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羊与柴犬》江南方块

7、流浪的羊羊

　　“小声点。”白阳轻声提醒。
　　肖幼奇进门，有些惊讶，又在意料之中。白阳这里生活气息很淡。
　　白阳在行李箱里找衣服，说：“你随便坐——委屈你穿我衣服成不？”
　　“好，”肖幼奇坐在白阳床上，估计这床还是能勉强睡下两个大男人的，“给我找一套当睡衣。”
　　“给。”白阳递给他衣服，“你先去洗。”
　　“白阳。”肖幼奇洗澡蛮快。
　　“嗯？”
　　“我丢衣服进洗衣机哇。”
　　“好。”白阳进去洗澡，也很快出来。
　　两人奔波一段从山庄回来，白阳立马上班，肖幼奇又被前女友打扰，两个人都很疲惫了。
　　肖幼奇已经躺床上刷手机。白阳躺在他旁边，长叹一声，“好累。”
　　肖幼奇看他一眼。
　　白阳穿着宽松的衣服，全身放松，眼皮耷拉着，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头发总有点长，几绺刘海温顺地贴在他洁白的额头，让他看着像个学生。
　　肖幼奇觉得这样的白阳很乖，伸手揉一揉他的头，手感意外的好。
　　白阳一动不动，像是习惯了主人抚摸的宠物。最后他打了个无伤大雅的哈欠，表示自己困了。
　　“关灯。”白阳抬眼看向肖幼奇旁边的开关。
　　肖幼奇按下开关，房间里一下就黑了。
　　肖幼奇躺了一会儿，反而不困了。他和白阳枕一个枕头，一偏头就看到白阳的侧脸。
　　白阳似乎是随意翻了个身，与肖幼奇面对面，然后缓缓睁开惺忪的眼，正好与他四眼相对，没有丝毫惊讶。
　　肖幼奇看着他。白阳贴近他，抱住他一只手，问：“介意吗？”
　　白阳的声音仿佛带着声带的副振，像声带困倦不认真，才发出的磁性声。
　　在安静的夜里，这一声像羽毛，挑逗肖幼奇的耳膜，感觉有些发痒。
　　“不介意。”肖幼奇轻声回答。
　　白阳眼睛发酸，于是他眼一眨一眨，也慢慢合上了。
　　肖幼奇看着白阳看了很久，觉得他一呼一吸都很耐看，听着他平缓的呼吸声，觉得很安心，像摇篮曲。
　　将沉入梦乡时，肖幼奇迷迷糊糊地用另一只手抚上白阳的脖子，又向上摸去，扶住他的后脑勺，和自己侧着的脑袋靠在一起。两人像小兽般依偎着。
　　白阳不会介意的。
　　这是肖幼奇最后一个想法。
　　肖幼奇醒的时候没看见白阳，进卫生间的时候他发现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
　　手机响起提示音。肖幼奇打开一看：
　　黑羊：起床了吗？
　　肖幼奇：嗯，起了。
　　肖幼奇：去哪儿啦？
　　黑羊：来隔壁吃早餐。
　　肖幼奇：来了。
　　还有其他消息。肖幼奇看到晓雅的消息，也没看，直接把对话删了。他不是没想过删了晓雅，但最后还是觉得没必要做绝，当个朋友还是可以的。
　　肖幼奇礼貌的敲敲邻居的门，开门的是个大爷。
　　大爷像是退休年纪，身体瘦削，头发花白，但精气神好，一双眼炯炯有神。
　　“您好。”
　　“小阳朋友啊？”大爷笑眯眯，侧身让肖幼奇进来，“小伙子俊俏。”
　　大爷屋里比白阳那儿大多了，铺着木制地板，洁白的墙上挂着几副字画，窗台上都摆着几盆花草。
　　“小阳厨房里做饭呢——你坐。”
　　肖幼奇坐下和大爷聊天。大爷挺高兴有年轻人来的。
　　白阳恰好从厨房伸出头来：“吃饭啦。”
　　“从我捡小阳回来，就没见过他朋友，你是第一个呀！”大爷高兴地说。
　　白阳给大爷夹菜，笑笑不说话。
　　“捡回来？”肖幼奇不解。
　　“对呀!”肖幼奇的表情激发了大爷的表达欲，“我在公园里遇见小阳的………”
　　大爷白天在公园坐到傍晚，回家才发现钱包丢了，就折回公园找。
　　那个公园偏僻，晚上没什么人，旁边的小树林还黑魆魆的，有些瘆人。
　　大爷就看见他白天坐的长椅上，趴着一大块黑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时，那块黑影动了，大爷这才发现是个人，可能是个流浪汉。
　　那个流浪汉起身向他走了过来。大爷打算跑，这时流浪汉说话了：“您是不是掉了东西？”
　　大爷一下站定了，他听这声音挺年轻。等流浪汉再走近一点儿，大爷才发现是个疲倦的年轻人。
　　“小阳把钱包还给了我，里面一分钱没少!”大爷挺自豪，“我看小阳不像坏人，就把他带回来了。”
　　“哦!”肖幼奇恍然大悟，又问白阳，“你怎么成那样？”
　　“诶……”白阳感觉往事不堪回首，“没钱被房东赶出来呗。”
　　“大爷，以后还是小心点，”白阳给大爷倒酒，说，“要万一我真是坏人呢？”
　　“放心!”大爷很有自信，“看人我还是看得准的。”
　　白阳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
　　大爷爱聊，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最后以大爷和人约下棋时间到了收场。
　　白阳送肖幼奇回去。
　　“大爷人真好。”肖幼奇感叹。
　　白阳点头：“我很感激他。”
　　“没想到你有那么潦倒的时候。”
　　“总会时运不济。”白阳无所谓地笑笑，“也有否极泰来的时候。”
　　肖幼奇点头。
　　“好了，你走吧。”白阳站在肖幼奇车旁。
　　肖幼奇进车。白阳向他挥挥手。
　　肖幼奇挺想白阳和他一起回去的，感觉一分开就很孤单。
　　“有空找你。”肖幼奇说。
　　白阳点头。
　　“你有空也找我。”
　　白阳笑了，又点头：“好。”
　　“我走啦！”
　　白阳再次向他挥手再见。
　　肖幼奇心里安慰自己，反正白阳也好找，他知道白阳的住所和工作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