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问灵十三

35、宥笙(19)

　　宥笙19

　　“对不起爸，让您失望了…”
　　言父没有说话，陷入了一阵沉默里。
　　“逸庭，这件事并不光彩，你可以不在乎，但我和你爸爸不行，你能承担流言蜚语，我和你爸爸不想被别人戳脊梁骨，你在做决定的时候，有没有替我和你爸爸考虑？逸庭，你是我们的全部。”
　　逸庭，你是我们的全部。
　　这句话像是一根刺，狠狠的扎进言逸庭的心里。他想自己这十几年的时间里虽然和父母交流不多，但他无疑是父母这辈子最大的骄傲，所以本来下定决心要说的话也就不再那么容易说出口。
　　言逸庭强忍着心里那种近乎窒息的感觉，对着面前的古琴深深拜了下去。
　　“对不起…”
　　砰！
　　言逸庭还在想着自己到了这种时候居然只能说一句对不起，然后就感觉到头部一阵钝痛，眼前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模糊了视线…

　　古琴。
　　那是一张很好看的乌木琴，言逸庭想起来小时候爷爷哄他曾为他弹过，他是言家第三个会弹古琴的人，老爷子当年就说这东西最抓人，再加上他孙子这张脸肯定能迷倒不少女孩子，以后的对象可要精挑细选，他孙子这么好，还会弹琴，谁家姑娘嫁给了他都是有福气的…
　　爷爷还说，高山流水，曲高和寡。
　　日后这曲子就谈给自己媳妇听。
　　可惜了，他还没有听过，这琴就被自己弄坏了…

　　言逸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身边没有任何可以联络外界的工具，只有一个很大的行李箱和一沓证件。
　　床前是满脸倦容的母亲。
　　“要我出国？”
　　言逸庭的平静倒是让言母出乎意料。
　　“这是我和你爸爸商量好的，学校那边我们去办，等你出院就直接出国读书。”
　　“爷爷的琴还好吗？”
　　“没什么问题，你爸爸找师傅修了。”
　　“嗯，”言逸庭想了想又问，“我要是不出国他的大学就读不下去了吧。”
　　“……”
　　言母没有答话，长久的沉默就算是承认。
　　“我可以再见他一面吗？”
　　“逸庭，有些事情当机立断会更好，妈妈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休息。”
　　言母说完就快速离开了病房。
　　只剩言逸庭盯着房顶的一片白出神，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爸爸和大伯他们聊天时说，逸庭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情太欠考虑，他总以为什么事都能解决，其实是一种不自量力。
　　他现在终于承认了，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是一种不自量力。
　　言逸庭闭上了眼睛，把脸深埋进被子里……

　　第十天。
　　白宥笙觉得自己可能命中有场浩劫。
　　他和言逸庭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功劳。那之后走到哪里自己都跟个小明星一样受人关注，但是这些白宥笙都不太在意，他只是觉得闷，他没有人可以讲话。
　　白宥笙是在第五天的时候知道言逸庭转学的，他的手续办的很快，人一直都没出现。白宥笙很想再见他一面，倒不是为了质问他或者是责怪他，只是自己…真的挺想他的…
　　那之后连续一周，白宥笙每天都去校门口，没什么目的的站着，有时候是望着某一处发呆，他想那些穿流而过的车辆里会不会有一辆是言逸庭的。
　　“你个坏人啊，真他娘的狠心，你都不想我的…”
　　白宥笙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微信置顶的那个头像一直没变过，他扯扯嘴角笑了一下，转身走进了校园里…
　　校园外面的一处阴影里，那辆黑色的车已经连续来了七天。
　　“逸庭，那孩子走了。”
　　“嗯。”
　　“飞机票…”
　　“订今晚的吧。”
　　“你…”
　　“他不会再来了。”
　　他不会再来了。
　　车子缓缓的驶向夜色之中，随后，就是漫长的五年。
　　是言逸庭快速成长的五年。
　　是白宥笙青春不再的五年。
　　（回忆篇 完）

　　韩卿予看着面前的咖啡一点点凉了下去，又叫来服务生重新上了一杯。
　　“言先生，你就直说你要怎么做吧，你这个忙我帮定了！”
　　“谢谢你，韩小姐。”
　　韩卿予看言逸庭的表情还算自然，又想起了这段时间他和白宥笙之间的事情，心里一阵泛酸。
　　“其实你该跟宥笙说说的，你都不知道你在他心里有多重要，你走的这几年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言逸庭喝了口咖啡，听了这话微微笑了一下，道：
　　“我知道的。”
　　“他大学过得很不好，那时候我们也不在一起，他…”
　　“韩小姐，我能不能问一下宥笙为什么会成为一个作家？”
　　“啊？啊…”韩卿予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宥笙好像不是很喜欢和人接触，才选择在家工作的。”
　　言逸庭没表现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一阵沉默。
　　“宥笙还在家，你要不要去照顾他？他…喝多了…我一个女生不太方便的…”
　　“嗯，韩小姐说的有道理，自己的人应该自己看管。”
　　韩卿予看着言逸庭，心想你们俩将来和好了一定要好好的感谢我才行啊，然后将白宥笙的钥匙放在了桌子上，拿起手机准备走人。
　　“言先生。”
　　韩卿予走了两步之后停下，背对着言逸庭道：
　　“这次别辜负他。”
　　“韩小姐，我替宥笙谢谢你。”

　　言逸庭进去的时候迎面就是很浓重的酒气，他寻声到白宥笙的卧室，看到的就是那个人安安静静睡着的一幕。
　　言逸庭的心忽然就疼了一下。
　　白宥笙的被子被踢得乱七八糟，但他自己睡得很安稳，脸上红红的，是他喝酒一贯的样子。
　　言逸庭转身去了洗手间，将毛巾浸了温水，又回到白宥笙的卧室，在他床边轻轻给他擦擦脸，白宥笙似乎是感觉到舒服，眉眼都弯了弯，然后手开始不安分的到处乱抓。毛巾把言逸庭的袖子打湿，他空出一只手把袖子往上挽了挽。
　　“你回来了。”
　　言逸庭的动作一顿，猛的抬头看白宥笙，在看到白宥笙那双还有些失焦的眼睛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言逸庭笑了笑，柔声道：
　　“嗯，我回来了。”
　　“我很想你…一直…很想你…”
　　白宥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说着说着就开始哭，并不是男人伤心时的那种无声流泪，他是真的哭，就像一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那样，毫不掩饰的用哭来倾诉自己的委屈。
　　言逸庭俯下身子用力抱住了他。
　　“宥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