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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流水冲散落花意 ...

  •   那个不开眼的神仙此时正和江三在月下对饮,忽然月老打了个喷嚏,口中的酒一下子喷了江三一脸。江三用袖子将脸上的口水和酒水擦净,见月老正对着婚牍发愁,不由问道:老神仙,有酒不喝倒不像您老人家了。月老叹道:你是不知道,我这神仙难做的很啊,那日在宗祠司得来的只是记录了这江姓女子的生卒年与籍贯,可这最关键的生平事迹与子女名姓没有啊。也不知他二人能否结的良缘?
      说罢轻叹一声,江三见此情形,心内转了一转道:老神仙,依照江三的想法,莫若顺其自然,那王爷虽说身处高位,可性命尚且不在自己手中,性情也是狠毒了些。既然这女子是我江三的后代,江三总也想着为她谋个好终身。
      月老听了江三的话,既未出言相斥,也未表示赞同。只是盯着婚牍自言自语道:究竟使个什么法子叫这二人见上一面呢?江三听月老的话,依旧是有意撮合二人,心内暗生忧虑,唯恐自己的后代子孙所托非人,误了终身。但这点私心又得不到月老的体谅,自此之后也不再和月老明言,只是藏在心里。想到此节,心内烦闷的江三又痛饮了一杯,月老忽然拉住江三道:你这小子,不为我分忧解难,我这难得的好酒倒被你喝去了一半。
      江三挠挠头抱歉道:一时忘形多喝了几杯。老神仙莫要见怪,明日江三去山上多猎几只兔子给老神仙赔礼。
      月老笑道:那倒也不必,你若有心想帮与我,今晚就有个麻烦事要烦劳你走一趟了。说罢对着江三耳语数句,江三听罢,忙摆手道:老神仙,江三鞍前马后地跟了你这些时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江三不敢求老神仙收回成命,只是这件事,江三万万做不来啊。
      月老拉住江三袖子,低声道:你慌什么,有我在又不打紧。
      江三依旧不肯,嘴里嘟囔着:老神仙未免也太强人所难,我虽有几下粗使的功夫,但怎可与王府里的侍卫相提并论?万一被捉住,非死即伤啊。
      月老放开江三,手里拿着婚牍,一页页地翻看,嘴里念道:江三,弘治年间生人,年十九,娶妻……
      念到这里忽然止住了,笑嘻嘻地问:江三,你是知道的。我虽别的法力稀松平常,可这世间的姻缘都由我主管,虽然这婚牍上已写明了你的妻室,但是红线未牵,我还是可以重新安排的。
      江三听到这里,急急地跳起来道:老神仙,你这…罢了,若是老神仙可为我江三安排一桩美满姻缘,我江三便是受的些许苦楚也是值得了。
      说罢,月老拉起江三一同向山下去了。
      是夜,听荷别院。
      一曲罢了,只听得一声女子叹息自房内传来,接着又有女子劝解道:小姐莫要再伤怀了,王爷虽是性情冷淡了些,总归是对小姐还存着几分怜惜之心。只要小姐有意示好,想必过不多久就可重获自由了。小姐还是要爱惜自己,才可来日方长。
      那之前叹息的女子道:清音,你总是这样劝我,可是一连几日,总不见他身影。即便我有意,可也须得见得人才是。
      正说话间,门外进来一个侍女,匆忙道:小姐,公子身边的贴身侍卫吉赫来了,说是叫预备下酒菜,王爷随后就到。
      清音听罢,忙道:小姐,我替你更衣洗漱一番。
      小姐道:罢了,就是这件衣裳便可。
      清音疑惑道:小姐,平日里若有人相约都要打扮一番,如何今日王爷前来反而如此随意?
      那小姐微笑不语,清音便下去准备酒菜去了。
      小姐在房内点了一支香,吉赫与公子才进入到院内,但见房内光晕浅淡,一点红光在房内隐隐约约升起。公子停步不前,吉赫在旁侍立,公子忽然问道:吉赫,这几日皓月姑娘可有什么要求?
      吉赫应道:皓月姑娘只是整日抚琴为乐,属下也并无过多接触,只与侍女清音交谈过几句,也没什么线索。
      公子转过头,见吉赫一个高壮的汉子此时竟有些羞赧之色,不由微笑道:难为你了,一个时辰后,放了皓月姑娘回去吧。
      吉赫诧异道:公子,好不容易才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怎可如此轻易就放弃?更何况太子方面……
      公子摆手止住吉赫道:我只是叫你放了她回谪仙楼去,又不是叫你放了她。过三日你再找几个妥帖的人跟着,不可露了马脚。
      吉赫应声道:是,公子。
      公子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吉赫临走之前看了一眼房中幽幽的烛火,不由摇头叹了一声。
      公子与吉赫在别院外的热闹街道上正走着,难得的一次能在街上闲逛让吉赫也感到格外讶异。街上人群涌动着,传来一阵吵嚷之声,公子看着前面问道:何事如此喧哗?吉赫忙上前几步,查看了一会道:公子,前方似乎是有杂耍的。
      公子点头道:去看看。
      吉赫护着公子随着人群一点点靠近前面的圈子,果然见中间有一壮汉和一老叟在当街卖艺。先是胸口碎大石,那老叟看似衰迈无力,但却将沉甸甸的大锤甩得十分好看,一锤击落,那壮汉面上虽然平静,但额头上的汗似乎还是泄露了一些机密。
      众人一片叫好,公子看了一会却觉无趣,正欲离去。忽然上方一道金光乍现,一个声音响起道:所系情缘皆是一线,望珍重、珍惜。待要询问,这声音戛然而止,耳边依旧是众人的叫好声,公子回头去看杂耍的卖艺人,老叟还在抡着大锤,壮汉依旧在滴汗,仿佛方才的声音不过是一场梦境。
      公子心内暗想,短短数日之内,接连发生几桩怪事,定是有人设计,用了什么迷魂香一类的麻药,否则自己怎会几次三番着了别人的道?何况那日分明就是到了一个不知何年何月的怪异地方,还有一群奇怪的人居然敢命令自己。
      一旁的吉赫见公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背对着众人,蹙眉凝思,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不敢上前打扰。倒是公子自己恍若回神一般,自顾自地朝前去了。吉赫匆忙赶上,问道:公子可是要回府?
      公子不答话,反而脚下出力,施展起轻功来。吉赫深知公子的功夫,一刻不敢耽误,忙追了上去。
      奔行数里,吉赫面额上已有薄汗,但见公子脚下速度依旧不减分毫,激发出些许豪气,暗暗运气到丹田。
      转过山坳,公子脚步放缓,吉赫已是大汗淋漓,微微喘道:公子,这里是?
      公子转身看着吉赫,轻拍了一下他肩膀道:你的轻功怎么越发退步了,日后还需勤勉修习。说罢迈步前行而去,留下吉赫一头雾水。吉赫待要去追,却发觉脚下发不出力来,再想要运气丹田,只觉空空如也。吉赫顿时明白方才公子那一拍不知使了什么功力,致使自己内力被封住,身上不禁起了一层冷汗,心内想:公子今日来行动甚是古怪,再加上如何不知不觉间使了这手功夫,如今怕是更没有人约束得了公子。这些本也没什么,只是当年与公子一起下山时,师父曾明言凭公子的内力修为实在不该修习如此阴狠毒辣的功夫,只怕日久难以控制则必会遭其反噬,为其所害,是以命自己日日跟在公子身边,以防不测。
      吉赫这样想着,身上却越发无力,心内大急。脚乱蹬乱踢之际,不想却被一丛枯草扎到,吉赫本是个粗人,倒也不去理会,不过盏茶功夫,脚下气力渐渐恢复,心中欢喜起来。既然恢复了气力,吉赫忙四处摸索着去寻自家公子的足迹。
      吉赫东绕西绕,在一大石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吉赫伏低身子,隐在草丛中,忽然听到有人轻叹了一声,这声音再清楚不过,正是自家公子发出的。吉赫正要起身,又听到一人低声道: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接着似是有什么东西扯断,叮叮叮地落在了地上,恰巧有一个骨碌碌地滚落在吉赫脚下,吉赫吓得忙屏住气息,幸而未再有什么动静,吉赫才安下心来,定睛一看,原来是颗又圆又大的珍珠,在月下格外圆润美丽,泛着莹白的光泽。吉赫心道:怪道方才那女子诗中提到什么珍珠,原来公子竟是真的送了人家珍珠。想到这里,不自觉又暗自担忧,公子这下子被折了颜面,回去不知道又要怎么一番闹脾气呢。心下不禁又添了一缕愁绪。
      果不其然,那女子叹道:你何苦拆散了它,好端端地一串珍珠如今成了这个样子。
      公子轻微地哼了一声,拂袖道:你既然不爱,又何必在意?
      那女子道:非我不爱,只是这珍珠虽形状圆润,但终非是美满之意。我日日担惊受怕,只恐有一日再无你的音信,难得团圆之日。说罢,竟轻声抽泣起来。公子似乎也不十分慌张,只是不疾不徐道:这些无稽之谈你也信,可见你平日里总读些闲散书,不思进取了。
      吉赫听到这里,又是着急又是好笑地想:公子空有一副好皮囊,怎地如此不懂风月?姑娘向你诉说相思之意,公子竟叫人家姑娘上进起来了,真是煞风景得很。
      吉赫接着听下去,谁知那女子非但不见生气,反而有些惭愧道:是我越发荒废了,今日去后,自当将公子此番话语铭记在心,日日提点,以省己身。说罢,响起一阵轻盈脚步声,继而渐渐听不见了。
      吉赫本想待公子走后,自己再从别处出来,好为自己这偷听的丑行遮掩遮掩,谁知,公子径自走向大石处,倚靠着大石念起诗来。吉赫向来最怕听到这些诗文,再加上目前处境不佳,自己左腿半跪着,右侧身子贴着大石,坚持了半晌便已酸麻难忍。公子却似十分享受一般,吉赫见状,知道公子有心戏弄自己,不禁横下心来,从大石后走出来。单膝跪地,抱拳道:公子,恕属下无状,在此偷听多时,但属下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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