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能见鬼》死生不计

93、朝暮4

　　路遥抚摸着何欢的短发，轻声说道：“欢欢，在这里活着或许是艰难的，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要跟我一起活下去，活下去，我们才有可能解脱。”

　　何欢以为，她们能够一直这样相扶相持，保持着最后的初心，艰难地活下去，但是可能她们就是没有这样的运气吧。在又一次被暗算的时候，她们在保命的时候，不小心触动了另外的机关，最终造成了另外两人的死亡。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在她们的眼前消失了。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何欢整个人都非常的颓丧，就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活力生机一般，话也不想多说一句。

　　路遥心里也不是很舒服，但是她早就已经有这样的心里准备了。只要训练者一天没有宣布停止一切杀戮行为，那么死亡在这栋别墅里就总是会发生。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联合所有人一起反杀，但是没有用的，她知道。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这栋别墅里的人的对手，更何况，除了在房间里，他们的一切行动几乎都赤果果的袒露在那些人的眼中。

　　最最重要的是，在这里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已经足够艰难了，他们根本没有那个多余的心思去反抗这里的任何人。

　　“欢欢……”

　　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何欢，但是刚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路遥又沉默了。

　　何欢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阿遥，我们还能回得去吗？”

　　何欢没有说出回去哪里，但是路遥直到她说的是什么。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欢欢……”

　　“阿遥，我真的好怕。”何欢在被子里将自己缩成一团，她抱住自己，声音有些颤抖，“我真的好怕我会变得像那个人一样，杀了人之后，心里都不会有任何的波动。就好像，那并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而只是一堆没什么用的垃圾，麻木而又绝情。我好怕变成这样，我真的好怕我再也不是那个会对生命尊敬的人。”

　　路遥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在她看来，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自从他们踏入这栋别墅，就已经注定了的，她们不能再过上那种普通人的生活。一直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的事实，在手上真的染上人命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了，别墅里的人，就是打算将他们这些人培养成一个杀、手。

　　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但是却不得不正视，只有认清这个事实，她们才能够活下去：“欢欢，虽然不想说，但是在这栋别墅里，我们一味的避开一切可能并不是什么有用的手段。如果我们不还手，那么最后死的，可能就是我们两个了。为了活下去，我们不得不手染鲜血。”

　　何欢没有说话，她只是将自己抱得更紧，整个人都有些颤抖。哪怕隔着被子，路遥也能清楚地看到何欢在颤抖，甚至，她还能听到那压抑到极致的啜泣声。

　　来到别墅这么多年，在即将成人的时候，何欢终于没有忍住，缩在被窝里，哭了出来。杀人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让人喘不过气来。就让她哭一下，发泄一下，就一下，过了今天就好了。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她会努力活下去的，哪怕以后可能要染上更多的鲜血。

　　路遥听着何欢压抑的哭声，眼眶也渐渐地红了，她也不过是一个刚刚满十八周岁的人而已，在一般的家庭，她也还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而已。可是在这栋别墅里，她什么都不是，可能只是一只想要在臭水沟里艰难活下去的老鼠而已。

　　“欢欢，哭吧，哭完以后，我们还要继续接受训练，直到训练者喊出休止符。”路遥略有些哽咽地开口。

　　何欢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哭的更压抑了。是啊，她们没有停下来的资格，只要停下来，等待她们的，或许就是死亡这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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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你们活下来了是吗？”简写安轻声问道。

　　何欢顿了顿，然后点点头：“是的，我们活下来了。或者更应该说，是我们的运气比较好，除我们之外的那一组，突然在最后关头反目成仇，自相残杀了。我们捡了个便宜，成为了唯一活下来的一组搭档。其实那个时候，我们也已经精疲力尽了，不过是咬牙坚持罢了。”

　　“那你们运气还真的不错。”简写安感叹一句，然后又有些好奇的开口，“所以你们真的是属于什么杀、手培养组织的吗？你们真的是杀、手吗？”

　　何欢苦笑一声：“是。那栋别墅就是为了培养出优秀的杀、手而存在的。”

　　简写安这就不懂了：“卧槽，这都什么年代了，法治社会，□□都要被取缔赶紧了，神特么竟然还存在杀、手组织，别墅里的人都是在演戏吗？”

　　听到简写安的话，何欢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这一声笑倒是把简写安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些懊恼的闭上嘴巴，怎么就受了莫方那货的影响了呢，要知道他以前可是绝对不会这么说话的。

　　像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简写安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咳咳，那啥。何欢是吧，你快告诉我，那别墅在哪儿，看我不把他们都举报了，让咱们可敬可爱的人民公仆——警、察叔叔上门把别墅给抄了，看他们还怎么搞事。”

　　何欢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说：“不用了，那地方，好多年前就已经不存在了。挺多年了吧，早就被查了，也算解救了好些可怜的孩子。”

　　“是你们……？”简写安第一反应就是这对搭档做的。

　　何欢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和阿遥只不过是自私的只想要活下去而已。当别墅里剩下的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训练者们终于喊停了，然后，我和阿遥就这么活下来了。”

　　简写安从来都不是蠢笨的人，只是听何欢的话，他就已经猜出来了，她们两个最终还是成为了杀手。听从命令，对目标人物下手，虽然活了下来，却成了工具一般的存在。

　　“你们之后也都是一起行动的吗？”简写安问。

　　何欢摇了摇头：“不是，不一定的。组织里的杀、手并不只是我们两个。我们不过是那一批孩子当中唯二存活下来的。”

　　“活下来的人，就会被带到组织里，然后再被上面的人安排任务。任务需要的人不定，或许一个就够了，或许又需要多人组队。就看需要暗杀的对象好不好搞定，亦或是看看任务人数是多少。我和阿遥在入了组织后，除了单人行动，基本上也都是在一起的。”

　　“既然基本都是在一起的，那你为什么又会说找不到她了呢？”简写安又问。

　　何欢似是想到什么，无奈开口：“阿遥的脑子一直都比我好使，等我反应过来她好像一直在暗中谋划着什么的时候，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渐渐的，我觉得我越来越不认识阿遥这个人了。她跟我在别墅里认识的那个阿遥越来越不一样，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这个阿遥真的是和我一起经历生死的那个吗？为什么我从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到熟悉的感觉了呢？”

　　简写安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所以，你们后来是渐行渐远了吗？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找她？”

　　“是也不是吧。”何欢耸了耸肩，语气略有些迷茫，“身为一个专业的杀、手，接到任务之后，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只要完成任务就好了。所以有的时候，一些必要的牺牲是不可或缺的，毕竟在某些时候，人的警惕心确实是最弱的。阿遥的身手不是很好，她完成任务更多靠的就是她的脑子。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当我还在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把人护好的时候，阿遥已经出色的完成了好几个任务。”

　　“那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简写安问。

　　何欢没有说话，她这一次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才有些艰涩地开口，仿佛说出这些话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我和阿遥最后一次见面，是因为一个任务。”

　　“是什么任务？”简写安追问。其实他也不想这样，毕竟，他一向不是一个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的人。只是为了能早点找到人，一些事情，他必须要了解的清楚一些，否则的话，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何欢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但是简写安也并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地等着，等到她愿意开口的时候。

　　“我们各自接了一个任务，目标人物只有一个。”何欢笑了一声，但是笑声中却有着令人难以察觉的绝望，“我的任务目标是——路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