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的心计[重生]》carrotmiao

16、15. 争宠

　　廖若有些后悔了。

　　他现在以一个仰面的姿势完全被邵懿成抱在怀里，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邵懿成的气味之中，如同一只小蝴蝶溺在了果酱里，挣不脱，逃不掉。

　　邵懿成英气逼人的脸庞就在他上方的位置，一点一点地靠近，那双眸子似乎是含着笑意的。

　　“是你要我的，可别后悔。”

　　廖若对上了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那低垂的睫毛将他的眼神衬得无比真挚而深情，使得那句貌似威胁的话语，听起来像是告白一样。

　　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邵懿成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似乎是很满意他的答案，重新将他抱好了些，使得他能够直起身子，伸手搭着邵懿成的脖子。

　　廖若有些无奈地趴在邵懿成的肩头，总觉得刚才似乎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但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不知道是因为害怕今后那看不清的前途，还是担心邵懿成所铺就的不是红毯而是陷阱，或者……还有其他的原因？

　　袅袅腾起的水汽将西郊猎场的正午，熏得有些潮热和不安。

　　*

　　羊汤煮好了之后，小太监过来通知他们该用膳了。

　　英朝和蛮族毗邻而居，重武重骑，即使是皇帝和亲王们的野外就餐，也是随俗就简，只在地上铺了厚厚的毡毯。

　　大锅端上来了，香气铺面，热气扑鼻，廖若好奇地想走近些，却被邵懿成拉了回来。对了，他现在只比大锅高一点，贸然走近了，大概会有危险吧。

　　老太监给他摆了银汤匙和象牙筷子，又给他盛了羊肉和羊汤。

　　白瓷的碗里，奶白的肉汤散发着浓浓的香气，廖若被这热乎乎的佳肴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伸手就想抓起汤碗，却被邵懿成阻止了一下。

　　“烫。”邵懿成先他的手端起了碗，搅了搅，让热气散去。确保不烫了，才端给了他。

　　廖若看他动作娴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家经常照顾弟弟邵玘正，想到此，便没由来地瘪了瘪嘴，觉得羊肉汤的吸引力似乎也没这么大了。

　　*

　　春猎结束了之后，廖若又恢复到了每天早课加晨政的日子。但早课只教经史典籍，却不教他怎么认篆体字，以至于他能看得懂古书，却看不懂大臣们呈上来的奏折。

　　这种目不识丁的境地，真是尴尬。

　　廖若想来想去，决定让邵懿成教他认字。因为老太监和太后是一伙儿的，可能巴不得他看不懂，所以他不能找宫里的人教他，寻思了一圈，便只有邵懿成了。

　　他趁着邵懿成进宫的时候，将这个请求悄悄地告诉邵懿成。

　　邵懿成先是有些诧异，随即便点头答应了。

　　于是第二天晨政的时候，邵懿成提出了要给小皇帝讲解兵法和阵势。

　　“陛下尚年幼，勿须带兵打仗。”韩未理所当然地跳出来反对，觉得邵懿成是要借着授课之际，有意培养小皇帝对他的感情。

　　“先帝八岁能骑行，九岁识兵书，十岁能搭弓射箭，十一岁能排兵布阵。”邵懿成道：“我们英朝北有契丹大兵压境，西有党项时时犯边，南有后梁封锁道路，若不厉兵秣马，自强以图存，如何能自立于北方？”

　　“这个……”韩未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

　　“就算是要教，也该找个国师来教。”另一位大臣开口了，“依臣之见，胥太傅高瞻远瞩，博闻强识，曾给先帝授课，也曾辅佐先帝。作为陛下的武课讲师，最为合适。”

　　邵懿成道：“胥太傅年事已高，隐退多年，未必会答应这个差事。再说了，胥太傅八十高龄，恐怕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来给陛下授课，恐怕未必能胜任。”

　　“那么兵部的梁大人如何？当年的武状元，如今的兵部尚书，论学识论资历，都是极其合适的。”那位大臣又道。

　　“什么时候兵部的大人能一跃三级成帝师了？”邵懿成反驳道：“再说，梁尚书将兵部管理得井井有条，分明是治世之臣，若调来给陛下上课，岂不是错用了？”

　　“邵将军，你什么意思？”韩未抓到了邵懿成话中的把柄，“你是说将梁大人升迁为帝师，是屈才了是吧？你的意思是，以陛下的才能，还没有资格听梁尚书授课是吧？你这是不敬啊。”

　　“韩大人让一个正三品来给陛下授课，这才是对陛下最大的不敬与怠慢吧。”邵懿成趁机参了一笔，“臣虽不才，但比之梁尚书，还是比得过的。”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相持不下。

　　廖若被吵得头疼，大喊了一声，“朕要邵哥哥教。”

　　韩未正准备引经据典地反驳回去的气势，立即消散了一半。虽然小皇帝只是名义上的皇帝，但毕竟还是皇帝。

　　皇帝的金口玉言，他们这些下臣如何能够反驳？

　　“陛下，老奴觉得论学识，论胆色，奎将军都要更胜一筹，若陛下想学兵法阵势，不如让奎将军来教。邵将军毕竟……也只是弱冠之年，没什么带兵打仗的经验嘛。”老太监在旁边旁敲侧击地想让小皇帝改变决定。

　　“朕就要邵哥哥。”廖若的小脸气得鼓鼓的。

　　虽然是孩子气的举措，却鲜明地表明了意见和立场，今天的小皇帝，跟往常不太一样啊。老太监低眉顺眼地退下了，心里默默地寻思着。

　　“这件事要报太后，还要报翰林院，还需从长计议。”老太监想借流程来拖延。

　　“既然是陛下同意了的，为臣驽钝，不明白为何还要通报太后。”邵懿成一针见血，“陛下是当朝天子，选什么人，上什么课，难道还需遵从太后和翰林院的意见吗？”

　　“老奴只是……报备一下，传个话而已。”老太监急忙找了个台阶下，“太后娘娘对陛下的晨课可是关心得很，若是问起来了，老奴总要有个交代不是？”

　　邵懿成冷言道：“那就请崔主管等太后问起来了，再说吧。至于翰林院那边，让他们调整个日程便是，何谈什么通报不通报的？”

　　“不是通报……”老太监急忙改口，“是吩咐下去，赶紧办了。”

　　“那就请崔主管如自己所言，去传话，今天晨政结束之后，便开始授课。”邵懿成说完，又看向了小皇帝，“陛下看这样可好？”

　　廖若装作迟钝地点一了下头，“都听邵哥哥的。”

　　*

　　“我觉得邵景天肯定给小皇帝说了什么。”晨政之后，韩未拉着了前去传话的老太监，“上次春猎的时候，陛下和他是不是走得很近？”

　　老太监将传话的事情吩咐给其他的太监去办了之后，将韩未引到一处偏殿，关起门来说话，“哎呀……不是我没看好，是邵懿成身手太敏捷，而庆端两位王爷又夹在其中，帮着邵懿成说话。”

　　“庆王和端王？”韩未眉头一皱，“庆王爷一向被称为闲散王爷，而端王爷喜武不喜文，最忌讳这些明争暗斗，怎么也参与进来了？”

　　“这就不知道了嘛。”老太监摇摇头，“当时两位王爷在场，我一个下人，我能说什么？今天也是，陛下开口钦点的，你我又能说什么？根本说不上话嘛……”

　　“我看陛下就像被邵懿成灌了迷魂汤似的，之前明明是一副痴傻的样子，对朝政之事不理不睬的，现在却向着邵懿成说话。”韩未说，“不知道邵懿成是用什么手段贿赂陛下的。”

　　“陛下还是个孩子。”老太监提醒他，“贿赂，拿什么贿赂？”

　　“比如关心啊，爱护啊，迁就啊……小孩子不就喜欢这一套的吗？”韩未不服地说。

　　说到迁就，老太监想起了邵懿成顺从着小皇帝，带着他骑马一事。

　　“邵懿成这是明显要争宠啊。”韩未有些气愤，“仗着自己和小皇帝的亲近，去博得小皇帝的好感。他这次当了帝师，恐怕就更有机会向小皇帝示好了。”

　　老太监听韩未这么一说，便也觉得应该警惕了，“要不……你也去争取个给陛下授课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