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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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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天柳小梦回了K市,冉铭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给挂了。
宋少爷在朋友圈po了几张图,说是和朋友的团年庆祝。人很多,有一张里面有冉铭,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即使人像颇小,也大概能大概能看清对方长相漂亮。
柳小梦无心去猜测其中有无什么关系,只觉得相互间横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她回到自己出生的小小城市,享受着最普通最平凡的团聚亲情。
而冉铭呢?她不知道,也许就像宋少爷照片里显示的一样,和一大群年轻人聚会着,也许晚上也回家团年,和他爸爸妈妈什么的?住在哪里?说起来连她都觉得有几分惊讶,她还从来没去过冉铭家里,他们几乎都在她那套小公寓里缠绵。偶尔有时候,冉铭连着几天休息,便都窝在她的公寓里,好像那是他们的家似得。
她记得冉铭的房子离她那里并不远,但确实没有去过对方家里。也不知道对方是单独住,还是和家里人生活在一起。两人之间也没怎么谈过这些,也不算是刻意避免去谈,只是没什么机会需要谈到。
今年团年在她妈的妹妹也就是她小姨妈家里,吃了晚饭凑了两桌麻将,剩下的人就在客厅剥瓜子看春晚,大姨家的孙子已经五岁多了,淘气得很,把桌上放得零食瓜果扫得到处都是,柳小梦去制止他,这小孩子倒是嘴溜,吐了句气死柳小梦的话:“别管我,你去管你男朋友吧。还嫁不出去。”
旁边的大人听了,连忙教训了一顿,两脚踢到窗边让去反省。
柳小梦咬牙切齿的暗骂了句死小孩。
不过这小孩子懂什么,大半是平日里听大人说了这些事情。
虽说不要往心里去,可是旁边的人急,她心里压力也大。越发不敢和冉铭联系,害怕一开口就不知道这段关系要往哪里走了。
逃避可耻,但是挺有用。
中途冉铭发来新年快乐消息,短短几个字,柳小梦看了几遍,她想要是冉铭条件差一点该多好,那样她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踌躇不前了。
本来以为除夕夜就这么无聊又淡漠的翻过去了,结果到了晚上十一点,小姨煮来糖水荷包蛋给大家吃,沈女士刚刚吃了一半,忽然肚子痛得不行。
休息了片刻,不见一点好转,脸色时青时白,冷汗直冒,吓得一家人赶紧下楼开车将人送去了市医院。
去了一检查,胆结石。
医生建议手术,石头比较大,开刀比腹腔镜更好。
当天晚上就入了院,挂了消炎药镇痛剂。过了一个多小时,沈女士的疼痛才减缓了些,不适感还是如影随形,她脱了力气,半眯着眼躺在病床上。
已经凌晨了,入了院,等两天炎症下去,估计就进手术室,好在不是什么大病,便让亲戚们都早点回去休息了。柳小梦留下来照顾她妈。
小姨走的时候叮嘱再三说:“我明早煮了粥过来,就换你回去睡觉。手术安排也要等几天,还好放假你在家,这段时间方便照顾你妈了。”
柳小梦点点头,送走小姨,又折回病床边。
沈女士耷拉着头,显得虚弱,嘴唇蠕动了一下道:“给我点水。”
柳小梦赶紧拿着杯子去热水室接了杯,凉了会儿给她妈喂去:“喝了就快睡吧,睡一觉就好多了。我在这陪着,有什么你就给我说。”
沈女士,沾了点水,摇摇头。
“要上厕所吗?”
沈女士摇摇头,伸出手拉着柳小梦的手指,轻轻拍了拍,低声道:“你别紧张,老了,哪能没点毛病。一直这胆囊就有炎症,没想到这次翻了。”
柳小梦皱皱眉,没吭声,她脸色不好看,都快和她妈差不多了。
送医院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万一是哪个不能承受的可能,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睡觉了,睡觉。”沈女士抬起一点点手指,指指旁边的空床位,“你也去休息,我没什么了。”
柳小梦睡不着,坐在椅子上守着,心里一团乱。
中途换了盐水,快到天亮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睡了会儿,听到一点响动,猛得一下又醒了。
“妈,你是不是想上厕所了?”
沈女士半支着身体,点点头。
柳小梦取下吊瓶,扶着她去了卫生间,一路上有种不真实的模糊感,脑子里感叹着今天居然是大年初一。
小姨很快就来换她了,柳小梦这时候其实也没多困意,但她妈和小姨还是执意让她回去休息,晚上再来换。
她只得作罢,回家的时候琢磨着要不要和冉铭联系,一摸手机,手机不见了。
折腾着找了一大圈,又回到医院,结果还是没看到一点踪影,打了电话也是关机。屋漏就是偏要缝上连夜雨,手机肯定是被偷了无疑。
等她找到营业处挂失补办后,困倦感便山一样压过来。
沈女士的手术方案很快就确定下来了,她的炎症情况消退良好,三天后便可以推去手术了。手术之前,沈女士拉着柳小梦一遍遍的交代家里的存款存单,密码,账号,哪个柜子放了些什么首饰,哪个柜子还有一些现金,甚至遗憾竟然没有提前买好公墓,万一出事了连葬哪里都没盘算。
总之,本来是个小手术,但弄得好像临终别离。
柳小梦耐着性子安抚她妈,心里滋味不好受,若是不经这事,她倒是还没真正意识到过生老病死近在眼前了。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躲在妈妈裙子后面的小姑娘了,她才是那个要担起家庭重担的人。
“妈,我知道了。小手术而已,不会有什么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谁说得个准呢?”沈女士叹了口气:“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没见到你成家,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呀。”
“妈,你会好好的。”
安慰这种事,说出来轻松,做起来难。等到沈女士真的被推着进了手术室,那滋味,坐立不安,七上八下,三魂丢了七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要说其他家庭遇上这种事,恐怕比柳小梦要好上那么几分。她家早年死了老爸,只剩和妈妈相依为命,这种时候,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见不着,那种无助和孤苦是无法言语去消融的,尽管还有亲戚帮衬着,但和血肉至亲的相互支撑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了。
饶是平日里吃香的喝辣的,朋友圈装装小资,过过精致日子,浓装一上妖艳的衣服穿起,别人给赞一句女神又或者男神,在这一刻,这些东西都统统太过无用了。
柳小梦坐如针毡,胸腔里压着硕大的石头,压得喘不过气。
三个小时,她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走廊上,时不时去问问病房医生有没有什么消息,结束了没有?
就是看到人推出来了,柳小梦心头都是慌得,害怕那穿白大褂的向电视剧里面一样走过来让她节哀顺变。
等到人抬入病房,悠悠转醒,柳小梦才终于吐出一口气。只觉得心又痛又软,多少还带着几分照顾不周的自责。
冉铭是年初二开车去的K市,一直没联系上柳小梦,他也不敢就这么拖下去,索性直接开车过去再说。
他初一就想走,他爸让他留家里陪他吃顿饭,看着冉冠林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冉铭也狠不下心说不。
冉冠林留他的时候确实是可怜兮兮的,但是这老头子谈不上真可怜,真要说可怜,可能冉铭自己要可怜得多。
毕竟冉老头大年三十晚上还能管不住他的臭脾气,操起椅子往冉铭身上砸。就因为冉铭进屋的时候还带着墨镜,而他不喜欢,像个什么样,没把他放眼里。当即就破口大骂,操起实木椅子就朝冉铭丢过去。
他已经对这一套习以为常,赶紧躲到门背后,二话不说开车就走了。
当然,冉老头子不消一会儿气就消了,又打着电话求冉铭明天回家吃饭。
因此他延后了一天出发,结果到了地方,对方的电话仍然是关机。他简直怀疑柳小梦是把他的号码拉进黑名单了。
K市非常的小,虽然近些年有扩建,但是仍然不大,新旧城区加起来,开车绕一圈也就是半个小时的事情。他到了K市,已经是傍晚了,找了个新一点的酒店,把东西放下便出门了。
他也没有目的地,随便走走,又不知道柳小梦住哪里,拖了阿飞帮他去集团查柳小梦留给人事那边的紧急联系人,估摸着至少都要过两天才有消息,大过年的,找人也不方便。
路上看到几个小学生样的男孩子,手里还捏着烟花,喜悦之情跃上眉梢,才颇感觉出一丝丝年味。
天已经黑了,有些阴风,他站在街沿上点烟,几次都没燃,换了个方向,才冒出几缕灰色的烟气。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消息也都是统统没有回复的。
中间又路过一群女学生,一直瞟着他,嘻嘻哈哈的笑着说着什么,见他把眼神投过去才低下头撇过脸,相互打闹着跑了。
他很难得的没有对其他女人的偷瞄发表评价,只觉得嘴巴里面有些淡味,味觉麻木,口齿苦涩,连烟味都淡到没边。
他一直在想柳小梦想要些什么,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
再一看时间,已经快10点了。
刚打算回酒店,接到阿飞的电话,说是管理档案的人事出国度假了,柜子锁了,电脑上也不好查,这事要找人协调,估计还得耽搁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