起冒险，现在可好了，九爷不愧是留过洋的，就是厉害啊！
然后，他的视线又转到了沉默的张启山身上，无声地叹息。齐铁嘴招呼着周围的人退出客厅，给张启山一个冷静的空间。
在他最后一个离开之前，他分明看到了张启山沉重的呼吸声。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悄悄退出了客厅。
张启山也是人，不是神！
这句话，没有何时比现在让齐铁嘴感触更加深刻了。他看着和他一同走出的解九爷，沉沉说道，“九爷，我们，是不是错了？”
他从来没有看过那么纠结，那样痛苦的佛爷，就算是面临再危险的境地，下再困难的斗，他都没有这么地沮丧过。那样浓重的悲伤，明明没有落泪，却是让人心头堵得慌。
“对还是错，谁知道呢？”解九爷看着庭院里红艳的腊梅花，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一切，只不过是身处其位而做出的最合适的选择和决定罢了。”
“走吧，给佛爷一点思考的空间。”说着，解九爷摇摇头，径直往外走去。
幽幽地，还能听到他似悲凉的叹息。
“情之一字，最是害人。”
齐铁嘴也是叹了一口气，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陷在沙发里的张启山，也离开了。
另外一边，陆建勋得知了张启山归来，他早早地就坐在了地牢里，就等着张启山自投罗网。
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张启山没有来。
两个小时过去了，张启山没有来。
一个下午过去，张启山还是没有来。
陆建勋皱着眉头，再次挥退了禀报的属下，他踩着军靴，来到了于曼丽侧靠着的墙边，“看来，你是要成为弃子了……”
看着于曼丽无动于衷，陆建勋的眼里阴霾挥之不散。
“啧啧，真是可惜了，多么美的一个人儿啊，张启山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呢。”陆建勋轻轻凑在于曼丽的耳边，加了一把火。
这一次，于曼丽睁开了眼睛，淡漠的眼神，好像一个死人一般，孤寂冷傲，超然世外。
突然，她的嘴角划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也不知道是在嘲笑陆建勋，还是在嘲笑那个被他丢弃了的自己。
就是这个眼神，他在这几天看过无数次。如果说之前她的眼神还是有人气的话，那么现在，就像是破碎的娃娃，空洞绝望。一眼望进她的眼底，就能看到最为恐怖的人间地狱。
挣不脱，又逃不掉。
陆建勋伸手抚摸着嘴唇，若有所思地看着于曼丽，说真的，他一开始根本就不相信这个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女人会是一个特工，一个军人，即使证据确凿。可是现在，他可能要改变看法了……
因为，她的品质，她表现出来的种种，真的和那种受过特殊训练的死士没有区别。在这么残酷的刑罚面前，她的那种毅力，那种倔强，也许男子都不会做的比她再好了。
“算了，我就再等等吧，”陆建勋轻笑了一声，看着于曼丽说道，“三天时间，如果那时候张启山还没有来，那你就发挥你最后的剩余价值吧。”
“呵，说不定，真的是个特工呢。”陆建勋最后回头看了她一眼，离开了阴暗潮湿的地牢。
“砰——”一声，大门又关上了，黑压压的沉闷空气，让人喘不过气来。
于曼丽斜靠在墙壁上，透过小小的窗户，看着窗外的明月，弯弯的，就像月牙一样。
怔怔的，就这么看着，看着……
眼中雾气凝聚，最后，泪，自眼眶滑落。
原来，心，还是会痛。
手放在胸口，猛地收紧，攥紧了单薄的衣衫。
又是被放弃，被抛弃的感觉……
呵，明明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明明知道这样才是最好的，为什么，心底还是会有不甘呢？
于曼丽仰头，把头狠狠地敲在墙壁上，似乎这样，才能缓解来自心尖的疼痛。
月是那么亮，在这头的于曼丽，选择自残来短暂地忘记一切。那一边，张启山选择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大脑，不去想，不去念。
曼丽，曼丽，曼丽！
“啪”的一声，酒杯摔碎在墙上，张启山抱着头靠在雪白的墙壁上，一言不发。如果走近细听，你会听到那极其微弱，细小的哽咽……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