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王子”读作“老公”》噶米

4、相遇

　　穿过漫长的地下通道，索卡终于到达地面，发现四周被草木覆盖，还散发着魔兽特有的臭味，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位于东门后方的魔兽森林。
　　索卡没想到着地下通道竟然是通向魔兽森林，他还以为会是王城外哪个偏僻的地方。
　　奥波利斯家族把它通向魔兽森林自然通过各种考量。这里靠近王宫，能在王族遇难时悄然而迅速赶去，而且因为鲜少人进入不易被发现，最重要的是穿过魔兽森林，往东走，便是奥波利斯家族的大本营——希尔拉德城，若是他们被王族厌弃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撤离到安全的城市。
　　索卡小心的避开森林里沾有大型魔兽的气味的地方，往希尔拉德城的方向走去，但是过于注意魔兽的气味，让他忽略了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血腥，索卡一无所知的朝前走。
　　“你踩到我了……”
　　索卡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
　　然后，是崩溃的声音。
　　“希曼——殿下！”
　　希曼倒在地上，被稀薄的落叶勉强盖住他的身形，抚开落叶还能看得出他身上穿的是几日前受封的制服，只是被魔兽的爪牙撕毁的差不多，象征着高贵的他高贵地位的紫金徽章，如同破烂般拧做一团，掉落不远处。索卡却无心关注这枚重要的徽章，因为希曼血肉模糊的样子，都不知道能否活下去。
　　“殿下，殿下？”索卡小心的喊道。
　　希曼却没有再回答他，如同尸体一般。
　　索卡吞了吞口水，他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恨不得立刻化身为雷诺多，立刻想出一万种解决方法，然后选出其中最完美的一个。
　　可惜他只是索卡，甚至都忘了确认希曼是否还活着，就匆匆忙忙的想要扒开希曼的衣服，帮他擦干净身体，防止伤口恶化。
　　希曼：“……”
　　希曼本想再观察一会索卡，却没想到索卡直接撸起袖子就扒自己的裤子，不得不出声：“你想干什么？”
　　“殿下！太好了，你还醒着。”索卡听见希曼的声音后，一时间忘乎所以，用力扯下了希曼的裤子。“我帮殿下脱衣服呢，不然很容易感染的。”
　　希曼几乎快晕厥过去。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守护骑士是个狠角色，看似鲁莽，却异常狡诈。佯作不知道他假昏迷，趁机折辱他，还口口声声说是帮忙？不愧是雷诺多的好友，果然同样城府深沉、不可小觑。
　　但不管索卡是真心还是假意的要帮他，他确实需要这份帮助，便不再说话，默认了索卡无礼的行为。
　　索卡利落的扒掉希曼身上所有的衣服，努力把视线从希曼的八块腹肌上移出来后，开始脱自己的外衣。
　　希曼内心一惊。
　　接着看见他把外套的袖子扯下。
　　希曼：“……”这家伙果然是故意的。
　　希曼心里不爽，看见索卡有一无疑在瞄他的身体后，更是恼火。
　　索卡想得挺好的，用他干净的衣服擦希曼，但是他高估自己的御寒能力。魔兽森林本就比一般地方要冷，少了两个袖子，风一吹就能让他抖得像老年痴呆。
　　擦了一会也没把希曼英俊的脸给弄干净。
　　身手重伤没穿衣服冷被晾在地上的希曼：“……”
　　“你能快一点吗？”希曼忍不住催促，因为缺水而泛起皱皮的嘴唇刮在索卡的手心。让索卡想起了那只长尾猫骄傲又脆弱的样子，心里痒痒的。
　　“好好好！”索卡反射性把手心擦干净。
　　希曼：“……”
　　可怜的希曼从未见过这样直白的嫌弃自己的人，苍白的脸色都气得有了一丝血色。
　　但索卡还算听话，快了不少。希曼思绪渐渐平复，看着差不多擦干净了，接着道：“把衣服给我。”
　　索卡看着被丢在地上衣服，正要捡起来给希曼穿上。
　　忽然想到，那团沾满污血和泥土的衣服怎么可以穿？好不容易擦干净就是为了更快被感染吗？
　　果然希曼又说了一句：“你的衣服。”
　　少了一个袖子就已经冻得发抖的索卡：“……”
　　希曼不知道索卡又要怎么戏弄他，索性也不开口。
　　就在这样的沉默中，索卡忽然捡起一旁希曼的衣服，然后，撒腿跑了。
　　撒腿……
　　跑了……
　　希曼：“……”
　　行动迅速，速度之快，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希曼都想称赞他两句。
　　“可恶，是父亲派来戏弄我的吗？”索卡是国王指定的守护骑士，怎么可能会来帮他？可笑他居然会抱有这种奢望，受封仪式上那个对他傻笑的索卡，不过是个面具，一碰就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希曼想大笑，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愚蠢。
　　父亲的关爱是假的，他只是王室与奥波利斯家族的争权的弃子，守护骑士也是假的，他不过是父亲派来羞辱我，击杀我的叛徒。
　　希曼尽力在索卡面前伪装的镇定模样消失殆尽，碧绿的瞳孔不再发散出摄人心魄的流光，它变成一滩死水，粘稠的交织成一片绝望，那绝望仿佛多要溢出表面，从眼角开始，流入发丝，最后融入地面。
　　可是他并没有痛哭，沉浸在苦难的命运中，对自己的遭遇感慨不已。仇恨和痛苦紧紧束缚着他的双眼、他的内心，甚至在绝望深渊中暗藏中两人战栗的快感。
　　他从未背叛过谁，也决不允许有谁背叛。被狠狠丢在地上的心，要敌人的头颅和鲜血才能平复。他只想以百倍千倍的痛苦偿还给那些人，想狠狠践踏他们的头颅，把这种屈辱一万倍一亿倍的还给他们。
　　所以他绝对不能死。
　　希曼这样想到，内心激烈的情感给了他力量，他挣扎着，赤身裸体的往背风巨石爬。
　　帝国的王子殿下，怎么可以以这种屈辱的姿势冻死在肮脏的魔兽森林？
　　然而，就在此时本该离去的索卡又出现在他眼前，举起手中的剑狠狠朝他的方向砍去。
　　结束了吗……
　　希曼没有闪躲，甚至没有眨眼。
　　他不接受这种结局，但是如果是这种结局，也好过像家畜一样冻死在路边。但是希曼想象中的痛楚没有到来，地上流淌的血液仿佛不是他自己的一般。
　　索卡迅速的一脚踢开希曼背后的魔兽，怕血把他好不容易擦干净的希曼给弄脏。
　　“你怎么……回来了？”希曼艰难的低声开口。
　　索卡没有听见，看见殿下被冻得发紫脸，赶紧给希曼穿上衣服，衣服的余温让希曼心中一动，他看着索卡穿着他原本破烂的外套，微提高了声音：“不……你怎么走了？”
　　索卡这才注意：“我没说吗？刚刚来了厉害的家伙，我怕打起来伤到殿下，就先去引走他。”
　　希曼：“所以你穿我衣服是为了引走他？”
　　“不是啊。”索卡有点不安的看着希曼，“我的衣服给了殿下，我不就没衣服了吗……可是天气这么冷……”
　　希曼：“……”
　　“我也不想啊，可是真的很冷啊……”索卡紧张兮兮的解释，生怕被希曼误会，不知道自己早已不知误会过多少次。
　　希曼也终于起疑，他本以为索卡的傻样子全是装出来的，毕竟只要略略一想就可以明白索卡的里隐藏多少嘲讽，但是——希曼看着他生动的神情，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索卡乖巧软萌的笑脸，真实到难以想到是假装的。
　　在经受父亲的背叛后，他要再一次相信一个真假难辨的人吗？
　　可是、如果他不相信索卡，又能把信任托给谁，让他协助自己复仇？
　　索卡低下头，半跪在地上，专心的帮希曼系衣服的纽扣。心里庆幸幸好当初为了省钱买大了一码，不然希曼根本穿不上。等他抬起头时，希曼碧绿的眼眸正直视他，似乎要看透他的灵魂：“你能帮我吗？”
　　索卡愣住，想捂住胸口，他的心跳的有点厉害。
　　希曼：“回答我。”
　　索卡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
　　希曼：“……”
　　索卡飞快的解释：“我是很想帮殿下的，不过我又不像雷诺多那么聪明，也没有萨克那么厉害，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殿下。”
　　希曼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吧，那我换一个问题，你能……保护我，听我命令直到——复仇成功！”
　　索卡迟疑道：“可是……”
　　“回答我！”
　　希曼的声音透着不可忤逆的决定，索卡忍不住回答：“是！殿下！”
　　听到意料中的回答，希曼终于放下心来，索卡却莫名奇妙：“可是殿下……作为守护骑士我不是应该一生守护你、听你命令直到——咦？复仇？？”
　　“哈哈哈哈守护一生吗？”
　　希曼似乎听到什么荒谬的笑话，不能自制的笑了起来。整个人开始生动起来，八颗闪亮的白牙晃得索卡的心一颤一颤，莫名也跟着他笑起来。
　　“那就让你守护一生！但是你绝对不可以背叛我、就算是死也不能背叛我，就算是比死更痛苦也不能背叛我，”希曼用尽全力抓住索卡的肩膀，质问道：“这样，你做得到吗？”
　　索卡更加莫名其妙了：“当然啊，不然我为什么当殿下的守护骑士啊？”
　　希曼紧紧地盯着索卡，似乎想要看见他说谎的痕迹。
　　但索卡只是莫名其妙，碍于希曼的身份，不敢置于希曼是否精神错乱。
　　“那么，我便给你信任，我将毫无保留的信任你，即使所有的人告诉我你即将背叛我，我也会相信你，直到最后。”
　　索卡：“……”为什么殿下要一再重复受封仪式的誓约词……因为他之前没有守护好殿下吗？
　　索卡想到这里，心里一虚，希曼一定是想要再次相信没有尽职的他啊！殿下真是个好人，索卡瞬间感动的不行。
　　“是！殿下！”
　　“走吧，带我去见雷诺多·奥波利斯。”希曼朝索卡张开双手，索卡轻易地把他抱起来。
　　被公主抱的希曼：“……”
　　索卡大喜：“好好好……我刚好从那里出来，这里附近有条地下通道，正好直达雷诺多家里。如果去别的地方就糟糕了，我正在被陛下抓去给你陪葬……”
　　怀疑了半天索卡是国王奸细的希曼：“……”
　　索卡瞬间想到什么，立刻住嘴：“殿下你这不是没事吗，陛下知道了肯定不会抓我了。”
　　希曼缓缓看向他：“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去找国王陛下，而是先去找雷诺多·奥波利斯吗？”
　　索卡没有注意到希曼把亲生父亲称之为“国王陛下”，傻傻的问道：“为什么？”
　　希曼冷笑：“因为把我重伤扔在这里的人就是国王陛下。”
　　“什么！？”索卡手一哆嗦，几乎要把希曼掉出怀抱，“那你说的复仇是指——”
　　“当然是指杀死亲爱的国王陛下，”希曼仿佛看见了即将能尝到甜美的复仇的果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过在此之前，雷诺多·奥波利斯说不定他能给我意外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