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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冰棺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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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聂戟枫正在喝酒,被这句话呛得连酒都吐了出来,如同心中最神圣而珍贵的秘密被人窥见,聂戟枫心头咯噔一下。虽然醉得深,他仍然他不愿意让人知道桑梓的事情,桑梓是他的一个秘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最珍贵的秘密,他不想让别的男人知道,任何人都不可以。可是他又不想否认,聂戟枫于是打了个哈哈道:“你这话说得——”
聂戟楠看出来他眉眼里的慌乱和试图掩饰的心绪,怕他不安,于是抢过话头说道:“是啊,我一直都在想是不是这样。你看你那浪荡的性子,虽然这么多年一直在兵部忙,但是一有空就到处乱跑,别说是幻朝,就是西边的洵梁,东海的东瀛,北疆的紫虚国你都跑遍了,哪里不比紫虚国好,偏偏你就爱往那个最荒凉的紫虚国跑。”
聂戟枫笑了笑道:“的确是荒凉,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热闹的。”
七皇子看着他仿佛舒了一口气的样子,心中更确定了七八分,于是又笑道:“没有就没有吧,迟早会有个人把你拴住的。你当时答应了娶叶槿风,可是你现在回来了,怎么还不操办?”
聂戟枫叹一口气道:“有什么办法,紫虚国送了公主来和亲,叶槿风如果非要跟我,怕是只有做侍妾了。”
和亲的公主?
七皇子还不知道这件事,听他一说,又想到桑梓,霎时计上心来。七皇子问道:“恐怕不会是真的公主吧,紫虚国向来是公主继承大统,人家送公主和亲,不就相当于把太子送给人家了吗?”
聂戟枫颓然道:“是啊,而且紫虚国只有一个公主,和亲来的多半是女王现认的,然后才送来和亲——管它呢,不重要了,躲不掉,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不然又该怎么办呢?
是皇家的人,他的命运,从来就不是彻底地掌握在自己手里。像是笼中的困兽,精疲力尽,遍体鳞伤之后,放弃了挣扎。聂戟枫眉间尽是无可奈何,不再说话,只一个劲地喝酒。聂戟枫的的无奈与挣扎尽收七皇子眼底,七皇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要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不当留。不能把握的事情就让它去吧,你能做主的事情一定把握好。对了,我最近得了一副美人画,你看看如何?”
聂戟枫笑着摆摆手道:“我哪里懂什么美人画……”
话音未落,七皇子已经将准备好的美人画展开。聂戟枫本来醉的迷迷糊糊,看见那画上的美人的一瞬间,只感觉有一道惊雷从头顶直劈尾椎,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桑梓……”
果然是了!
七皇子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仍然故作惊讶地问道:“怎么,画上的美人,九弟认识?”
聂戟枫一把拿过那画,细看之下,却不是桑梓,他一边嘲笑自己花了眼睛,却又愁肠百转。那怎么可能是桑梓呢?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她的,任何人都不可以。
或许聂戟枫实在是醉得深了,或许那幅画像戳中了他心中的某处痛楚,聂戟枫无力地趴在桌上,一挥手却拂掉了一个酒壶,酒壶“啪”地一声摔得粉碎。
七皇子连忙唤来人打扫,竹清和竹空一直守在楼下,听到声音立马上来打扫。却在地上发现了一只紫檀木的梨花簪。竹清将那梨花簪拿起来问七皇子道:“王爷,这是……”
“铮!”一声清脆的龙吟,竹清一惊,回头却看见聂戟枫已经抽出剑,笔直而修长的剑身,映出烛光中迷乱的人影。他的确是醉了,醉的竟然用连自己的刀和七皇子的剑都分不清楚。那是聂戟楠的吟松剑,映入竹清眼帘的瞬间,竹清微微有些失神。聂戟枫脸上还泛着因为醉酒而产生的红晕,却醉意全无,浓密的剑眉之下,一双黑多白少的眼睛如同收到挑衅的孤狼,凶残而凌厉地盯着他:“这是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那里?把它还给我!”
七皇子也被他这模样吓到了:“九弟……”
“把它还给我!”
竹清一言不发,把梨花簪放在桌上,退下。七皇子才发现他实在是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等竹清一走,聂戟枫的手便无力地耷下来,连吟松剑也滚到了地上。只是紧紧,紧紧地握住那只梨花簪,然后连同他自己,也无力地倒了下去。
第十二章 梦魇无边
紫虚国。
蝴蝶轩。
没有窗户的暗室里,一个巨大的冰棺。
那是是真真正正的冰棺,在呵气成霜的空气里不断地冒着白色的雾气。隔着厚厚的棺材壁,依然可以朦朦胧胧看见里面躺着一个女子,她侧躺着,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三千青丝在身后散乱成一团乌黑的云。浓密的睫毛如同蝴蝶黑色的翅膀,却停止了扇动。
欣子在这里守着桑梓,已经很久了。
曾经的歌姬舞者早已被遣散,偌大的蝴蝶轩里,欣子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黑白无常从幻朝办完事回来,甚至连明月山庄也没有回就来了这里,欣子看见他来,连忙起身为他沏茶。黑白无常走到桑梓的冰棺旁边,静默无声地掏出怀里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那是桑梓最喜欢的玫瑰薰。黑白无常静默无声地将那玫瑰薰的香料加到熄灭已久的香炉里,炉中冒出的袅袅青烟中,桑梓闭上眼睛轻嗅香薰的模样又浮现,可是那张脸的主人,现在躺在那冰棺里。
黑白无常七只眼睛浮起怅惘的微笑:“桑梓,我带了玫瑰薰来看你了。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快些好起来和我赌一场,我带了赌具,你要赌什么都可以……”
欣子将沏好的茶放在桌上道:“六堂主不用太过牵念,少主底子好,一定很很快好起来的。”
黑白无常四下环视道:“歌姬什么的都遣散了?桑梓从前那么爱热闹,现在这里已经这么冷冷清清了。”
欣子道:“是啊,可是少主需要调养,需要安静,我就把他们都遣散了。”
黑白无常坐下了抿一口茶说道:“我不在的这些天,有没有什么人来过?”
欣子道:“倒是有过几个,找少主买人性命。我都打发他们找圣主去了。据说是四堂主替桑梓接了生意。你也知道,二堂主是祭司,走不开的,而三堂主……上次那件事情过后,圣主说要永远空着三堂主之位,说是要给弑天门的杀手一个警告,让我们永远记着不守规矩的下场。可是还有一个人来找少主,说是非少主不可。”
黑白无常道:“什么人?是要杀什么人吗?”
欣子道:“那倒不是。那个人找少主,不是要杀人,像是有别的什么重要的事情。”
黑白无常道:“别的什么事情?还非少主不可?这我倒是头一回听说。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怎么回答那个人的?”
欣子道:“我问他的名字,那个人倒也爽快,他说他叫竹空,是个中原人。不过他也告诉我他不过是个替人办事的而已。我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寻常人家的下人……可是这件事情我也做不得主。可是我想起少主早就念叨着要为在中原的哪个朋友准备寿礼,到时候是一定要去的。那个人就在中原的绥州城里,少主到时候是一定会去的。我就告诉他,当时候到那里去找少主……”
黑白无常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桑梓:“你说桑梓醒来,会不会不记得那个朋友了?会不会连我们都不记得了?”
欣子道:“您当时把桑梓送来的时候不是说吗?圣主给她喝的是漱心散,让她忘记的也只是她喜欢的那个男子,不会忘了我们的。”
黑白无常笑了笑:“但愿如此吧。”
黑白无常又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再不走,天就要黑了。你好生照看少主。我明天再来看她。”
欣子道:“我知道。六堂主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