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能见鬼》死生不计

87、枯骨女21

　　“替我，多争取一些时间？”骨女指了指自己，“我那时，是不是已经到了最坏的情况了？”

　　出家人从不打诳语，只要人问出来了，卜闲回答的，就全部都是实话。如果有些事情真的没法说的话，他哪怕沉默，也不会说一句假话。至少，在一些事情上，他从不说假话。

　　而现在，卜闲觉得，并没有必要隐瞒当初的事情，相反的，他甚至觉得，对于现在的骨女来说，或许以前的事情，说得越清楚，她越能放下一切心结，安心地去投胎。

　　“是。”卜闲点头，给了骨女一个确定的答案，“你也知道，那时我在压下你的怨气和戾气之后差不多也就是强弩之末了，只是我说过，一定要超度你，哪怕上一世没法完成，下一世我也会想办法完成的。毕竟，我一直都知道，我到这世上，其实只是历劫而已，哪怕上一世的我没有办法，待历劫完毕，我也一定能够完成我的诺言。更何况，你身上还有我的半生功德，这就更方便我能尽快找到你。”

　　“虽然那个时候我已经暂时压下会扰乱你心智的一切因素，但毕竟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只能让你去找三生。只有在那里，才能彻底的压下你的怨气和戾气，甚至不用受业障反噬。只要留在三生，你就是安全的，自然也就能顺利等到我来找你，完成我的承诺。”

　　听到这里，骨女有点想送一个白眼给卜闲：“实际上，我记得我想要的承诺明明就是在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时候，请不要大意地弄死我。谁稀罕你那一定要闲着没事干超度我的承诺啊。害得我被搞得都烦死了。”

　　被骨女这话一顶，卜闲也不由得笑了一声，歉然道：“虽然每一世的人都是我，但是真的很抱歉，哪怕都是我，有的时候我也真的没法控制那一世的我性格到底如何。或许冷漠，或许婆妈，也或许就爱多管闲事。而骨女施主你刚好不幸的，碰上了一个喜欢自说自话，并且还掘强的一定要自以为为你好的我。”

　　这么一番话说下来，骨女竟然觉得，卜闲对于他自个儿上一世的性格总结的还真的是十分到位啊。但是有一点她不是很明白，于是本着不懂就要问的原则，她非常乖巧的举手提问：“那么请问这位卜闲大师，既然你都知道那是自以为是的为我好，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还非得要坚持超度我，让我去投胎啊。就这么放过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我不好吗？”

　　卜闲摇头，无奈道：“虽然事情是上一世的我搞出来的，但是理论上来说，那依旧是我，所以后续的烂摊子，我还是得收的。”

　　骨女：“我同意你不收还不行吗？我这个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了，你怎么就这么倔强呢？”

　　卜闲：“容小僧提醒骨女施主一句，我们刚才已经订下契约了，你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骨女：“……对不起，我一时之间忘记了。”干咳几声，有些僵硬的转移了一下话题，骨女又问，“对了，那个，刚才的最后一幕画面，我怎么觉得那个时候的我就跟傀儡一样，一点都没有主观意识了呢？”

　　骨女说着说着也觉得这个事情，她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的。

　　既然都已经开始说了，卜闲当然也不会再瞒着什么，于是他向骨女解释道：“也算是言咒的一种吧，小僧在你的脑中下了一定要去秦淮河畔找到三生的暗示，而你那会儿又被半身功德压制的只剩下这一句能记着的话，所以你才会变得如傀儡一般，无知无觉，只记得往秦淮河畔而去。说起来也是骨女施主你的运气比较好，恰好在半路碰上出来办事的店主，然后由他直接带你去了三生。”

　　骨女听着听着，又觉得自己脑子里冒出了一个问题来，于是她又再一次举手提问：“还有个问题，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去找三生，三生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卜闲这一次倒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看了一眼一旁的简写安，笑着说道：“这个问题，小僧认为，还是让简施主来回答比较好。”

　　“小安安你说，三生到底哪里不一样了？”骨女期待地看着简写安。

　　一直在一边当一个安静的围观群众的莫方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立刻亮了亮。他也想知道，他也想知道。小安安的三生，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怎么进店还讲缘分的。于是，他也睁大了眼睛，十分期待地看向自家竹马，就差在脸上写明“快说快说”了。

　　简写安被骨女和莫方的眼神盯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只得咳了咳，解释道：“你在三生也待了不少年份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三生并不是普通的杂货铺了吧。”

　　简写安看向骨女，其实他说这话也并没有打算让人回答，于是他又兀自接下去说道：“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在我的记忆里，三生的主人，好像一直都是我。”

　　“！！！！！”

　　莫方跟骨女表示惊到了，什么鬼？就按照卜闲刚才说的，三生存在至少也得有个百来年了，如果说，三生的主人一直都是同一个人的话……

　　莫方用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简写安，一脸的难以置信却又莫名兴奋：“小安安，你……”话才刚出口，他就自己反应过来了，又皱眉道，“不，不对呀！我记得没错的，你明明就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呀，怎么可能……”

　　简写安看了一眼莫方，不由得有些想不通，他怎么就有这么一个脑子明显不太灵光的竹马了。他有点想问一句，脑子都不带转弯的吗？他这具身体的年龄看上去很明显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好吗？

　　“我说……”简写安刚想说话，立刻就又被莫方给打断了。

　　“不对，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指着自家竹马说道，“小安安，你是不是又那个什么前世的记忆。对不对？一定是这样的！”

　　简写安顿了顿，又顿了顿，最后决定不再理会这个一惊一乍的家伙继续说起刚才的话题：“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对，说到三生的店主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虽然三生的每一任店主都是我，但是你们看我现在的样子就该知道了，虽然三生是三界当中很特殊的存在，但是身为它的主人的我，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如果非要说那里不普通的话，那大概可能就是每一次只要到达一定的年龄，我就会记起所有的一起，然后再一次回到三生，继续守着这家杂货铺直至我这一世的寿命走到尽头。”

　　“那个……虽然了解了这一点也挺不错的，但是小安安，我觉得，我可能有必要小小地提醒你一下，”骨女弱弱地举手，插上了一句话，“你可能稍稍有点儿跑题，咱们刚才说的是三生，不是你。”

　　“……”简写安有一瞬间的沉默，不过不久后，就开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力求自然地把话题给扯了回去，“哦，三生的特殊之处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它超脱于三界之外，只要进了三生，那么就能避开一些事情或东西，就比如，存在于你身上的业障反噬。你可以参考一下信号屏蔽器的原理。三生的存在就跟这玩意儿差不多，阻隔三生里的所有东西的一切信息，让三界中的人事物都没法儿找到你。”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好像听起来非常厉害的样子。莫方在简写安说完这段话之后就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家竹马，一副“你好棒，简直太厉害了”的表情，看的简写安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骨女听完简写安的一番描述之后，从那许多话中发现了盲点：“不对啊，小安安，既然你说三生的店主人一直都是你，并且我还是被你带回店里的。那怎么会你也不知道我其实一直在等着什么？而且啊，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等的到底是人还是物呢？你该不会就是故意不告诉我的吧？”

　　简写安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个问题，他略有些头疼的扶额，无奈道：“拜托，我只是在年龄到了之后就会记起一些以前的记忆，但是并不代表我能清楚地记得所有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啊。更何况，大脑的存储空间本来就有限，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当然就要先丢到一边去了，等到有什么触发这段记忆的事情发生，这才会被重新找回来呀。你总不能要求我如果活了十几世，我就得把这十几世的记忆全部都印在脑中，随时拉出来跟放电影似的回忆吧。我怕我还没播完就被那些记忆搞得整个人都糊涂了，不知今夕是何夕，不清楚我到底是哪个了。”

　　“说得也有道理，是我想太多了。”骨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表示自己太较真了。

　　简写安摆摆手：“没事没事，所以现在你还有其他什么别的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是不是就能接受卜闲大师的超度，然后愉快地踏上投胎之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