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琉璃梦》浮世安rosedale

30、归来之人

　　孟琉璃是谁？
　　元景凤不知道。
　　但是一听说孟琉璃回来了，卢霆和王公的脸上都有了笑意，元辰靖整个人都精神焕发起来，连忙叫下人将意兰轩收拾出来，说不日就有贵客要住进来，为此元辰靖还亲自去采买了不少摆件，府里来了许多裁缝和能工巧匠，一时晋王府叮叮当当作响，好不热闹。
　　看着忙前忙后的元辰靖，元景凤一头雾水，卢霆一边摇着他的折扇一边慢悠悠说道：“能让你三哥如此上心的，恐怕也就只有她了。”
　　“她？那个他？”
　　元景凤过分异常漂亮的脸上写满问号，在他的三哥心中，除了他和卢霆，还有比他们更重要的人吗？
　　卢霆安慰似的拍了拍元景凤的肩膀，收起折扇道：“是不是觉得有点嫉妒？怎么会有人占掉你在你三哥心中的分量呢？我也纳闷啊，不过有句话叫住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你知道不？”
　　元景凤拿余光斜视卢霆，一副你当我是白痴吗。
　　“不知道，小爷也不想知道。”
　　元景凤今年已经十七了，离弱冠之年还有三年，而她的母妃文莱公主已经急不可耐的在凤鸾城里帮他物色合眼的女子，更过分的是，时不时有女子会在他睡到半夜莫名其妙出现在元景凤的床上，元景凤第一次开始还好言询问了一番，知道是母妃的杰作，让那个女子自行离开，第二次、第三次、元景凤看都不看直接扔了出去。
　　所以在元景凤的眼里，女人，是一个麻烦的东西，他唯恐避之不及。
　　“你三哥，打小不近女色，一副十足禁欲的样子，除了看账本和拨弄算盘，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唯有对着她，他的目光才会从那些他所感兴趣的东西离开。”
　　卢霆对元景凤抛了个媚眼。
　　“景凤，你说，情爱的力量伟不伟大？”
　　元景凤白了卢霆一眼，对他嗤之以鼻。
　　卢霆是出了名的风流成性，他表面上对公主府里的天炎公主爱的如痴如醉，一边还天天往烟雨阁跑，谁不知道他跟烟雨阁的当家云雨霏那点见不得的关系，亏那些凤鸾城的贵女还削尖脑袋想要做卢霆的正室夫人，卢霆家那两只侍妾生的小鬼头，已经大到能上房揭瓦的地步了。
　　还情爱呢？
　　你懂？
　　“就你？也懂得情爱？”
　　元景凤耸了耸肩，跑去帮元辰靖的忙，将一脸陶醉的卢霆凉在一边。
　　“三哥，我来帮你。”
　　元辰靖正指挥下人小心翼翼将意兰轩牌匾换下来，将世外桃园的牌匾重新挂上去，众人都在凝神屏气找准位置的时候，元景凤出现了，元辰靖有种不祥的预感。
　　“景凤，你怎来了？”
　　果不其然，进进出出的侍女们，看见跑进来的明王元景凤，先是集体一愣，然后就是一个个眼冒红心流哈喇子，最后几注蓬勃的鼻血汹涌而出，咚咚几声倒地不支，地上多了许多名贵瓷器的碎片若干。
　　“三哥...”
　　看着满地的狼藉，元辰靖嘴角不断的抽搐，元景凤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他真的是来帮忙的。
　　然后，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扶着梯子的下人不小心踩上地上的碎片，剧烈的疼痛让他嗷的一声大叫，松开了扶着梯子的手，元辰靖和卢霆被他的嗷嗷大叫吸引了去，只见梯子顶端那个手扶世外桃园的牌匾的下人在上面晃悠悠的，跟踩高跷一样滑稽，元辰靖和卢霆两人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梯子慢慢以中奇异的姿势，向一边倒去。
　　“梯子要倒了，快，快闪开！”
　　卢霆赶紧将地上倒着的两个侍女拧麻袋一样拧起来，其余的下人脸色哗然，连忙停下手中的活逃命似的，一哄而散。
　　在元辰靖迅速冷掉的脸中，连续吱啦几声，廊下挂的红绸一分不少被全部扯下来，砰砰两声牌匾毫无预兆的砸下来，在地上翻滚两圈，竟然撞上了门前的假山，假山被撞得晃悠悠的，不少碎石落入池塘之中，惊起依涟无数，许是受到惊吓，一尾拖着孔雀尾巴的鱼越出水面，再没入水中。
　　好在最后的时刻假山稳住了，元辰靖捏了一把虚汗。
　　他的鱼没事就好，池塘里养的是，元辰靖从龙鱼国费尽周折弄来了的七条孔雀鱼，每条价值十万两，十分稀有罕见，他日日精心照料，好不容易长到两只宽，现在是有市无价了，这是元辰靖最为宝贝的东西了，其他碎了就碎了，鱼要是有什么闪失，脾气再好的元辰靖都会发飙的。
　　虽然元辰靖不知道这些鱼的命运都将成为孟琉璃的腹中餐，此时他十分无奈的扶额，对惊魂甫定的元景凤道。
　　“景凤...你还是去休息吧，这里真的不需要你帮忙。”
　　元辰靖咬字清晰，那隐而不发的低气压，就差直接甩出一个滚字了。
　　元景凤自知理亏，赶紧快速的消失。
　　卢霆将昏迷的侍女放好，安慰道：“三爷，这些东西弄坏了还可以再买嘛，不就是银子的事，人没事就好，鱼没事就好。”
　　元辰靖默默的蹲下去，捡起地上的一块琉璃碎片，冷不丁甩了卢霆一个刀眼。
　　“卢霆，你也滚。”
　　卢霆嘴角抽搐，好歹对元景凤还是客气的请他出去，到他这直接就成滚了，看来踩到奸商的痛处了，卢霆只好识相的滚了。
　　元辰靖仰天长叹，这得多少银子啊，赚钱很辛苦的！
　　凤鸾城内，与晋王府隔了八条街的公主府，孟天炎此刻正在专注擦拭一把古琴。
　　伏羲琴，这是她的太子哥哥孟庭朔从龙崖楼给她寻来的古琴，祭城一战之后，昏迷的她被元辰靖带回了青鸾，这一呆就是三年，这琴是孟天炎事后让啸风从王宫带出来的唯一的一件东西。
　　祭城之战，太子孟庭朔战死，云潜朝堂局势一片混乱，原先忌惮着孟庭朔的那些个兄长们，开始蠢蠢欲动，如火如荼的开始为了争夺太子之位而相互算计和攻击，这一乱，也是三年。
　　如今父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天，朝堂之事有些力不从心了，虽然知道如此下去云潜会彻底覆灭，但是祭城太子哥哥去世后，父王整个人就变了，好像变得开始对权势充满的淡薄的感觉，他把一切事物交给游统领，自己时常在自己的寝宫一呆就是整整一天。
　　父王，你到底怎么了，这样下去，云潜会完了的。
　　孟天炎手下的动作不自觉重了些，伏羲琴的琴弦铮的一声作响，孟天炎缩回手，玉葱一样的指尖冒出了一滴血珠。
　　“公主，你受伤了。”
　　这一响动惊动了一傍收拾茶具的映雪，映雪掏出手帕帮孟天炎包扎。
　　“映月呢？”
　　孟天炎问道。
　　“映月替公主去送南宫小姐去了，公主忘了，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孟天炎来青鸾三年已久，元辰靖将她从祭城劫到青鸾，却迟迟不肯与她完婚，甚至好几次上请青鸾帝，让他推掉这门婚事，被青鸾帝驳回了。
　　元辰靖的态度坚决，似乎他是打定主意不想娶孟天炎，骄傲的孟天炎，从天之骄女一下子成了没有人要的弃妇，一度成为青鸾和云潜的笑柄，这对从小被孟滇翔和孟庭朔捧在手心里的天下第一美人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接受她呢？
　　受到莫大侮辱的孟天炎也想过要回云潜，离开青鸾，好几次孟天炎的马车快走到边境了，但是总会被青鸾派来的追兵莫名其妙的请了回去，几次下来，孟天炎呆在青鸾如坐毛毡，走又走不掉，渐渐她也就放弃了回云潜了，也开始学会隐忍。
　　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她与元辰靖的婚约已经是天下皆知，除非元辰靖一辈子不娶妻，否则元辰靖想要娶妃，孟天炎这一关他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
　　然而，孟天炎还是对男人的心思不够了解，也低估了元辰靖的毅力。
　　没有人能强迫元辰靖做他不想做的任何事情，哪怕是青鸾帝都要对元辰靖让步三步，更何况是从未被元辰靖放在心上的孟天炎呢。
　　啸风从外面回来，带回三个消息。
　　一个消息是楚离屯兵祭城城外，云潜派人送来向青鸾求救的文书，一起送来的还有孟天炎的婚书，青鸾帝似乎并不打算出兵增援，但是却把孟天炎的婚书和求救的文书给晋王元辰靖送去了，让他自己看着办。
　　元辰靖手握青鸾四十万大军，在青鸾举足轻重，在青鸾，除了青鸾帝之外，他几乎成了皇权之下的最高的一人，当然这里自然不包括，以太子元钦天为首的勾后一党，孟天炎知道，照目前的局势和青鸾帝对元辰靖的倚重程度，如果没有意外，元辰靖将会是下一个青鸾帝，一个站在权势最顶端的男人。
　　另一个消息是因宫廷内乱而被殃及的十二王子孟若安，孟天炎的弟弟，被一伙神秘人给带走了，目前下落不明，目前啸月派了许多的凤鸾宫的弟子正在寻找，暂时没有消息。
　　“还有就是....”
　　啸风欲言又止，映雪和映月都十分的着急，孟天炎凤目一扬，冷冷道：“说下去。”
　　“她，好像回来了。”
　　“啸风，你说谁回来了？”
　　啸风吞吞吐吐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映月着急了，而映雪似乎听明白了一种的玄妙，她十分担忧的看着孟天炎。
　　孟天炎面沉如水，鲜艳的豆蔻嵌进手掌中。
　　“她竟然还没有死！”
　　据姜太古的描述，三年前太子哥哥就是因为楚淮安拿孟琉璃的消息引诱他出城，结果才遭到埋伏。
　　十几年前，毒死她的母后，三年前又害死她的太子哥哥，她孟天炎之所以过得如此痛苦全部都拜这个祸害所致，如今她还有脸回来。
　　孟琉璃，孟天炎发誓，今生今世定会将你碎尸万段，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对了，晋王府这几日在装修，似乎有什么贵客要住进晋王府。”
　　啸风想到什么说道，孟天炎不听还好，一听将桌上映雪才收拾好的茶具全部拂在地上。
　　孟天炎紧紧攥着手掌，指尖有血迹滴落，她恨恨的道:“他到现在还对那个祸害念不忘，元辰靖，我孟天炎得不到你，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和她在一起，决不！”
　　那一日，骄傲的元辰靖跪在孟天炎的脚边，低声的恳求孟天炎救孟琉璃。
　　那一日，廊下雨淅沥沥的下，元辰靖字字句句透着冷淡疏离，本王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公主。
　　孟天炎骄傲的自尊，就这么被元辰靖踩烂，她满怀欣喜和幻想着今后能元辰靖相敬如宾的秦晋之好，就这么粉碎在元辰靖的话语中。
　　孟天炎对元辰靖这个人早有耳闻，她对元辰靖本人充满了好奇和幻想，她一直好奇能写出《国富论》的男子是何等样的人物，叶城一见，元辰靖救她与危难，孟天炎对他芳心暗许，然后就是驸马竞选上元辰靖的出色表现，他的见解，和不凡的谈吐，孟天炎从未觉得任何一个男子让她如此心动过，孟天炎满怀欣喜的以为，元辰靖来参加驸马竞选是对自己倾慕有加，谁知只是一场意外和笑话，他说他心中早已经有人心爱之人，这一生除了她，他不会再爱上任何女子。
　　都说青鸾的晋王元辰靖，天资聪慧，享誉中外，但是素来冷清的他不近女色，都近而立之年，身边连一个侍妾都没有，这让暗恋他的女子碎掉芳心无数，元辰靖身边除了和绿影和紫月两个得力的侍女之外，其他女子连他的身都近不了。
　　青鸾有段时间甚至传元辰靖是不是那个方面不行，或者是他有龙阳之好，连风流的卢霆和长相过于魅惑女气的七皇子元景凤也没少被编排进去，说是元辰靖的男宠，甚至还有卢霆和元景凤为了争宠而大打出手，最后元辰靖干脆一并收了他两，三人之间最后和谐的在一起的故事版本，有人甚至还画了他们三人一起颠鸾倒凤一本春宫图集，火爆一时。
　　孟天炎当时也觉得此事荒诞不羁，不过现在看来，元辰靖不是性冷淡，什么禁欲，更不是什么有龙阳之好，而是他的心早就给了一个人，如若不是那个他中意的女子，其他的怎可撼动他的心门半分，能让他有所改变。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元辰靖，她是你的唯一吗？
　　我偏偏要把你的唯一毁给你看！
　　孟天炎绝美的脸上是狰狞的恨意，她紧紧握着的手慢慢松开，映雪急得直掉眼泪，急忙给孟天炎找药敷上。
　　“公主，你这又是何苦伤自己...”
　　苦？
　　孟天炎冷笑。
　　若不能得到今生所爱，那才是最大的痛苦。
　　孟天炎和孟琉璃和元辰靖之间的爱恨纠葛，孟琉璃本人还没有在凤栾城现身，就开始血雨腥风，风雨欲来，而隐隐在微微高檐皇城之中，庄严的太子府内风潮暗涌。
　　一个锦衣玉袍的男子十分惬意的倚坐在躺椅之中，他的身边四个侍女在殷勤伺候，这四名女子皆貌美如花，身材火爆，薄薄的轻掩不住纱春/光往外泄，女子的酥/胸呼之欲出。
　　四名女子，一个捏肩膀，一个捶腿，一个喂葡萄，还有一个接他吐出来的葡萄籽，这个男子，好不惬意的享受着，突然传来女子的一声惊呼，那个锦衣男子伸手将埋在他肩膀忙活的女子一把拽进怀里，一只大拇指上带着碧绿扳指的手十分粗鲁的向那名女子的脸蛋捏去，那名女子一声娇嗔的痛呼。
　　“太子爷，您弄疼奴家了....”
　　重重帷幔之中，堂下立着一个青布衫男子，他的面容隐藏在帷幕之中，让人看不真切，他尴尬的咳了一声，清冽如泉的声音从帷幕里透出来。
　　“殿下，鬼魅七已到，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手带绿扳指的男子亲在在女子的红唇，心旷神怡的闻了起来，鹰一样的眼睛里迸发出一股寒意。
　　“杀！”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办。”
　　青布衫男子退了出来，急匆匆离开，一不会儿重重帷幕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呻/吟声。
　　青布衫男子面皮清秀，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好像学堂里那些教人识文断字的教书先生，青布衫男子暗自呸了一声，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日落西沉，月明星希。
　　叮叮当当喧闹了一天的晋王府，在夜幕中安静了下来，元辰靖忙活了一天，吃过晚饭的他在花园里独自小酌了一杯后，就回屋休息了。
　　孟琉璃蹑手蹑脚揭开身下的瓦片，没有发出一丝的响动。
　　从洞口看去，灯火通明的屋内，本该脱衣就寝的元辰靖，此刻坐在桌案前奋笔疾书，算盘在他的手底下噼里啪啦作响，快得人几乎看不见他的动作，只见一本本账本从这一边挪到另一边。
　　一个时辰后，当所有的账本全部过完，元辰靖这才捶着酸痛的肩膀，吹熄了灯。
　　足足看了一个时辰的孟琉璃暗自叹息了一声，死元辰靖，没事，熄什么灯，好歹让她看一眼也行。
　　孟琉璃想看什么呢？
　　当然是元辰靖稀少单薄的样子，是不是和传闻中一样，惹人怜爱。
　　孟琉璃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和行为有多龌蹉，她身边的花斑猫极其鄙视朝她眯眼睛。
　　元辰靖当然没有让孟琉璃得逞，她连续趴了三天的屋顶，除了掌握元辰靖十分有节奏有规律的生活起居日常之外，什么劲爆的都没有看到，今天也是如此。
　　有些意兴阑珊的孟琉璃，在元辰靖的屋顶上瘫成大字型，望着头顶的星辰，昏昏欲睡。
　　掌心传来一阵湿意，一团毛茸茸的毛团顶了顶孟琉璃的手，抬头望着孟琉璃，碧蓝色的眸子充满了担忧。
　　孟琉璃一把将毛团抱过来，放在自己的胸前，安慰似的拍了拍花斑猫，轻轻地说道：“猫咪，我没事。”
　　花斑猫卷起尾巴，在孟琉璃胸口团成一团，合上碧蓝色的眼睛。
　　她没事了，她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自暴自弃。
　　孟琉璃苦笑。
　　那三年自己跟疯子一样去寻找孟庭朔的踪迹，将云潜和楚离踏足了遍。
　　但是孟庭朔从孟琉璃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她再也找不到跟他有关的一丝一毫。
　　一度绝望的孟琉璃躺在孟庭朔死去的崖底，一趟就是五天五夜。
　　既然他已经不在了，那么她活在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和他一块去吧，孟琉璃这样想着绝望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那一刻来临。
　　等死的日子里，起初两天饥饿感和口干特别的强烈，孟琉璃咬着牙关忍者，第三天半夜下了一场雨，孟琉璃竟然迷迷糊糊张嘴喝了不少雨水，第四天艳阳高照，孟琉璃被晒成死鱼，差点脱了一层皮，第五天昏厥袭来，孟琉璃的五感在慢慢的变得迟钝，就在孟琉璃即便拥抱面前的黑暗之时，左手掌心传来软软的湿意，温热的，还有点粗糙的感觉。
　　孟琉璃睁开眼睛，突如其来的光亮恍的孟琉璃的一阵热泪盈眶，孟琉璃抬眼望去，左手边一直猫团坐在她的手边，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正在打量她。
　　这家伙是山里的妖怪吗？
　　该不会是打算等她死了之后再吃了她吧？
　　孟琉璃想到，又闭上眼睛，反正要死了，随便给谁吃都一样。
　　但是左手心又传来软滑的湿意，不屈不挠，那种瘙痒之感阻扰这孟琉璃的困意，孟琉璃气不打一处来，睁眼。
　　“老娘这不是在等死嘛，你要吃我，也得等我死透了再吃吧。”
　　碧蓝色的猫眼一阵狐疑，用头顶了顶孟琉璃的手，孟琉璃和它对视一眼，哼哼两声，然后又闭上眼睛。
　　第六日，当孟琉璃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左手边多了几只老鼠的尸体，码放整齐，像等待阅兵的死士们，花斑猫在一旁蹲着，碧蓝色的眼睛似乎在看孟琉璃的反应。
　　孟琉璃立马炸，尸挺了几日的她终于坐起身来，将那几只老鼠的尸体丢得远远的。
　　“老娘不吃老鼠！”
　　那花斑猫惊得炸毛跳走，呜呜几声，远远的望着孟琉璃不敢再接近，碧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
　　孟琉璃一阵唏嘘，这猫莫非真是妖精变的？
　　孟琉璃懒得想，继续躺下，闭眼，继续等死。
　　第七日，孟琉璃是被一股热流给泼醒的。
　　一股腥臊之气，呛得孟琉璃眼泪直流，孟琉璃睁眼，看见一只毛茸茸的屁股对着自己，一条猫尾巴在自己的脸上甩来甩去。
　　好家伙，竟敢对着她撒尿，简直是活腻歪了。
　　孟琉璃怒火那个烧，也懒得装尸体了，抄起手边的石头，朝那只花斑猫追打过去。
　　“好你畜生，竟然连一个将死之人都欺负，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孟琉璃边捡石头朝那只花斑猫追打着，一时间寂静的林中，猫的嚎叫声和孟琉璃的咒骂声惊起飞鸟无数。
　　花斑猫体态轻盈，灵活如影子，孟琉璃追了整整两个时辰，一撮猫毛都没有碰着，最后那只花斑猫纵身一跃，矫健爬上一颗树，端坐在在枝叉上示威的朝孟琉璃喵呜叫唤，碧蓝色的眼睛里满是鄙夷之色。
　　孟琉璃哪能被一只猫给鄙视了，正打算上树，结果被树上掉下来的果子砸了个正着。
　　果子？
　　孟琉璃惊讶的捡了起来，胡乱在衣服上擦了一下，张口一咬，甜丝丝的，恩，好吃。
　　树上的花斑猫端坐下来，碧蓝色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孟琉璃，似乎在探究孟琉璃会不会上来。
　　花斑猫所在的树上，长满了红彤彤散发着清香的果子，孟琉璃这下了然于心，原来这只通人性的花斑猫，这几天是在救她。
　　孟琉璃苦笑，攀上大树，摘了许多的果子，在树干上坐下，慢慢吃着，这果子真甜。
　　花斑猫轻巧落在孟琉璃的身边，用舌头舔了舔爪子，然后爬进孟琉璃的怀里，呼罗呼罗的打起盹。
　　孟琉璃一边吃着果子，手下摸了摸花斑猫光滑的皮毛，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了。
　　连一个小小的野猫尚且知道如何生存下来，给自己寻求一处温暖的地方，为何她自己偏偏想不开了呢？
　　如果连死的的勇气都有了，为何唯独不能有活在去的勇气呢？
　　所以，孟琉璃不会再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也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手中的温暖了，孟琉璃手在星空中虚爪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夜深，露重，明月如钩。
　　月影之下一个个漆黑的影子从夜幕中落下，落在了晋王府的上空。
　　咯噔——
　　屋里元辰靖已安稳入梦乡，屋顶孟琉璃突然警觉的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