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应时而致》》栖迟儿

8、八. 【待明年庭中花开满枝，我若未归，你便……改嫁吧。】

　　时筱看见消息后，真切地体会到心脏漏跳一拍的感觉。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无心之举？别放在心上？他不该问？他知道……？
　　她还没想清楚，就见对方又发过来一条信息：上班了。
　　三个字，时筱怔怔地看着这三个字，表情有些微怔愣，一时间觉得打下这三个字的陌衍应该是带着温柔的笑意的，淡淡的，像是冬日里的暖阳，不够强度，却足够暖人心脾。而三个字，简洁明了却不失风度，的确是他的说话方式。
　　应时：“去吧。谢谢你。”
　　另一边黎致盯着“谢谢你”三个字，低头失笑：她好像总是对自己说谢谢。
　　过了几秒钟，时筱看见陌衍的头像灰了，应该已经在工作了吧。没有再去看群里的消息，她退了□□，然后打开音乐。
　　音乐显示上一次听的广播剧《情难休》。
　　陌衍在里面配的是藏剑阁的二公子柳付苏。
　　因其母多日前上山礼佛，住持对她说她家二子近日会有杀身之祸，柳母想起大儿已死于战场，便哭闹着要让柳付苏上山。柳父柳煜呵斥她胡闹倒也依了她叫柳付苏去寺庙里住上一月。
　　这日，柳付苏立于庭中，主持拿着扫把扫庭阶落叶。
　　已近深秋，蝉声寥寥。
　　柳付苏说：“住持，我来扫吧，在这里闲来无事扫落叶倒也能打发时间。”口气清淡，但处处透露着对住持的不满。
　　住持也不恼，只是站立，开口：“阿弥陀佛，公子不知这扫落叶也大有禅意。”
　　他玩弄起腰间玉佩，闻言轻笑，似是笑住持迂腐：“哦？怎么说？”
　　住持莞尔，然后轻扫台阶，回头看他：“公子且看，这扫纹细腻繁杂，平行交错，岂不若人之交情，或疏离，或纠缠，所谓尘世纷纷扰扰，皆若此：剪不断，理还乱。既如此，何苦纠结世事，淡然处之而已。遇见不遇见，都是必然。”
　　柳付苏垂眸，“是这个理，适才是在下无礼，多谢住持指点。”
　　住持将扫帚递与柳付苏：“老衲告退。”
　　住持身影远去，他看向地上的扫纹，闲淡，微苦。忽闻落叶被踩碎的声音，他转过身去，入眼是一个年纪十六七的女子，穿着明黄色的服饰，约莫是见了他有些羞赧，面上绯红，竟是把她身后的红叶都压了下去。
　　萧清若看见生人连忙低了头，又觉得没有理由低头反而失了气势，于是抬起头打量对方，只觉他眸如点漆，眉如墨画，遂问：“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皱皱眉，没有立刻应声，转身似要离开，她连忙上前阻拦，就听得他说：“这位姑娘，你，挡着在下的路了。”清雅，干净。
　　“你叫什么？你告诉我，我便让你过去。”
　　“付苏。”
　　“付苏？付苏——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看看他扫地的动作，“哦，我知道了，你是来求住持出家的？”
　　柳付苏闻言挑眉，没有否认也没有答应。然后那女孩子就走到自己身前说：“我叫萧清若！你长得不错。”然后又暗自嘀咕：“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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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树下。
　　“啊呀，付苏你别下，我要改！”
　　“萧姑娘……第六次了。”
　　眼前的女子也不脸红，说：“我是女孩子，你该让着的。”
　　柳付苏闻言一愣，然后淡哂，“咳，我可没见你哪里有女孩子的自觉。”
　　“你——哼！”
　　柳付苏看她气呼呼地离开，又低头看被翻落在地上的棋子，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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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的门被推开，然后是急匆匆的脚步，眼前的女孩子因为快跑而脸色泛红，她大声喘气，问：“付苏……我听住持说…你要走了？”声音低低的，还隐隐地带着哭腔。
　　“嗯。一月已满，该回去了。”
　　“不走行吗？我们以后是不是见不到了？”
　　柳付苏看见她眼睛已经红了一圈，忽然想起那日住持的话：遇见不遇见，都是必然。他弯下腰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笑着开口：“萧姑娘，有缘自会再见。”
　　萧清若忽然哭起来，“不要，你骗人，你不叫付苏对不对？我听见他们叫你柳公子了。付苏，不是，你不叫付苏，你就没真心对我对不对？”
　　柳付苏心一沉，正欲答话，就又听得她说：“不，不要，你不要开口，让我说。我不管你是不是叫付苏，你还是你，付苏，我喜欢你。”
　　柳付苏伸向茶盏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他看向她，好个大胆的丫头。
　　而她就那样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付苏我喜欢你。”她一只手攥紧他的衣衫，忽而踮脚用自己的唇隔着另一只手触碰他的唇，指尖微凉，“付苏，如果喜欢不够深刻，那么吻痕也许足够让你记住我。”
　　眼前的清朗男子先是一怔，显然也没料到这样子的结果，随即低低笑出声，萧清若找不出词汇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他说：“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喜不喜欢你？”
　　“啊？……”
　　“我下面的话，你可听好了。丫头，我叫柳付苏，待你回去，我便来娶你。还有，亲吻，以后还是让我来做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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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江南萧家独女嫁与藏剑阁阁主二子为妻，婚后夫妻恩爱。
　　越明年，狼烟四起，国家危亡之际，柳付苏受命抗敌。

　　月下江边。
　　“付苏，你明知……”江边人盈盈泪眼，似与江水为比。
　　“清若，大哥早去了，这几年我游于山水，不理家事，本是不该，今国未定，我不能苟安于世。”
　　一时无语，唯有江涛拍岸，鹧鸪声声，潮起潮应。
　　柳付苏静默片刻，说：“清若，我这一去，多半是……待明年庭中花开满枝，我若未归，你便……改嫁吧，休书，我会叫人早些寄来。但——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付苏，我会等你。你若敢休了我，我便也敢转嫁。”眼着笑意，未达眼底。
　　马蹄哒哒，山水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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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满庭，君未归。
　　“二夫人……那边传消息来说，二公子他……夫人，别等了。”
　　“知夏，我要等他。你让下人们都散了吧。”
　　“二夫人……”
　　是夜，门声阵阵，床帷边女子未着袜而急走。
　　门外人交与休书一封：与妻别。
　　“呵，付苏，你敢休我，你真的休我……我，偏又不转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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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边，时有吆喝声，不绝如缕。
　　“这位姑娘，你挡着在下的路了。”
　　“付苏，我不叫姑娘，我叫萧清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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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末，是陌衍低沉的声音：
　　这世间所有遇见不遇见，都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