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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九世(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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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沁芳人才醒过来,就见着屋里立着一个年轻男人,背着光在那把玩一个绿莹莹的小东西。
“谁给你的?”于小溪将那玉佩冲着床的方向晃了晃,勾起一边嘴角笑道。
冯沁芳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惊慌道:“我的孩子呢?”
“在隔壁屋呢,是个儿子,恭喜呀!”
冯沁芳的脸色立刻灰败起来,她咬着牙看着于小溪,眼神闪烁起来。
“怎么,你很希望是个女儿?”于小溪笑眯眯道,将那玉佩收入怀里,走到床边,一脚踩在上面,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刷的一下擦着冯沁芳的脖子刺入枕头里,“这个孩子是谁的?”
冯沁芳酝酿了半天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她牙齿上下打颤,被于小溪逼人的杀气吓得失禁了。
“是,是一个姓岳的公子。江琦就是个太监,连碰也没碰过我。成亲当天和我入洞房的就是那个岳公子,他说喜欢我,要娶我回家,结果就这么一去不回了。江琦就逼我再去接别的客人,可我当时已经有了岳公子的孩子了啊!他们要喂我喝打胎药,我,我就跑了。”
“这个岳公子年纪多大,长相如何?”于小溪问道。
冯沁芳瑟瑟发抖道:“年纪约摸二十上下,看着像是有钱人家出来的。长得很白净,有点瘦,眼睛细长,嘴唇很薄,就,就像……”
冯沁芳盯着于小溪的脸,眼神迷茫起来。
于小溪了然一笑:“嘴唇就像我一样,是不是?”
他直起身,遗憾道:“你的岳公子看起来的确是挺喜欢你的,只可惜他已经死了,不会再来找你了。你也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吧,一般人哪里敢用龙纹玉佩。”
冯沁芳脸上仅存的一点生气都褪去了,她揪着衣服,绝望压过了恐惧:“他死了?不可能,他说要娶我的。你骗人!”
于小溪道:“你的儿子我要了,你养好身子,两个月后过我的门吧。这宅子就给你住了,少摆王妃的款,不然就把你送回京里伺候那老虔婆了。”
于小溪去了隔壁,见楚九正站在王妈身边,低头看着那个熟睡的孩子。楚九脸上是一种很柔软、很腼腆的神情,好像生怕呼吸重一点,就会把这个孩子给吹跑一般。
“这孩子是我的了,两个月后我来这成亲。”
于小溪一语惊醒了楚九,后者抿着嘴看着他,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于小溪戳了戳那孩子,道:“他就叫赵云了,回头给京里去封诏书,把他上了名碟。”
楚九道:“孩子娘也要上名碟。”
于小溪笑道:“知道了。”
他搂着楚九出去了,身后王妈用一种贵圈真乱的眼神默默地看着他们俩。
“我以为你就是说说而已。”楚九低声道。
于小溪将那玉佩从怀里摸出来,在楚九跟前晃晃道:“是赵家的娃,不能流落在外,怕也难认回去,我既然被封为赵家的王,也该替赵家做件事。”
楚九吃了一惊,道:“她怎么惹上了皇家的人?”
“还不是我那好表哥,就喜欢采江南的野花。他是一直跟着赵毅混的,可惜赵毅登基了,他得花柳病死了。”于小溪幸灾乐祸道。
“是,八皇子?”楚九回忆了下,道,“半年前没了的豫王?”
“可不就是他。”于小溪眯了眯眼,凑到楚九耳边喷着热气道,“他没儿子,只一个女儿。豫王府的人早晚追查到冯沁芳身上,不然绝后的可不止一个豫王。”
赵毅成亲多年无子,兄弟也都死绝了,如今这一系只有死对头赵文的遗腹子,一出生就被贬为了庶民随了母姓起了个贱名叫李狗,被关押在赵文废弃了的王府里。他本来是想着大不了从豫王膝下过继一个的,哪想着豫王流连青楼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若赵毅迟迟不能生子,只能从旁系过继儿子。可惜赵家人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有问题,子嗣一个比一个少,如今还活着的赵家人,竟只有赵毅和于小溪两个了。
难道和赵文争了一辈子,临到头了还是要便宜他的种?这是赵毅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哪怕有一丝希望,他宁可选于小溪或者一个身份存疑的豫王的私生子,也绝对不会让赵文在地下如了意。
“追冯姑娘的,还有皇家的人?”楚九心里一沉,豫王妃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她绝对不会大度得留冯沁芳一命的。冯沁芳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虽然猜到了岳公子的身份也不敢去认,只急着找个接盘侠把孩子栽到他头上。
于小溪道:“可不是么,一个江湖门派哪有那么大阵仗,还敢追到我的地盘来?等着吧,等两年赵毅还没儿子,主意就要打到我身上了。”
“他不会想着留子去父吧?”楚九担心道。
于小溪被他的话逗乐了:“哈哈他有本事就来嘛!就他那怂样,我送上门了都不敢杀。咱们只管守好了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不挪窝就好。”
楚九搂紧了于小溪,静了一会才道:“冯姑娘不应该是冲着你来的,她急着找个人嫁,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平安。我才是她要找的人,对不对?”
“嗯,你脑顶上写着大大的人傻钱多速来,她远在江南都感应到了,真不容易哦!”于小溪嘲道,“有人故意引她来找你的,这个人和赵家是什么关系呢?”
“也有人故意引夏邑来找你,让他替你杀了裴文熙。”楚九喃喃道。
于小溪眼神奇异地看着他,道:“我也是故意找上的你。”
楚九好笑道:“好,你故意找上我坑我欺负我,九哥栽在你手里出不来了。”
于小溪摇头,想说什么,笑了笑又忍住了。
他的思绪又飘到了冯沁芳和夏邑的身上,他们两人代表着两条线,一条指向楚九,一条指向了自己。这两条线是否相交?
“韩冰去查过,冯沁芳的爹一年前失踪了。”于小溪道,“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应该还不知道。”
“我的寒光,就是冯叔打造的。”楚九愣了下,从背上解下寒光,轻轻摩挲着。
于小溪呀了一声,抽出寒光弹指在剑身上,兴奋道:“我就知道这剑不简单,劈开看看,里面说不定有什么武林秘籍!”
楚九失笑道:“这剑是实心的,我用了这么多年,还不晓得?就是有什么也该在剑身或者剑鞘上。”
于小溪看了半天剑身,手指在上面细细摸了一遍,然后看向楚九手里的剑鞘:“你把剑鞘震成两半,说不定剑鞘里面暗藏乾坤呢。”
楚九有些心疼道:“这么说师父特地去沙漠里寻的木头做的鞘身呢。”
话虽如此,他还是运起内力,剑鞘在手里啪的一声,微微一用力就掰开了。于小溪夺过剑鞘查了半天,什么也没查出来,愣了会道:“这是什么木头?”
“不晓得,师父说整棵树都快枯死了,他从根部取了块还算有光泽的回来。”楚九老实道。
于小溪嗤地一声笑出来:“不是快枯死了,这树就是这德行,一片叶子都不长,也不晓得是靠什么活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树?”楚九吃惊道。
“乌木,一种活了上万年的乌木,相传上古某个神死后在沙漠里建了个墓,里面埋着什么谁也不晓得。你师父若是一直往下挖,会发现这树得根扎得非常深,怎么挖也见不到底,因为它是从神的棺材上长出来的,吃了可以获得神的一部分神力,比如长生不老什么的。”于小溪耸肩,“我一直以为是个传说呢,还真有人信呀!”
楚九奇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福王,啊前任福王的一个手札里写的,他当年在一个沙漠深处的村子里驻扎过,听那里的村民说的。”于小溪瞧着楚九,有些恍然道,“是了,那人肯定是见过了你背上的寒光,认出了乌木。他追查到墨城,你师父已经去世,他只能去问铸剑的人。可惜你的那个冯叔根本不晓得什么乌木,也不知道你师父是打哪寻来的。怎么办呢?只能得到寒光吃了它的剑鞘,但你武功高强,还被我拐来做了将军,轻易近不得身。正好他在江南碰见了冯沁芳,就怂恿她来接近你,骗了你当相公后,再用冯父逼迫冯沁芳偷了你的寒光给他。”
“可他怎么会认得冯姑娘?”
于小溪想了想,道:“冯沁芳在某些方面嘴巴可一点都不严,天天骂她那个前夫和古板的爹,也许他是听到了,猜出冯沁芳的身份了。你入中原后,都见过了谁,给谁看过你的寒光?”
楚九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镇远镖局的几位镖头,曾经借阅过我的剑。”
“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吗?”
楚九摇摇头:“当时哪有心情记这个,早忘了。”
于小溪嫌弃道:“罢了,有人选就好,回头我让韩冰去查,也许我那岳父大人还没死呢,可以一并救回来。”
楚九摸了摸剑鞘,疑惑道:“你确定这是乌木吗?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
“色泽如铁,轻如鸿毛,敲之有金玉之声,闻之有血腥之味,多有特色,怎么能认错呢!”于小溪翻了个白眼,“这么奇怪的玩意,你们师徒竟然当普通木头做了剑鞘这么多年,我可真是服了你们啦!”
楚九不好意思道:“沙漠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师父和我哪能都认得。”
于小溪道:“要不要试试?”
楚九一时没反应过来,道:“试什么?”
“吃一块试试,是不是真的有神力。”
楚九瞪圆了眼睛,夺回剑鞘道:“瞎胡闹!试什么试,烧了算了,留着也是个麻烦。”
“哎呀,暴殄天物啊!”于小溪不满道,“让启浩尝一块吧,他体壮,扛得住。”
楚九把于小溪整个人箍在怀里,气呼呼道:“不行,谁也不能吃,万一有毒呢?还有夏邑,他这些年去了哪?他说的仇人是谁?”
于小溪舔了舔嘴唇,道:“我怀疑他是赵毅的人。”
“原因呢?”
“老皇帝和赵文死得都很蹊跷,我怀疑他们是被夏邑毒死的。赵毅要杀夏邑灭口,故意让我去杀裴文熙,因为裴文熙也是个用毒高手,夏邑知道后,肯定会代我出手。”
楚九问道:“你怎么晓得他们死得有问题的?就因为他们都是暴毙?”
“当然不是,你当我在京城里到处窜,就是为了膈应那帮老不死的?若不是老皇帝死得只剩赵毅这一个儿子,那些人怎么愿意容他上位。”于小溪笑眯眯道,“若不是赵毅这皇位来得不正,他怎么会这么没有安全感,宁可拉拢我行那驱虎逐狼之策?因为他人心已失,且没儿子,这皇位怕坐不稳咯!早晚他也要来个暴毙,然后怕就要我那便宜儿子上位了。”
楚九只觉脑子有点晕,他点了点于小溪的额头:“总觉得这些都是你瞎猜的。”
于小溪啧啧道:“愚蠢的凡人啊,根本接受不了一点超出你们理解范围的东西,和你们打交道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