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版女神与直男癌之王的格斗纪实》天道酬勤

76、第七十六章

　　沈女士显然不是那个同样觉得幸运的人，她从冉铭一进病房开始，便用上了十足的警惕眼神打量起对方，倒不是沈老师刻薄敏感，而是实在觉得吧，眼前这个男人过分显眼了。

　　那五官标致，好看，人也精神抖擞，收拾得格外干净，特别是脚下那双板鞋，连白边都没沾上一丝泥尘，沈老师就心里打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花花公子让她家女儿着了道？

　　找对象呀，那不能找太漂亮的了。沈老师还是坚持这一观点，现在这个社会，外面的诱惑多大呀，那漂亮的不跟花花蝴蝶似得，飞出去就有多少花要扑上来。

　　也不是她对柳小梦没信心，就要她找个丑的。

　　但是，以她这辈子的眼光看来，就这第一眼，就能把人看个七七八八。姓冉的这模样，不是那么容易降得住的，找个老公来，自己女儿降不住，那有什么用呢？

　　不切实际。小老百姓过日子，不能去追求花里胡哨的东西。

　　冉铭，那百分之百就是花里胡哨的。

　　再有，这个男人身上写着骄傲。沈老师也承认，这样的人人家有骄傲的资本，好比那些天生就学习成绩好的孩子，那眉眼里，和老师说话底气都要浓上三分，和普通小孩就完全不同。

　　可是，放到家庭里，太骄傲了那就不好处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柳小梦那性格脾气也不是什么温润如水的，烈起来烈得很，她爸去得早，她也独立得早，什么事情敢于自己拿主意，强势还是有那么点强势。

　　就这样两个人，怎么过日子？但凡发生冲突，这姓冉会低下头来迁就柳小梦？

　　一次两次可能会，久了呢？还不成能让这么骄傲的人折了腰？

　　那让柳小梦多包容对方？她看柳小梦也未必做得到，性格就生得那样，比不得人家逆来顺受的，万事万物都喜欢依仗着南方的小女人。

　　这一来二去，怕是成了家也要扯得个鸡飞狗跳。

　　沈老师肯定是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的。本来她的老公就去得早，两人感情还不错，可惜了后半辈子没法相互扶持一起走，她是有心结的，也知道一个人拉扯娃过日子的苦，不希望柳小梦走这条路，只愿她找个相好的，对她好的，大肚点的男人安安稳稳相持走一生。
　　普通老百姓不就图个这吗？安居乐业。

　　现在柳小梦工作也不错，也有能力，经济上找个相予的，不会过得落魄。

　　比如刘川那小子就不错，本地人，对柳小梦也上心，家庭也差不离的，怎么不见动静，原来是柳小梦相中了姓冉的。

　　好看是好看，带出来面光光，那自己过日子能过得旧吗？能长久吗？别说长久了，就是现在，指不着柳小梦都已经吃了多少暗亏，压了多少脾气。

　　她还不信，难道眼前这个姓冉的男人肯退后半步，事事为柳小梦考虑上那么一分半点的？

　　一想到这一点，沈老师就焦灼不安。

　　“小冉呀，真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却遇到我这身体出了点毛病，不好亲自下厨招待你了，咱们将就在外面吃吃。你别客气啊。”

　　“阿姨，本来我是该早点来看你的，小梦她没说，唐突来打搅你们，倒是我不好意思了。”

　　柳小梦觉得冉铭装得还挺本分的，但明显对她妈作用不太大。比起沈老师谈起刘川那股亲热劲儿，对冉铭可就冷淡多了，仅仅剩下点礼数周到了。

　　顾念着她妈的身体，找了一家离家近的饭店，本来说是就在家里炖点汤吃，但沈女士执意要去饭店，到底是第一次见面，也不能让人难堪。

　　“咱们家里呢，就我和小梦两个人，小门小户的，平时也没什么大的应酬，礼数不一定周到，你别见怪了。”

　　“怎么会，阿姨。”冉铭笑笑，拉开椅子请沈老师先坐下来，实际上在今天见面之前，柳小梦从没说过她们家的情况，冉铭也没问过，压根不知道柳小梦的老爸去世好些年了。

　　“哎。”沈老师看了眼柳小梦，继续道：“小梦这孩子主意大，一个人在大城市工作打拼，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都只有她自己扛，自己做主。你两在一起了，她也没早点给我说，害得我连心理准备都没做。”

　　“妈。”柳小梦嗔声道，她打住沈女士的话头，“点菜，你老人家来点好吗？”

　　但沈女士的目的显然不在就说这两句话，柳小梦有心想拦她，她可不管，有些话该说就得说：“小冉呐，我见你，就知道你也是个有主见有想法的年轻人，本来你们谈恋爱呀，我们老年人都不想横加干涉，毕竟年轻人的事情，你们执意要做，咱们也管不了。但是，沈阿姨说句老实话，不是打击你们，咱家这情况，你也看到了，孤子寡母的，什么乘力都没有，但是我呢，就这一个女儿，都是放在命尖尖上的，就盼着她过得好。”

　　“妈，你看这菜合适你吃嘛？”柳小梦又插嘴道，顺便瞟了眼冉铭，她着实没想到沈女士反应这么大，她妈是比较柔顺的人，挺好说话，瞧她对亲戚这些的态度便知，结果遇上冉铭了，居然摆出一副一开口就要立下马威的态势，谁受得了。

　　关键是，她妈说的也不算错，冉铭是个骄傲的人，又不笨，沈女士想说什么，他当然听得明白，话听白了，虽然落笔不重，还是有点伤人。

　　不过冉铭看起来还好，他话不多，不像刘川那样，阿姨阿姨喊得亲热。

　　沈女士并不听她的话，对冉铭笑笑道：“小冉，你看你喜欢吃什么，点就是了啊。不必顾虑我，我这胃口还没恢复，喝点粥，就可以了。”

　　“我刚刚说到哪儿呢？哦，对了，小冉呀，我说看你挺能干一个小伙子，想来也和小梦一样，全靠自己打拼一路，辛苦得咯。”沈女士面露痛惜之色，话风却是一转：“你们年轻人，性格直，工作又忙，装不了太多生活上的杂事，容易有矛盾。我呢，就怕你们在一起处理不好矛盾。至少呢，小梦这孩子在这方面就挺冲的，平常和我说话，那嘴没遮拦，没大没小的，她这脾气还是不太好相与哦。”

　　柳小梦咳了两声，道：“妈，哪儿有你这么说女儿的。菜来咯，咱们吃饭吧。”

　　冉铭笑了笑，接着柳小梦的话道：“边吃边聊。我给阿姨乘点汤先。”

　　柳小梦一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模样盯着冉铭，这么积极可是她从来没看见过的。

　　冉铭打好汤，还刻意问了柳小梦要不要先来一碗，这待遇，平常柳小梦就无福消受，今天是见了老佛爷了吗，这么乖。

　　“阿姨，你放心好了。小梦她和我挺合拍的，我们也没什么矛盾。我有什么事，都会和她商量着来，假使有什么矛盾，我肯定优先考虑小梦的意见，无论什么意见建议，合理的就成。”

　　柳小梦没好意思当场戳穿冉铭这番包装过度的话，什么挺合拍的，什么没什么矛盾，什么商量着来，假大空！但凡对方对她多上点心，这次过年还会弄成这样吗？她早开口给她妈猛吹耳边风了，好好表扬一下冉铭，再见面，还会让她妈对他这种态度吗？

　　沈女士点点头，露出和蔼的笑容，可惜笑不见眼底，她是打心眼里就不信这套说辞。她也不在乎冉铭怎么说，她这话是说给柳小梦听得。

　　她觉得柳小梦自己应该掂量掂量，光是这一点东西，对方做得到吗？会去做吗？愿意做吗？

　　柳小梦没觉得冉铭做得和说得一样好，但是肯定远远超出她妈预想的情况。如果客观来看，大方向上对方做得和说得差不离，但是各种小事上嘛，就值得回味了。

　　最让人品不出幸福的地方，便是现在这种情况。

　　即便是面临沈女士的若有若无的刁难，冉铭也几乎是以合适的态度以及绝对政治正确的话语给予了回答，连行为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说明他懂，他很明白，他做得出细节，做得好细节。而不是真的天生考虑不到，神经大条。

　　可是，柳小梦要得细节呢？为什么对方总要留点空白呢？

　　关于这个问题，她问过自己很多次，每一次答案都差不多，还是不够爱。

　　一开始柳小梦觉得自己有能力让他改变，让他更爱自己。后来柳小梦觉得，两个人相处，总有人要多付出的，很难做到那么平均，所以，她就去当那个多付出的人也没有关系。再后来，柳小梦便有些迷茫了，她不是不爱了，或者觉得付出太多。

　　她只是渐渐发觉自己有点像陷在里面出不来了。

　　她有点不知道付出多少，付出到什么程度，付出到那种地步才能叫做付出了。

　　即便是这一次，她都仍然有些迷惑，她该那么顺理成章的就和冉铭和好了吗？该就这样又一起开开心心谈恋爱了吗？该继续相处下去吗？

　　有没有标准，有没有度量，有没有规则了呢？

　　柳小梦记得一开始她是有标准的，比如上不上床，比如冉铭退不退步，比如关于其他女生的倾心，给她是什么样的反馈态度。

　　至少当时的她，给自己在心里划了一条红线，如果冉铭触及了这条红线，那就拜拜就拜拜吧。

　　可是现在，这些东西都模糊了。

　　这不完全是柳小梦的错，生活太复杂，好多事情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会在这里需要有分割，在那里需要有决裂。而两个人的交往会随时触碰这里又摩挲那里，应接不暇，眼花缭乱，晕头转向。

　　她需要的恐怕不在是规则底线，她更多的是需要支持，来自于对方的支持。

　　因为她想和对方在一起，想要进行下去这段爱，所以即便是踩踏了底线和规则，即便是压制了那么些自尊和骄傲，只要对方给予了一点点对关系的坚守，给予了一点点爱的支援，她就愿意义无返顾的往下走。

　　但如果连一点点支持都没有，她就会感觉快要倒下了。不是不想往前走了，是实在饥渴得厉害，走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