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之事不过三》求而

10、是你我入戏太深

　　于堇聆还是加了秦以言的微信。

　　秦以言离开前，又嘱咐了一遍让她好好休息，还说他去补拍几个镜头，收工了就会给她带饭来。要走时居然还给她换了杯热水，于堇聆只觉得自己之前对他的种种不好看法，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了。所以秦以言走后，她把便签拿起来看了好久，想要掏出手机添加时才发现手机不在身边，只得把便签纸对折好压在杯子下，捧着自己一颗傻了吧唧不停跳动的少女心睡下了。

　　睡醒后，一睁眼就看见秦以言坐在她对面那张椅子上，他穿着常服，手里头拿着手机，看样子是在打着字。于堇聆一动，立马“哎呦”叫出声，原因无他，她睡姿不好有些落枕了。

　　“怎么了？”秦以言把手机放在一旁，走过去弯下身询问。

　　“没什么，就脖子有点难受。”于堇聆艰难地在秦以言的帮助下坐起身，小幅度扭动脖子。

　　秦以言哭笑不得：“你也是怪厉害的。”他说着双手隔着戏服在于堇聆的肩头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于堇聆一抬眼就能看见秦以言的下巴，这种压迫感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耸了耸肩，同时稍微往后退了退：“没事了，谢谢啊。”

　　“饭我没带过来，今晚他们临时说要吃火锅，所以没叫外卖。”秦以言很快地转开了话题，估摸着于堇聆也差不多饿了，于是问道，“你是打算去和他们一块儿吃火锅，还是我们去外头吃点？”

　　“哈？”于堇聆双手捏着自己的肩，一听秦以言的问题就愣住了，然后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说实话，她是想去吃火锅的，可是大家已经在吃着了她这才进去似乎有些怪怪的，而且肯定少不了因为下午的事情遭到一阵调笑，这又让她犹豫了，可是和秦以言出去是什么鬼啊？就不能有个好点的选择么？突然想到他的话，她好奇地问，“你不去吃火锅吗？”

　　秦以言微颔首：“嗯，不大想吃。”

　　于堇聆这下做了决定了，她可不要一个人去接受众人八卦的眼神，于是乎，她站了起来：“那我们出去吃吧，你等等我，我去换衣服。”

　　“我出去就好。”秦以言说道，在于堇聆不解的眼神中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纸袋，“服装间锁上了，你的东西拿出来放袋子里了。”

　　“谢谢。”于堇聆拿过袋子看了眼，里头确实是自己的单肩包还有今早穿的衣服，一瞬间感觉怪窝心的，但是又有点不好意思。她这句道谢和蚊子叫似的，但好在两人距离不远，秦以言还是听见了。

　　秦以言不由得弯了弯唇角：“不客气，记得关窗拉上窗帘。”他说完这句就转身朝外走了，出门前还将屋里的灯打开了。

　　于堇聆动作无比迅速地锁门关窗拉紧窗帘，三下五除二地把身上的戏服换了下来，又把短袖短裤单鞋穿上，刚把戏服叠好放进纸袋里想要开门时，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把假发片给弄下来，也就是说她还顶着个古装发型。于堇聆头疼了，想了几秒钟还是开门了。

　　“好了？”秦以言有些诧异，但一抬眼看见于堇聆的样子就笑出了声，然后把人赶进去坐好。

　　“你怎么会这个啊？”于堇聆本来只是想和他说先进屋等，她还要弄头发和卸妆，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就被推进屋里按在椅子上坐着了，而秦以言则是站在她身后低着头给她拆假发片。

　　秦以言依旧低着脑袋，手上动作不停：“以前在剧组里学过。”

　　“你还学过这个？”于堇聆无比吃惊，猛地歪过头看他，然而下一秒就疼得吸了口气。

　　“别动。”秦以言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同时动作也放轻了不少，“年幼无知，被大伯几个玩具就骗到剧组打杂，什么都学了。”他说着，神色略显无奈。

　　于堇聆此刻甚是佩服秦以言，这人的人生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就在她内心暗暗惊叹的时候，秦以言竟是已经结束了拆发大业。

　　“有带梳子吗？”秦以言问道。

　　“有，在包里。”于堇聆蹦起来拎过桌上的单肩包，在里头翻出了一把木梳和一根发绳，把头发梳顺后，她在镜子前随意扒拉了两下扎了个高马尾，看起来很是清爽。接着又掏出卸妆油和卸妆棉，整个人几乎贴在镜子前卸起妆来。

　　秦以言默不作声，默默打开摄像头朝着某人拍了一张。

　　左看右看，感觉卸得差不多了，于堇聆就奔向洗手间去洗脸了，不过几十秒钟就结束一切示意秦以言可以出门了。

　　走在横店的街道上，四处都还亮着灯，街道两侧的小商贩穿着古装在卖一些小东西，游客也有不少租了影楼装在拍照的，还真有一种穿越到古时候的感觉。不过两人在横店住了太长时间了，倒有些见怪不怪了。

　　“想吃什么？”秦以言侧过头询问。

　　“吃饭呀。”于堇聆没经大脑思考就蹦出了回答，然后在秦以言的视线下仰头看他，伸直了脖子，“就是饭啊，米饭。”

　　秦以言将头偏向另一侧，咳了一声，然后才转回来，脸上还隐隐有笑意：“前面有家餐馆，主要是粤菜，可以吗？”

　　于堇聆虽然不是广东人，但粤菜她是吃过的，挺和她胃口，这一想就回想起那微甜的味道，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出来了，忙不迭点头：“嗯嗯。”

　　“那加快速度了。”秦以言虽然这样说，但显然还是顾着于堇聆的鞋跟有几公分高，速度只是稍快了一点点。

　　低垂夜幕下，璀璨灯火中，一高一低两道身影在石道上并肩而行。

　　酒足饭饱后，秦以言把于堇聆送回住处，于堇聆没有留客，而秦以言也还有事情的样子，于是两人就匆匆告别了。

　　于堇聆花了个把小时才整理好一切，捏着肩膀滚上了床。看了眼时间已十点半，刚想刷会儿微博就睡，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蹦下床从包的角落里找出了一张对折着，此刻有些发皱的便签纸。

　　于堇聆拿着纸条爬回床上，又拿起手机发了一下呆，最终还是打开微信输入了纸条上写的微信号，因为网络不太稳定，过了好几秒才弹出账号信息。在看到微信id时她愣了愣，但旋即又笑了，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在那名为“蔽之”的账号下点了“添加到通讯录”，将验证信息修改成极为正经的“你好，我是于堇聆”后就按了发送。

　　蔽之，一言以蔽之。这人还挺有意思。

　　等了十来分钟，对方都没有任何消息，于堇聆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去充电，关了灯睡下。

　　十二点，秦以言加上了她，发了句语音：晚安。

　　没过几天，于堇聆迎来了她的杀青戏份。由于戏份都是看场地来的，所以今天拍摄的内容并不是原作中容问秋最后一次出场，而是容问秋身穿喜服叩拜陆家长辈。这一段剧情怪惊人的，同时也是表现出容问秋性格的一个重要情节，一个富家小姐，在未婚夫身死后仍是执意要同他成亲，可怕却又可叹。

　　一早，编剧就和于堇聆说待会除了拍计划里的戏份外，还要拍些新年福利，于堇聆还没怎么搞明白，导演就在那儿催着了，于堇聆只好连忙到场候着。

　　打板后，她端坐在梳妆镜前，铜镜中，她墨发披于身后，身上所着衣物竟是绣纹极为精致的喜服，本就清瘦的身形此刻更显削瘦，她执笔于如玉的鱼鳃骨上绘色，一笔一划皆小心翼翼，轻点慢勾。

　　于堇聆见花钿已完成，便放下手中笔，将其贴于眉心，而后默默凝视着镜中的人。正当她觉得可以结束这场戏时，镜中竟然出现了一道瘦高的红影，她心中一震，顿时明白了编剧所说的福利。

　　秦以言身穿喜服缓慢朝她走近，最后，停在她身后，对着镜子里一副怔然神情的于堇聆笑了。他弯下腰在于堇聆耳边呢喃道：“我不是秦以言，而是你的故事里的陆延誉。”接着，他拿过梳妆镜前的雕花木梳，一下又一下地给她梳理那长发。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堂。”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于堇聆听着头顶一声一声传来的低吟，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微微翘起，眼中却是不断滚落泪珠，任由着视线清晰转模糊，模糊变清晰。在秦以言四下梳完后，于堇聆动作很慢地站起身，再转回身。

　　二人对望了许久，秦以言伸手了，握着她的手腕并覆上自己的脸。于堇聆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食指轻轻描摹他的眉眼，一瞬间，她的唇角绽开的笑令秦以言的眸光又软了几分。

　　一室甜腻腻的。

　　“Cut！”在这一刻，导演迅速喊了停，并表示这场过了。

　　于堇聆回过神飞快跳开，脸红得一比。

　　秦以言盯着她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把视线移开了。

　　休息了不过十来分钟，众人就转移场地了。接下来这场戏人很多，不光是陆家长辈，就连陆清槐容杞等人也在。

　　开拍后，于堇聆怀抱陆延誉的牌位，逆着光一步一步走入镜头中央，一袭血色喜服很是晃眼，她一路不曾说话，直到走到陆延誉爹娘身前时，她跪下身行礼，这才开口：“问秋见过爹娘。”

　　陆延誉的父母皆是神色不忍，尤其是他娘亲，忙搀扶起容问秋，可问秋对她摇了摇头。这时，丫鬟端来了两杯茶，容问秋向二老一一敬茶后，这才起了身。厅堂内，女眷皆是掩面啜泣，就连男子也都红了眼眶。

　　“好！Cut！”导演又喊道，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站得没个正形了。然而没等于堇聆起身缓口气，导演居然说，“堇聆，到门外再来一次。”

　　于堇聆目瞪口呆：“秦导，不是好了吗？”难道那句“好”是她的幻听不成？

　　导演瞅了她一眼，让工作人员把她手中的牌位收走，说：“不是说了要拍福利吗？”

　　“？”于堇聆表示自己真的很懵逼，她啥也不知道啊。很快，她知道这福利要拍什么了，因为秦以言又出现了。

　　秦以言和于堇聆牵着红绸一同走进厅中，厅中众人都是一脸喜色，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知宾在旁边念着“一拜天地”之类的，于堇聆头昏脑晕地一拜二拜三拜。

　　拜完天地，身旁响起众人哄闹的声音，于堇聆脑中只闪过一句话：

　　“我居然就这样嫁人了。”