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龄医生恋爱记》青墩

4、少女心事

　　苏寒的自我介绍就像一束光，照进了章蕾记忆里的角落。怪不得见他照片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想当年苏寒跟唐宋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多少次章蕾目光偷偷跟着唐宋打转的时候，都能见到苏寒。
　　章蕾对相亲从来就不排斥，她可以接受自己的相亲对象是头秃肚子大的中年人，也可以接受对方是只会夸夸其谈没有内涵的牛皮大王。她可以接受各种各样的相亲对象，但她实在是无法接受对方是自己暗恋多年的师兄的好友，这让她感觉自己多年的少女心事都被剥光了放到镁光灯下，尽管在场的人除了她，并没有人知道这心事。
　　章蕾再一次感谢自己那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形都可以装作一切如常的特殊技能，这项技能不仅让她在过去的数年成功地掩藏了自己那卑微却又热忱的暗恋，也让她在这令她坐立不安的饭局中，仍旧可以嘴巴快过脑子，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仿佛没有一丝异常。她甚至有心思探究苏寒，这个学生时期从来没缺过女生追的风云人物怎么也沦落到了需要在职业问题上撒谎才能顺利相亲的地步。
　　面对着同样撒谎相亲的苏寒，章蕾打消了实话实说的念头。虽然撒谎不是她的本意，但现在看着情况，苏寒和她都是半斤八两，没有谁对不起谁的。再说她在认出苏寒的第一刻就从心底里给这次相亲宣告了死亡，注定没结果的两个人也无所谓在一些细节上纠结太多。
　　苏寒若是知道章蕾的心思，他非得喊上几声冤。他是光明正大地以一位妇产科男医生的身份参加相亲的，怎奈苏母在多次打击下变得没有那么光明正大，做出了与陈美娇女士相同的事情来。
　　陈美娇和苏母两人遵循着相亲的基本守则，各自将章蕾和苏寒从出生夸到工作。曾经那个最爱夜哭的婴儿章蕾变成了陈美娇口中的断奶也不哭不闹的小宝贝，而那个曾经顽皮爱闹的少年苏寒也成为了乖巧少年。
　　两位中年女性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好是一番较量，介绍人薛阿姨只负责点头附和，两位主人公则是一时半会也插不上嘴。在提到两人共同的母校仁济大学后，两位母亲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各自身边的儿女，那意思就是提醒二人，到你们说话的时候了。
　　章蕾既然完全放弃了这次相亲，就也不想着仔细斟酌说话的词句了：“本硕博十年，最遗憾的就是只在主校区呆了1年，至今没有吃遍便宜又美味的30多个食堂，回到医学院后，食堂真的是又贵又难吃，也就二楼的臊子面可以入口。”
　　苏寒表示深有同感：“我在主校区的那两年把食堂都吃遍了，回医学院后简直无法接受这个的落差。辅导员跟我们开玩笑说过，主校区那是乡下，农民伯伯直接送新鲜的蔬菜。医学院是市中心，菜价可不敢跟乡下比。”话音落下，饱受医学院食堂荼毒的二人就默契地哈哈大笑。
　　“到了医学院后，主校区就开始变了。后来北一墙的涂鸦我还没来得及回主校区看呢，墙就被拆了，也是怪遗憾的。”苏寒继续说道。
　　章蕾想起苏寒那两年高调交往的师范学校的女友，了然一笑后便顺着话题说起了后期改造后被戏称为大酒店的韵园食堂以及无奈坡。
　　陈美娇和苏母见二人聊得眉飞色舞，颇有志同道合之感，内心都松了一口气，大有道一句“成了”的冲动。苏母冲着章蕾说：“小蕾啊，你一会下午没有别的安排吧。我瞧着你们也很久没回学校了，一会儿让苏寒带你回你们学校走走怎么样？ ”
　　“哎呀那可正好，前两天她还跟我说明明就天天待在江城，却好几年都没回过学校了。下午刚好让她再去逛逛。”章蕾还来得及张口，话茬就已经被陈美娇接了过去：“小苏，一会就麻烦你了啊。”
　　苏寒看向被陈美娇堵着话的章蕾，笑道：“荣幸之至。”
　　饭局在几位长辈的有意引导之下很快就结束了，章蕾将车钥匙交给陈美娇之后，便上了苏寒的车。苏寒车里的味道特别好闻，带着股淡淡的青草味，章蕾不由自主感叹了一句。
　　苏寒道：“之前一个同事去日本出差，免税店买的一瓶香水一直没什么机会用。他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三不五时的就往我们大伙儿的车里喷，还说自己是做好事。你要是喜欢，我回去替你问问他。”章蕾忙道不用麻烦。
　　这个话题结束后，车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不管刚刚饭桌上的谈话有多么轻松愉快，二人第一次独处在这个密闭空间里，也还是会有稍许的不自在。
　　“章蕾同学，你是想去主校区还是医学院？”苏寒主动发声，他侧头问这话的时候章蕾正在系安全带，他想到若是在偶像剧里，这个时候男主角已经俯身过去主动替女主角系上了。他的双手有些蠢蠢欲动，却又很快地打消了这个念头，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恶俗，实在是油腻的不行。
　　“还是去主校区吧，好多年没去了，也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章蕾这头很快地就将安全带扣紧了，又笑道：“同学这个叫法可真是让人怀念啊，仿佛我又回到18岁了。”
　　苏寒发动了车子，打趣道：“你们女孩子难道不应该是永远18岁吗？”
　　“以前20出头的时候，每次过生日我发的文案都是我又18岁了。等后来过了25，哪里还好意思这么发。而且一发朋友圈，我的手机就得响一晚上，全是亲朋好友的问候。千言万语都汇成一句话：又长大了一岁，男朋友可得抓紧找了。”章蕾说得手舞足蹈的，再加上苏寒的有意接话，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二人很快就到达了仁济大学，停好车步入校园，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朝气蓬勃的大学生，苏寒感叹道：“一直觉得自己和大学时期没什么变化，结果现在看到他们，却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了。”
　　“当然格格不入，你看看咱们的衣服，和他们相比真是够成熟的。”
　　苏寒听了这话低头看了自己浅灰大衣和皮鞋，再看看路过男同学的工装羽绒服和球鞋，不禁失笑道：“我们要是换上他们现在的衣服，不说自己18岁吧，好歹也能说是大四的学生吧。”
　　两人多年未回这边，学校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却给二人更多的交流空间。两人从被拆掉的以油焖大虾闻名的盛食园聊到二食堂楼下增加的西装店、豆花店以及奶茶店；从校园里增多的共享单车聊到了没有涨价但增加了扫码支付功能的校车；从东边广场的爱因斯坦雕像聊到了南大门的毛爷爷像；还有在主校区参加过的各种晚会以及现在已经消失的泼水节。
　　这个下午，两人竟然有一种老友重逢的感觉，一度忘记这次校园之旅是属于相亲的一部分。
　　苏寒觉得这次相亲简直是上天可怜他单身多年特意为他量身打造的，美丽的外表，有趣的灵魂，还有相似的教育背景为二人带来的聊不完的共同话题。他想，以后的日子若是能和章蕾一起度过，倒也不会枯燥无趣。
　　章蕾甚至也忽略了苏寒那唐宋好友的身份，与他一起在教工食堂吃了顿晚餐，最后才坐着苏寒的车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