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大名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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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接下了安排秋狩的事儿，但信玄并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是一场排场大了点的狩猎，还不至于要让他事事亲力亲为的地步，他把这事交给他的幕僚班底后就没太过问。过了几日，马上就有方案呈了上来让他过目。
信玄对宇智波家颇为亲近的事他的班底自然是清楚的，而且宇智波家也是忍界数一数二的忍者家族，实力值得信赖，是以在安排忍者的事宜上的安排基本是以宇智波的忍者为主，辅以以白眼著称的日向忍者。
其实秋狩这件事也不是什么需要特别谋划的事情，毕竟火之国往年也有过秋狩，大致安排也都有例可依。
“把这几个区域全部换成宇智波负责。”
信玄微蹙着眉在秋狩场地的地图上圈了几块地方。
丰臣英二的眼神闪了闪，
“殿下，如此行事恐有不妥……”
他言语未尽，但信玄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圈的那几块区域是包括秋狩行宫在内的重要场所，这些场所往年都是全权交由武士负责，忍者在暗处监视。这不单单是基于安全考虑，更是表达大名对武士的一种认同的信赖。说白了这就是一种对武士阶级的态度，若是突然改变往年的制度，恐怕会引起武士阶层的不满和恐慌。而武士是国家的中坚力量，朝臣也基本都是武士出身，火之国大名不会高兴看到自家儿子重视忍者更甚于武士。
武士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大部分是接受了文武合一教育的贵族阶层，也有像是大剑豪上泉信纲这样的天纵之才，虽是浪人出身，但因为实力强悍被大名招揽，许以客卿之位，地位甚至超乎一般贵族出身的武士。丰臣英二就是贵族出身的武士，对武士阶级归属感很强，但这并不是他委婉的反驳信玄这种更依赖忍者的做法的全部理由。身为火之国储君，如此明示自己信赖忍者更甚于武士的倾向十分危险，不仅会引起武士阶级的反弹，也会引起火之国大名的不满，长此以往，恐令储君之位不稳。
“是孤考虑不周，就按照原来的安排。”
信玄垂眸，摆了摆手让丰臣英二退下。
他坐在坐在桌案前蹙着眉头，指节无意识的叩击着桌面。
自己这段时间……确实是太重用忍者了，或者说太毫不掩饰的重用忍者了了。
忍者就是工具，谁给钱就为谁工作，可以利用但绝不可重用，武士才是一个国家最值得信赖的力量。
这是火之国大名的理念，也是贵族阶层一贯的想法。
信玄倒也不是觉得对自己现在把忍者的力量看的过于重要的态度有什么不妥，但把这种态度表示出来就不是那么妥当了。火之国大名把秋狩的事交给他，不仅仅是希望他确保秋狩顺利进行，更是要他确保秋狩漂漂亮亮的顺利进行，而把忍者的力量作为秋狩护卫的主要力量在大名以及贵族眼里显然不是一种漂亮的做法。
想到前些日子大名特地暗示他要把秋狩‘稳稳妥妥’的安排好，想必是想让他干干实事刷刷脸，把前段时间北伐结束谈判桌上把大部分利益拱手相让的事情刷下去。大名的话既是叮嘱也是警告，让他不要搞什么幺蛾子，信玄自然也不想因为秋狩这件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和他老爹以及武士阶层对着干，索性就按照他的幕僚班底呈上来的计划办。虽基本是遵循旧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也没有什么纰漏，胜在稳妥。
* * *
秋狩的事办的很顺利，无风无雨的结束了，大名对信玄这次稳妥的作风十分满意，在秋狩后的朝会上当着众家臣的面表达了对长子的赞誉。家臣们无不点头称是，其实大家都知道秋狩之事本就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再不济按照往年的旧例安排下去也能办的有声有色，但大名明显是要给他儿子攒功绩为日后掌权做准备，没人没眼色的去驳了大名的面子。
“父亲...”
当天下午信玄就去到了大名办事的书房，他知道这个时候大名一般会在这里处理半个时辰的事务。
门内传来几声压抑着的咳嗽，然后是大名让他进去的声音，许是刚咳嗽过，大名的声音听上去不像今天上午在朝会上的那样清晰，倒是带着几分不太分明的喑哑。
信玄本是对大名突然想到给他硬安功绩的事情感到几分不解，总觉得太急切了，今天上午的朝会与其说是刻意称赞他办事稳妥，不如说是借此事明示诸臣他办事稳妥，考虑周全，勘当大任。
大名见信玄进来，把手里的布卷团成一团收进袖口，他的眉头未舒展开，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
信玄眼神很好，他在大名团起那条绢巾的时候分明看见了雪白的绢布上染着什么鲜红色的东西，刺得他眼睛有些痛。然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最近父亲咳嗽的有些多了，再联系最近大名迫切的给他安排事情想让他做出点成绩以及今日早会大名刻意的赞誉，信玄的心猛的沉了沉。他此时哪里还不明白他父亲这是在给他铺路，大名迫切的想让儿子赶紧成长到能撑起火之国大名这个位置。
如此迫切，让信玄几乎肯定他父亲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其实大名的身体状况并非没有先兆，但信玄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在他眼里，父亲永远都是那个站在他身前的高大背影，睿智、威严，他知道这个高大的背影总有倒下的一天，而当那个时候来临，他将继承他的位置，掌管并且守护这个国家，但信玄从来没想过这一天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这样想来，是不是这件事早有端倪，否则为何一年前要提前为他举行元服。现在想想，大名当时为他提早办了成年礼，应当就是为了让他能参与朝会锻炼锻炼，早日成长起来。大名怕不是早就知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等不及儿子按部就班的成长，不得不选择偃苗助长。
“结野家、齐木家、斋藤家的这一代倒是出了几个能干事的人。”
大名率先开口。
这三家都是新兴的贵族，近期才被大名提拔上来，背后没现在朝堂上的那几个老牌贵族家族那些复杂的关系。
“今井家和佐佐木家我会在你执掌大名之位之前替你打压下去，他们的手伸的确实太长了。”
大名继续说。
佐佐木和今井是火之国的老牌贵族了，背后的关系盘综复杂，若是就这样任由他们维持现在尊贵的地位，日后恐怕不会把新任大名放在眼里。
“父亲？！”
信玄本来对大名身体状况的猜测还只有八.九分肯定，总归是还怀着那么一分的侥幸，听了大名这话，哪里不知道他父亲的身体怕是真的要不好了。
“忘了我曾经说过什么，身居要位，更应当不骄不躁。”
大名似乎是想伸手摸一摸儿子柔软的头发，但他最终收回了手，他的眼神是属于一个父亲的柔软眼神，但他的声音却是属于火之国大名的威严。
信玄心如乱发，他没有抬头，所以他根本没看到大名柔软的眼神，也没察觉他父亲欲抚摸他的发顶，却又在半途收回了手。
信玄对大名有着很深的感情，虽然打从他有记忆起大名就从未抱过他或者是对他露出父子间的亲昵态度，他把他当成继承人来培养而不是当成儿子来宠爱，但他教导他庇护他引导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日后如何给他铺路。信玄想象不到万一他父亲不在了他要怎么做，那仿佛是突然间拿走他头顶上一直庇护着他的瓦片，烈日和暴雨都能直接浇到他的头上。
还不到十二岁的信玄在这一刹那茫然无所适从。
看着尚且年幼的长子茫然的神情，大名的心里柔软的很，他终是叹了口气，
“莫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为父还能再庇护你一年左右的时间，你莫要忧虑过重。”
其实大名是往最好的情况说，他心里知道自己恐怕是撑不到那么久了。他近年来看重千手更甚于宇智波，主要原因就是千手一族的族长千手柱间的医疗忍术闻名忍界。
* * *
信玄和大名待了一下午，大名让他在自己的指导下批阅事务，然后又提点了他一些如何平衡家臣令他们互相制衡的为王之道，而后又留他吃了晚膳，所以信玄是傍晚的时候才回到自己的宫殿。
“今晚为我守夜吧……”
信玄对斑说。
秋狩昨日下午便已落幕，按理说宇智波斑带领族里的忍者把大名以及一众贵族护送回平安京后任务就已经结束，但昨日信玄和斑聊的起兴，便又留了他一晚，让他今日再回去。
今日宇智波斑本是想和信玄说一声就回族去的，毕竟族里的事务也不少，他这几天亲自带领族人负责秋狩的任务，族里的事务又是交给泉奈来负责，但今天信玄上午在朝会议事，下午又在大名那里待到现在，宇智波斑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他辞行。
其实这次任务也并不是什么需要宇智波斑亲自出马的任务，毕竟忍者也并不是负责保卫工作的主力军，他们也就是给那些武士打个下手，望个风什么的，宇智波斑也是从来不屑于去做这种任务的，一般都是交给其他族人去做。但自从北伐后他许久未见信玄，这段时间也没收到对方的来信，心里有些挂念，便决定亲自前来。
斑好不容易等到信玄出现，正要向他辞行，听到这话他便说不出辞行的话了。
其实信玄早已经收拾好了情绪，他是从小就被大名带在身旁教导出来的继承人，还不到十二岁行事便已颇有其父之风，隐匿自己的情绪自然不在话下，但斑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信玄没有说，斑也就没有问。
夜里，信玄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大名的那番话的缘故，他的心里总是觉得很不稳妥，难以心安。
他犹豫了一下，
“斑？”
北伐期间，一直是宇智波斑为他守夜，知道那人就在外间，就非常令人心安。但今日偏偏心焦的很，难以安眠。
“嗯？”
对方的声音就在门后。
“你进来。”
信玄借着月色看到对方的身影，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你上来一起睡吧，现下还不到烧地龙的时候，但孤觉得有些冷，难以入睡。”
信玄一扯谎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自称‘孤’，把自己放在一个居高临下的位置上。
现下虽已入秋，但现在的天气只能算是秋高气爽，何谈冷意？
斑挑了挑眉稍，心里知道这小孩大概是心里藏着事忧虑过重才睡不着，但他也不戳破。
信玄往床里面挪了挪，给斑空出了一个位置。
斑摘下身上的软甲又脱下外袍，然后坐在床沿，似乎是有些犹豫要不要睡下去。
信玄确实是一时冲动才让斑进来同睡，现在心里想想好像确实不怎么对头，也难怪斑觉得有些为难，哪有把属下家臣拖到床上一起睡的主公，确实不和礼数了些。
还没等信玄想好接下来是收回这个不和礼数的要求还是怎么着，斑就已经躺了下来，信玄也就闭上了嘴。
罢了，反正就这一次，不和礼数就不和礼数吧。
感受到旁边传来的暖洋洋的体温，信玄这么想到。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大名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