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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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不到杀了你。”
低低的沙哑的声音响起在这片偏僻的野外，这里曾经是贫民区边缘的销赃的仓库，现在是燃烧着赤红色的熊熊火海，黑烟在风吹过下弥漫开来大部分都升上夜空，在无垠星空下方是渺小的众人和广阔的地界。
尤里乌斯半跪在在这片废墟上，他将长剑解开束缚，可是刚拔出一半的雪亮的【库拉里斯塔】就再也无法继续用力了，不知是呛眼的灰烟熏着还是其它缘故，他双眼通红像是被逼迫到极点的困兽般的眼神。
“算我求你，尤里。”
躺在地上的血泊中的少年艰难地开口道，他虚弱无力但是却勉强一笑，平时桀骜不驯的眼神都收敛很多，疼痛和难受的表情仿佛与上次魔女战役里追求胜利一心求死的他有了瞬间重合。
又一次求我杀了你
“我拒绝，你不是一直都不曾放弃过努力吗你不是一直都嚷嚷着大家都要活着回去吗可是你别先走啊，我还有……”
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告诉你啊，比如是我其实挺羡慕你这家伙在宫廷会议能把心里话讲出来无所畏惧的，比如其实我当初第一次见你后把你打趴下后关禁闭写检讨的经过其实还挺新鲜的，当佣兵的时候能和你并肩作战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后面……
“果然最讨厌的人之一就是你了，要说就快说吧。”
昴挑眉故作轻松的学着骑士以前斜视的眼光说道。
“很痛苦吗？我还是……”
“没关系，说些好玩的事情就好了很多，放心我有经验。”
视线里开始出现黑色的藤蔓无声无息笼罩在周围，气流在旋转流转似乎每一次都能带着一分痛觉，这种熟悉的感觉居然提前涌上来，那是每次死亡轮回时出现的前奏，但这次却出奇地屏蔽了知觉。
“你不要总是讲的你好像死过很多次一样，吾友。”
“你可是真相啦，别这个表情骗你的，要是在挑选剧场的时候有这个直觉就好了。”
“下次你选吧。”尤里乌斯忍不住想起今天下午他们俩路过市中心的歌剧院的时候溜进去坐在后排然后在开场的尖锐女高音响起后，昴和他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逃出气氛疯狂的观众席。
“我可没想到尊贵的骑士大人连票都不买，啧啧。”
“他们不敢收费。”
“尤里乌斯，我只能说你这行为和我印象里那个作风正经的骑士越来越远了，下次买票的时候一定要拉上你。”
“那你还讨厌我吗？昴。”
“是的，讨厌到下次水果摊在也不想遇到你了！虽然我最讨厌的其实是自己。”
“啧，我也不想喜欢你，讨厌正好。”
“那你就杀了我呀，又不动手，咳别看了，你的回答还真是耳熟啊。”
昴擦过嘴角握紧手指将来不及将血随便抹在衣服上就被握住，然后他错愕的看着骑士用自己的白披风轻轻的试擦染红的双手。
“待遇真好，尤里你以后可以该行当管家了。”
“因为某个家伙总是在挑衅我的忍耐度啊。”
“嘿不就是下午的时候，在路上速度了点吗？不是你先提出闲逛的嘛。”
“可是等我们爬到阶梯尽头的时候都快黄昏了，你怀里的抱着的野猫的快累到在台阶上还不肯撒手。”
“你个家伙怎么能理解毛茸茸的小可爱是多么萌，尤其是她在路边的围墙上从窝成一团到像你撒娇的喵一声之后。”
“然后你就在路上控制不住自己买鱼干给它的心情吗？”
“是她，多么可爱又迷人的波斯猫，我还特地给她取了个名字叫苏菲。”
“可是她最后还不是离开了，还是我的妮娅好，当然她也很喜欢你。”
火红色发着莹光的微精灵愉快的在昴的随便飞来飞去，像是跳着圆圈舞的蜜蜂快活无忧，她凑过去亲亲少年的脸颊，然后在他发出一阵笑声后看出去飞得更高了。
“你就不吃醋吗，尤里，看来你的微精灵更喜欢我哟，果然没有什么魅力的骑士先生就被可爱的小精灵抛弃了。”
昴看起来精神熠熠的状态打趣说，随着治疗魔法时间的延长他看起来伤口好了很多，但在感知范围内他的生命气息依然垂危可及。
“并没有，这又不能代表什么，真正的骑士要内心坚定。”
“你真自恋啊，咳是自信当我什么也没说。”
“我全听见了等你好了我就该向你提出挑战了。”
“你开玩笑是吧，我能打得过你吗？骑士就是这样残暴的对待救命恩人的吗你的道德底线咧”
尤里乌斯看见昴故意怪叫着嚷着仿佛还是充满活力的样子回击道，憋着笑说
“那我不还手可以了吧。”
“不许反悔啊，我可是要教训最优骑士的男人，哎，听起来好奇怪的说法，嗯我可是要把你打趴在地上揍的鼻青脸肿的哟。”
昴回忆起当初破产的雄心壮志还没成功就被打趴下的悲惨经过，忍不住嘴上放狠话。
实际上，他知道下个轮回下下个轮回里再遇到一无所知的尤里乌斯的时候这个约定早就作废了。
“所以你到时候不要后悔啊……”
昴还没来的及说完就看见尤里乌斯握住他的手将它放在贴近心脏的位置，隔着那件修饰灰白的骑士服好像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只看见紫发的骑士一字一句认真的说着：
“我欠你一条命，你随时都可以取走。”
“哎!放手啊，这样好恶心，我才不要你的命咧!”
昴着急着抽出手满脸嫌弃又别扭的惊讶的说着，他看起来精神的像是还能在吃上几杯泡面一样，黑暗慢慢带着一切知觉和痛感，也许他这次该感谢一下死亡轮回难道给的优待
“看起来你的精神不错嘛，赔我眼泪不是赔报酬，大骗子!”
菲鲁特擦了把脸气乎乎的看着两个谈的温馨极了的家伙，她脸颊上是虽然有羞怒但是还是藏不住开心的笑，旁边的罗姆也摸着秃顶又忍不住问道，
“小子，你没事吧？”
“我也不知道，这跟以前的情况的不一样。”
昴挠着头也充满不解的说，以前都是直接死亡虽然死法多种多样丰富多彩，嗯那体验痛苦的感觉有时候比死亡本身更可怕，但是这次逐渐剥离痛觉和六感似乎称的上是福利待遇吗
忽然涌上来的睡意仿佛在温暖的炉火边烘烤在香甜的蛋糕般诱惑，又仿佛那迷人像海上水光粼粼的月影般琴音美丽动人，惑人心弦，身边的走动的人影和嘈杂的声音都渐渐远去，仿佛坠入了深海之中感觉到寂静无边的空旷，如同隔开世界。
“爱你，爱……”
在众人都没有发现的森林里上空突然出现的黑色如同幽灵般诡异的长发女人，她发丝缠绕起来形成如同漩涡般的不可见之手，成千上百，不及其数的像密集的虫卵般恐怖，如同魔鬼的触角缠绕上去，小心翼翼的似乎眷恋无比的想触碰沉睡着的黑发少年。
“给我，把他给我。”
尤里乌斯低头不语只是死死抱着宛如陷入睡梦中的昴，他闭上眼睛然后睁开双眼近乎哽咽的坚定道：“你又想来夺走他的尸体？我决定不会再让你得逞了!”
明明是新的开始，从醒来认识到时间回溯就一刻也不停的寻找着你，可为什么却连一天不到又要永别，这就是改变过去的影响吗？这就是我以前动手的报应吗？
“给我，离他远点!把我的昴还给我!”
黑发女人看不清面容单身话语里充满着一种狂热的迷恋，她近乎癫狂的动作里透出一种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的执着，浮空的深黑色海蛇般扭动的不可见之手在剧烈的抖动着，这种恐怖都仿佛在噩梦里见到的场景，那种疯狂失去理智的爱意足以让普通人感到毛骨悚然。
“你是魔女神教的人吗？为什么总是遇到你们这群疯子，你为什么总是在纠缠不休!”
尤里乌斯抽出彩虹剑【库拉里斯塔】便一手挥出凌厉猛烈的纵横交错的剑气，肆意在这片本来就因为战斗而夷为平地的废墟上，引起了旁边无法看见黑衣鬼影般女人的罗姆爷他们的惊呼。
“大哥哥你究竟在干什么!那边什么人都没有啊。”
“小伙子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做也无济于事啊！”
“……”又是只有我看得见吗
紫发骑士抱着沉睡的友人面色凝重，他注视着带着若有所思的神色同时温柔的将他放在膝上，黑发少年毫无知觉的躺在怀里，如果是平时昴大概早就躲过去要骂人了，但是这次乖巧的像个孩童般任由摆布，好像他还只有十七岁
多好的年龄啊，为什么就不能再多看下这个世界。其实你也看见了那个黑色身影对吧
“想得到他，折断我的剑踏过此身残破的身躯吧！”
尤里乌斯坚定的声音在密不透风的剑雨穿出来，在普通人看不见的地方，深黑色的如同幕布般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像是蟒蛇张大吞噬的嘴流着涎液的毒牙透露出无尽危险，它们穿透过重重障碍，视所以阻隔如无物般，像是贪婪的野兽缠食着面前的一切事物，骑士坚持便俯身护住逐渐失去温度的少年，在这片浓重昏沉的黑暗里看不见身影，只听见女人的尖叫声和痛苦的呼唤，还有附近同伴着急的喊声。
“他们怎么都消失不见了！罗姆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菲鲁特啊，这是我也不知道啊，也许世界上就有这种奇迹。”
留在废墟上的老人和小孩互相震惊看着那片空无一人的平地，刚才在他们视线里仿佛忽然出现一阵风，然后两个人便如同吹走的蒲公英般吹散消失的无影无踪，秃顶的老人走上前去捡起地上被劈成两半的木锤，菲鲁特则是急忙翻翻自己破烂衣服下藏着的口袋检查东西，结果一切都显示不是在做梦，接着她忍不住摸着自己柔软的金发问道
“爷爷，他们会回来的吧？”
“该走了，菲鲁特，再不跑城里的护卫队马上要到了！”
“喔喔，可是东西还没收好这么多就扔这里”
“你不是早就把好的东西之前挑出来藏好了吗？”
“罗姆爷你就不要说穿嘛，我来啦！”
这片森林又渐渐恢复一片寂静，终于破开云层的皎洁月光柔和的落在地上人间。
＊＊＊
塔木兹十月份，天气晴朗，
在繁华喧嚣的大街上，人流往来穿梭，马车如流，带着不同的章纹和装饰的车厢在驾驶着地龙飞快地行驶在大道上，附近的商店诸如什么水果店买食材的摊子还在大声招呼顾客，在这些讨价还价的讨论声里伴随着一声惊呼同时从屋顶突然窜下一个娇小身影。
“又是你!”
艾米莉亚反身同时躲开一边默念终于随时准备招呼冰棱，她看着这个熟悉的昨天抢走徽章的金发小贼，有些疑惑不解看着她忽然间装上来，难道是巧合
“嗨，再见。”
耳边响起一声招呼，紧接着精灵术士看见那个行动迅速的盗贼借着风之加护消失在面前，出现在远处楼层上方砖红的瓦片上。
“她又敢偷走什么东西了”
帕克生气又自责的询问着急忙确认的艾米莉亚，直到她摸道腰间发现多了枚勋章，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冰凉明亮的金属上的圆形宝石。
“是真的，可是她居然会送回来”
在他们困惑的眼光和一旁惊讶的围观路人里，艾米莉亚脸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好奇感激的大喊道：“为什么”
“我是受人嘱托啦，他还让我不要告诉你名字，但我才不想听他唠叨咧，做好事还不留名有什么意思好吧，”
菲鲁特盘腿坐在屋顶上，考虑到昨天被冰棱刺穿还裂开大洞没有修好的城墙，她没有冒头回答道：“告诉你他就是一个好心没好报又该活的好好的家伙，黑发穿着很奇怪的十几岁少年，他说是为了帮朋友找回东西所以摆脱我还回去。”
“朋友”
艾米莉亚喃喃自语的念着这个单词，似乎有些错愕不敢置信的样子，又忍不住反复的念着紧接着喊道：
“你能下来吗其实我昨天找了你很久没有找到但是你能亲自我其实很感激你。”
“才不信你们这些贵族的话咧，我走了。”
菲鲁特回了句就像看见狮子的驯鹿飞快的奔驰在众多房屋之上，连影子都看不见。
“其实我是真的很感激她送过来，”艾米莉亚苦恼的说着然后看着手里的徽章，如果还没找到这个，恐怕就要失去王选者的资格了。
“莉亚就不要这么心软啦，我没教训她一顿就算不错了，倒是我很好奇帮助莉亚的‘朋友’究竟是谁呀？连父亲我都不知道呢。”
帕克在半空中飞来飞去舔着软乎乎的猫爪又落在她手心，那双明亮可爱的瞳孔注视着面前面容秀美的女孩。
“我也不知道。”
她迷人如琴弦般动听的声音落下，却带着困惑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深思。
“他究竟是谁？”
银色长发穿着术师长袍的半精灵在街头驻立，艾米莉亚看着早已失去小偷踪影的繁华大道，围观的路人早就散开了，亚人和半兽人以及种族多种多样的人群充斥在视线里，浅金深棕翠绿湖蓝等的发色，还有许多奇异的物种在当街哟呵，
如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汇聚在一块的各色不同口味的糖果。
她看着手心里精美的龙纹宝石徽章喃喃自语道，可是在记忆里反复寻找都不曾找到一个与此相吻合的衣着奇特的黑发少年。
“别想多啦，东西回来就好，到时候遇到在感谢他吧。”
在空中挥动粉红色肉爪的灰色可爱猫咪帕克安慰道，他挥动着毛茸茸的长尾巴最后落在女儿的肩上。
“嗯，我知道。”
艾米莉亚低垂着眼帘，她在晨辉落下的光影里显得有些落寞，然后又在帕克的有意买萌下又忍不住笑出声来，最后看一眼热闹繁华的大道目光延伸到远方将明未亮的天际。
“总感觉错过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