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面有心（完结，非首发）》南塔北楼

13、十三

　　「无面」
　　瑞雪兆丰年。
　　已然年关，六扇门早早休了假。处理完公事，又进宫汇报完后，便是快过年了。
　　正是清闲的时候，又无亲无故，索性日日往秦先生这里跑。
　　这日正和秦先生聊着今年京中的案件，便见陈雨萱提着东西冒雪而来。
　　见她摘了斗篷掸了掸身上的雪，便笑盈盈的拿出那未下锅的饺子，不禁心下一暖。
　　却见她瞪我一眼道：“给你只是顺便，得亏你沾了秦先生的光。你扣我月钱的事我还记着呢。”
　　“那是你自己有近一月没来当值，我不过按规矩办事罢了。不过你自己都说了我是沾秦先生的光，那我便不跟你客气了，只谢过秦先生便是。”
　　她横了我一眼，便转身去下饺子了。
　　看着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桌，陈雨萱亦是得意洋洋的吹嘘着自己的饺子，而秦先生只是照旧抱着本书摇头笑了笑。
　　大约是我近三十载岁月中最温暖的一个冬日罢。

　　「雨萱」
　　已是草长莺飞二月天。
　　因着景娴姐姐有孕近八月，云骑尉府上下忙作一团。
　　本该和墩儿姐姐一起习礼预备着入宫探望的，偏偏京中又出了大案，抽不开身。
　　这件案子说来也奇，城中多家养猫养狗的，猫、狗突然发狂，甚至袭击主人。接连两三个朝臣受伤，惹得龙颜大怒，下令严查。偏偏这些人家，有贫有富，有朝中大员，也有田野莽夫，参差不齐，实在无从下手。无面亦是伤透了脑筋。

　　彼时案子仍未破，已然到了入宫的时候。这日天气正好，我和墩儿姐姐便随着景娴姐姐母家入了宫。层层礼数规矩下来，本是辰时入的宫，待和家人小聚后，见到景娴姐姐已是申时三刻了。
　　刚进了翊坤宫正殿便是一股暖气，想着许是有孕，已二月了殿里的地龙仍是烧着的。
　　虽是心下激动，仍是克制了和墩儿姐姐行了大礼。
　　“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凤体康健，万福金安。”
　　“快起来！”
　　起身便对上景娴姐姐泪盈盈的双眸，亦是许久没见，心中感慨万分。见她还是喜欢着淡紫旗装，淡扫娥眉、轻敷胭脂，眉眼间恍若当年的模样，只是多了一重柔情及将为人母亲的幸福，便知她这些年在宫中过得不错。
　　见她回过神来，轻拭眼泪。忙对掌事宫女道：“容佩，快去吩咐小厨房把芙蓉糕和椰蓉酥呈上来，还有那些个东瀛点心。拿过来后你就带着他们退下吧，本宫要和姐妹说说话。”
　　见那宫女拍拍手，那些个糕点就一一呈上，随即便领着伺候的人行礼退下。
　　见着没了旁人，忙起身上前招我俩坐下，着实吓了我二人一跳。
　　“你呀，都八个月身子了，要做额娘的人了，小心着点。”墩儿姐姐嗔怪道。
　　我也在一旁笑着附和道，倒是景娴姐姐面上一红。“这么久未见面，还是惯会取笑我。”
　　墩儿姐姐开玩笑道：“小人多嘴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恍若回到那年生辰般，却也已是近十年的光景。

　　说笑着，已是一个时辰。眼瞧着是离宫的时候，依依惜别，却也终是要离别。
　　正是夕阳西下，本该说些什么，竟皆是默然。
　　却是一声狂吠打破了这寂静。
　　那东西速度极快，还没看清为何物便冲入了殿中。
　　心下大惊，本欲拦住那东西，却根本是拦不住的。
　　只刹那间，那东西便撞上了殿内的甜白釉瓷瓶。那瓷瓶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景娴姐姐身上。
　　而彼时我与墩儿姐姐注意力全在那东西上，竟没顾上这边。
　　回过神来时，景娴姐姐已然倒地，宫人们这才追进来，那东西，撞到瓷瓶后立即暴毙，竟是一条两眼通红的藏獒。

　　而后我不知自己是如何从景娴姐姐殿中出来，又如何看着皇上焦急的赶来，如何听着景娴姐姐在宫中痛苦的呻吟，又如何听那太医说那疯狗是食了洋葱发狂的。更不知是如何听那在偏殿等候时伺候过我的小宫女说我身上隐隐有洋葱味，然后眼瞧着那些个人在我身上的香囊中搜出洋葱磨成的粉末...
　　待我回过神来，自己已身处天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